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闷闷不乐地回到了酒吧，希望能从johnny那里知道她生气的原因。

从来没见过肖烨磊这样垂头丧气的模样，johnny稀奇地很，主动开口问道：“怎么了，这副鬼样子，因为吴岚？”意料之中的事儿，之前那么多不怀好意的男人，最后怎么样呢？能安安稳稳呆在吴岚身边的不还是只有他一个！

他只抬眉看了他一眼，复又没有一点儿活力地趴在吧台上：“岚岚好像生气了……”

“岚岚？”johnny憋笑道：“你这么叫，她没揍你？”

他摇头，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不可自拔。

“有点儿意思。”johnny喃喃自语。

“johnny哥，你知道岚岚为什么会生气吗？”

johnny看他没精神的样子，倒也有些不忍，不由道：“你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她。”

“我喜欢岚岚？！”他受到极大震惊似的瞪大了眼睛，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拔高。

“呆子。”johnny笑骂道。

肖烨磊手指在吧台上无意识地写着“兰”字，整个人呆呆傻傻地不在状态。

johnny看他手指划过的笔画，打趣道：“你连吴岚名字怎么写都不知道，看来是我误会了。”

肖烨磊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而后理解过来下意识地反驳道：“谁说的！”

“你倒是写给我看看。”

肖烨磊脸色憋红了一层，跟自己怄气似的将脸贴在吧台上不动了。

johnny好笑地拨了拨他的脑袋：“口天吴，山岚的岚，记住了？”

他立马直起身子，用力地点点头：“johnny哥，你知道岚岚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吗？”

“不清楚。”

他双臂放在吧台上，身子前倾道：“那她喜欢什么花，喜欢什么动物，喜欢看什么书，喜欢看什么节目，喜欢什么类型的电影呢？”

他问了这么一长串，他能回他的只有这三个字：“不清楚。”

“岚岚有其他朋友吗？”

“你这是嫌弃我的意思吗？”johnny的脸“唰”地黑了一层。

肖烨磊撅起嘴嘟囔道：“还不是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怎么能追到她还不够吗？”他说这话也没其他意思，就是跟他炫耀炫耀。他与吴岚相识相知的情谊没人比得上。

“什么意思？！”肖烨磊立马警惕地盯着他，恍然道：“johnny哥，是不是你也喜欢岚岚，所以故意不告诉我岚岚喜欢什么！”

啧，这脑子！johnny暗暗翻白眼，不禁暗忖：其他事儿上傻不愣登的，这事儿倒是意外地聪明！

不过看他傻傻的模样，若真能追到吴岚，那才真是“我佛慈悲”了。

那好，他今天就当一回这引渡人，渡一渡眼前这个不得法门又没有慧根的痴人，最终不圆满他也是尽力了，功德一件！

打定主意，他开口问道：“她人呢？”

“走了。”一想到刚才岚岚一脸厌恶地锁上车门的样子，他心情又低落下来。

“到哪里了？”

“不知道……”他心不在焉地玩着自己的手指。

“给她打个电话问问。”

肖烨磊抠着自己的手心，赌气似的道：“她不让我打给她……”

“这么听话？”johnny笑：“她让你□□你去不去？”

肖烨磊皱眉：“johnny哥！”

“好好，我错了。”他拿起又一个干净的不染一丝尘埃的酒杯擦了起来，接着问道：“不担心她有没有安全到家？”

“……”肖烨磊手指在吧台乱画，却没有回答。

johnny看着他笑着摇了摇头，专注于手里的物件。他只能帮他到这儿了，路还是得靠自己走。

肖烨磊拿出手机，犹豫着到底要不要他过去，最终还是因为担心她，鼓起勇气给她拨了个电话。电话里传来“嘟——嘟——嘟——”迟缓的声音，他的心跳却是越来越急促。怕她接电话，怕她不接电话。

吴岚正走在小巷子里，听到她手机铃声响起来皱了皱眉。她的手机应该是万年不响的才对，而光光今天就听到了两次。她原本不想理会，结果还是抵不住心中的好奇，或许内心还有隐藏着很深很深的期待。

