丽鱼秀目一横,在那女子身上停留片刻,这女子眼神迫人,一脸清高傲然,正是众贵女中,才华最是出众的女子——黛鸢!
公主府的贵女谈不上出身显赫,却也多是大户人家女子,彼此远近识得,可却无一人知晓黛鸢的来历,但她既在贵女之中,想也是有身份的,倒也不敢得罪……
卫子夫亦是望向她,黛鸢,她也是留意了很久,谁都知道,公主聚集远近美女自是有一番用意,这日后多半是要入宫的,故被选中的众女子皆是费尽心思、苦练歌舞,然而唯独黛鸢,于歌舞琴箫并不用心,倒乐于一人持书坐在窗畔,默默诵读……
黛鸢平素不常说话,冰冷如霜的面容,莫名令人敬而远之……
丽鱼轻瞟黛鸢一眼,蔑然道:“原来……是黛鸢小姐,还以为小姐只会看书写字!没想到这说起话的嗓音也这般动人!”
黛鸢冷冷一笑,知她言语中颇多讥讽,却一贯清高傲世,更不屑与此等女子做口舌之争,只一扭身,走过二人眼前,仍如常的坐在窗阁畔,观望满园杜鹃如绣,仿似适才,并无任何事情发生一般……
丽鱼望着她,心中莫名涌起些气郁,正欲言语,却听门口响起个严肃的声音来:“贵女们听着,一会有要人到访公主府,快快换了舞衣,准备着!”
贵女们身子皆不自觉一顿,互相观望一眼,谁都知道,平阳公主为何而网罗众多美女,更称她们为贵女,能令贵女们献舞的要人,又会是谁呢?丽鱼最先回过神来,不再理会黛鸢与卫子夫,而是立即转回内阁描妆更衣,其她贵女亦皆随了进去……
当然,唯有黛鸢仍坐在窗格前一动不动,似所发生的一切皆与她无关一般……
卫子夫朝她望去,心中莫大好奇!如此女子,那漠然冰冷的外表下,究竟有着怎样一颗心呢?一时,脂粉飘香,绫绸乱舞,却皆与众歌姬无关……
子夫默默走出“尚雅坊”,立在满园杜鹃火热流红的亭廊角落,突然感到无比庆幸,所谓“贵女”,不过是争破了头想要冲进一个牢笼、到处布满了荆棘牢笼的女人而已!
卫子夫抬眼望望天空,流云一片澄澈,天空中倏然映出男子凝望的眼神,子夫不觉脸上一热,唇边勾起丝莫名的笑来,幸福、温暖、恬淡……
浅绯色锦边广袖轻轻扬起,流纱丝裙微旋起杜鹃花雨,柔香如缕、菱花碧树,乱红飞处,美人身姿临风飘逸,亭廊角落倏然舞起风情万种,以风为音、花为伴,怎一副天上人间图?
似忘却了世间所有,只随风而舞,如临仙境忘我!
殊不觉,一双感叹惊艳的眼,正在亭廊处、久久凝视……“子夫!”
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风飞裙舞的美景,卫子夫回过头去,见正是冷星子一脸焦急的神情,隽秀凤眼一侧,碧草苍树丛中身影一晃,随即不见……
什么人?
不及多想,冷星子已奔到子夫身前:“子夫,你可知……今晚是谁要来?”
子夫垂首,淡笑:“自是陛下,大哥怎如此着慌?陛下又不是头一回来公主府!”
冷星子把住子夫的肩,急道:“可这次……这次……晚上……公主令盛宴,必献歌舞,你……你……”
子夫抬头,墨色睫毛翻转出盈盈笑意:“我怎么?大哥多虑了,莫说那献舞的只能是众位贵女,即便有我,又能怎样?”
冷星子松开扣住子夫的手,偏转了头,有些许默然:“谁都知,这公主府中,以卫子夫歌艺双绝,从前,陛下还是太子,来来往往的不过家常,可这次……这次公主明显要为陛下献美,你……你……”
冷星子没有再说下去,子夫却看出了他的心事,他虽急切,子夫心中却是温暖非常:“我如何?大哥太高看子夫了,莫说这献舞与子夫无关,即便是有,子夫不过是公主府一区区歌姬,身份低微,如何能入了陛下的眼,也只有大哥……大哥才当子夫珍贵……”
言及最后,声音已是极轻,想来这些年,冷星子对自己处处照顾、无微不至,虽从未说过什么,可两人心里却皆是明白的……
子夫微低着头,流火杜鹃映得脸颊飞红:“大哥的心意,子夫……懂!”
冷星子心头一热,眼前女子羞红的容颜不胜娇羞,满园杜鹃绝艳,似也逊了她三分颜色……
“子夫……”
冷星子本便不善言辞,若此一般的情景,更是他毕生期盼而不曾经历,望着子夫绝色容颜泛着淡淡流晕的红,心头莫名慌乱如鼓,竟除了她的名字,再也无从启言……
子夫亦不言语,只望着蒙蒙天际,熏起几缕绚丽的烟霞,一阵风过,眼底有微微暄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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