是个未知号码。

原本舒展的眉毛又回到原处。她手中都落在了挂断键的上方，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无比悲哀，会打给她手机的人，多数竟是推销、诈骗或者陌生人……

真的很孤单。她鼻头有点酸，接起来了那个电话。

“喂。”

“岚岚！嗯……你到家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肖烨磊咋咋呼呼的声音：“岚岚你终于肯理我了，你还在生气吗？岚岚，岚岚你别不说话啊，岚岚？”

“你到底什么目的，非要这样缠着我，你要什么直说，我都给行吗？！”听到他关切的声音她再也压抑不住地咆哮道！

那头默了半晌，懦懦地开口：“岚岚，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吴岚捏着手机的手不断颤抖着，恶语相向道：“你知不知道你惺惺作态得让我恶心，能收起你那副愚蠢的嘴脸吗？还有不要再打过来，我会拉黑名单。”说完她就挂上了电话。

肖烨磊伤心地收起电话，原来岚岚竟然这么讨厌他……

都是johnny哥！肖烨磊生气地想。如果不是johnny哥让他打电话，岚岚就不会更讨厌他的，果然还是应该听岚岚的话。

他怒气冲冲地鼓着脸颊冲进酒吧要向johnny讨个说法。

他风风火火地跑到酒吧，圆溜溜的眼睛只瞪着johnny：“johnny哥！你是不是知道岚岚会生气才故意要我给她打电话的？！你为什么要骗我，我这么相信你！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因为喜欢岚岚，怕我抢走才故意让我被她讨厌！你刚刚也不告诉我岚岚喜欢什么！johnny哥，你怎么这么坏！”

johnny平静地听他讲完，不气也不恼：“哥有媳妇儿。”

肖烨磊听了他的话，一惊，立马好奇地凑上去：“嫂子呢，我怎么没见过？”

“当然是藏家里了，豺狼饿虎太多。”

“那你为什么让我给岚岚打电话，她更讨厌我了，还说要把我拉进黑名单。”肖烨磊不开心地撅嘴。

“纸老虎一只，她吓唬吓唬你而已。”johnny肯定道。

“那我该怎么办？”johnny哥看起来很了解岚岚的样子，他忍不住打探道。

“听过一句话吗？”

肖烨磊摇头。

johnny甩他一个白眼，道：“好女怕郎缠，懂吗？”

肖烨磊眼珠子转了转，摇头。

“跟你说不清，你只要一直这么烦人、这么罗嗦就离成功不远了。”johnny用眼神询问他懂不懂。

“岚岚不让我打电话……”

“短信不会？”

“会。”他愣愣点头，忽然反应过来，大叫道：“johnny哥你好狡猾啊！”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承让。”johnny笑着接口。

肖烨磊笑嘻嘻地掏出手机，立刻给吴岚发了条短信：岚岚，到家能给我回条短信吗？

他眼睁睁地盯着屏幕，准备着随时接收短信的样子。

johnny好笑地瞥了他一眼，道：“放心吧，她不会回你的。”

“johnny哥你是不是在骗我？岚岚会把我拉黑名单的……”肖烨磊不安道。

“她会收到的，你尽管发好了。”johnny突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嘴角的笑有些收敛，语气也严肃了不少：“我跟她认识有些年了，这些小事还是知道的。”

“真的吗？johnny哥，你跟岚岚是怎么认识的？”听起来johnny哥真的好了解岚岚的样子，他不禁有些羡慕。

“我天天待酒吧里，你说怎么认识的。”

“岚岚那时候也是这样……呃……”肖烨磊一时想不出形容词。

“冷艳？”

“不是，我是想说，比方说岚岚说话很直接，有时候像是故意惹对方不开心一样，而且岚岚很奇怪，明明女孩子都需要被人保护和照顾，她根本不喜欢别人靠近她，跟她说话，还有她明明都喝醉了，偏偏还要自己回家……大概就像这样子吧。”肖烨磊说着说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johnny也兀自陷入了回忆。

他第一眼见到她，就被她那种独特的气质吸引住了目光。那时候的她很美，古典美，比现在稚嫩。

带吴岚来他酒吧的是她的男朋友，是个霸道稳重的男人，年纪虽轻，但衣着、举止皆不一般。那不是吴岚能驾驭的男人。他也暗中观察过他对吴岚的言行举止，柔情有余而关心不足。从一点就可以轻易推断出那个男人其实并不很在意她，因为像他那样的男人是不会将自己心爱的女人带到酒吧见狐朋狗友的。

那时候的她，让男人手痒心痒。一身纯白的复古连衣裙，勾勒出她柔美的胸型和腰线，裙子盖过膝盖，看不到大腿，但从她修长洁白的小腿不难想象到大腿的模样。脚上穿着一双黑色小皮鞋，细细的扣带横过精致的脚背。她长发及腰，乌黑柔顺，静坐的时候散在她两肩和后背，行走时在她腰间轻轻摇摆。

她如此美丽而不自知，男人的打量就会令她惶惑不安，小鹿般纯净而迷茫的眼睛闪躲着，愈加显得楚楚可怜。

她害羞而敏感，她对陌生人的搭讪感到害怕，她沉默寡言，她自卑。这样的她竟然全心地依赖着那个注定会伤害她的男人，总有些让人嫉妒。

侵略、破坏、毁灭，邪恶的欲望在黑暗中滋长。

johnny的眼神幽暗复杂。

“她那时候……”他话说到一半突然止住了，笑道：“提它干嘛？”

“johnny哥，你怎么能这样？！我想听啊！”

johnny摇头，笑而不语。

肖烨磊不甘心，撅嘴道：“那有岚岚那时候的照片吗，一定有吧，我想看看……”

“你倒是什么都知道。”那张照片就在他专用的柜台内侧，他一伸手就能够到，真要让它展示于人前，他心里却是滞滞的有些不情愿。

“真的有吗？！”肖烨磊兴奋地整个身子凑过去：“johnny哥给我看看吧！”

johnny沉吟了半晌，忽然放下手中的酒杯道，脸上带着无奈的轻松：“都这么多年了……”

他从柜台里拿出那个木制相框摆到肖烨磊面前，扯了扯嘴角：“送你了。”

照片里的女孩坐在吧台前，上身穿着白色轻薄的淑女t恤，领口系着蝴蝶结带子垂在胸前，袖口撩到了手肘处，露出了洁白纤细的小臂。

这张照片像是抓拍的，原本正喝着果汁发呆的女孩突然被人叫到名字后抬头，还有些呆呆的模样。

“这是岚岚？！”他惊诧道。盯着看了良久，笑弯了眼睛：“岚岚真可爱！”

johnny擦着酒杯的动作一顿。

“johnny哥，你刚刚是说送我了吗？！太棒了！”他喜滋滋地捧着照片，自言自语道：“把岚岚放到皮夹里，哈哈。”

“别被她看到，会发飙的。”

肖烨磊小心翼翼的放好照片，有些依依不舍地合上，疑惑地看向他：“johnny哥你不会是偷拍的吧！”

“傻呀，她看着镜头呢！”

“也对。”他想不出所以然，眉头蹙地更深：“那为什么不能被她看到？”

“说来话长，不说了。”

“哦……”他鼓着脸颊，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johnny斜了他一眼，笑骂道：“别得了便宜卖乖，信不信我把照片要回来！”

他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口袋，口不对心地答应着：“知道了……”

晚上躺在床上，他打开皮夹，一直细细地观察着照片里的吴岚。如果不是这张脸，真的跟两个人似的。照片里的她是个不谙世事、纯洁无瑕的女孩，而现实的她，恰巧相反。像一个人极端的两面，一个天使，一个恶魔。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一个人在短短几年时间里性情大变？

肖烨磊盯着照片猜测着，不知不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