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皮夹里的照片就被他压在脸颊下面。如果不是有那层透明的塑料，吴岚的照片大概要被他的口水濡花了。

肖烨磊一脸心有余悸的模样，撩起睡衣地一角仔仔细细地擦拭干净了。他静静地凝视了她有一会儿，忽然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他受了惊吓一般反应过来，不由奇怪，他无缘无故为什么要叹气呢？

他合起皮夹，藏到裤袋子里。

去酒吧之前，他在楼下的便利店徘徊了很久。手里托着两个盒饭，纠正眉头放回去一盒。他摇摇脑袋，又将它拿了回来。岚岚昨天明确表示不让他给她买饭，他到底该不该听她的，好苦恼。

由于在超市耽误了点时间，他赶到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吴岚坐在台下，翘着腿环住双臂，眼神不知在看哪一点。

他一看见她就忍不住笑起来，咧着嘴跑到她身边，举着装着盒饭地塑料袋，有些得意道：“岚岚，看！大排饭！”

吴岚眼珠子慢慢转了一圈，向他投去几乎没有任何情绪地一瞥后又若无其事地收了回来。

他不安地频频眨眼，这种情况让人不知所措。他犹豫着从拿出饭盒推到她的面前，小声催促着：“岚岚，快吃吧，还热着呢。”

吴岚一点要动的心思都没有，对眼前的人和物视若无睹。

“岚岚，我给你打开！”肖烨磊讨好地替她拆开饭盒，将筷子递给她，一脸期待的样子。

吴岚厌恶地皱起眉头，起身走到了酒吧外面。

肖烨磊紧跟出来，却见吴岚靠在墙上抽烟。眼神穿透迷蒙的烟雾分外迷离幽深。他呆愣着张着嘴，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突然这样愣住了。

他小心地挪着步子走到她身边，揪着自己的手指，试图劝诫道：“那个……”

“闭嘴。”

“岚岚……吸烟不好……”

吴岚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背过身去。

肖烨磊不甘心地绕道她跟前，颇有些不怕死的意味。他刚要开口，从吴岚妖艳的嘴唇里吐出来的烟尽数喷到他脸上。他猛地一吸气，正好被呛个正着。

吴岚看他这副狼狈的样子，像个成功捉弄别人的调皮的孩子一样，没心没肺地笑了。“滚吧。”

肖烨磊被烟熏眯了眼睛，还不忘将盒饭拿到她跟前：“岚岚，不要抽烟了。你还是吃饭吧！”

“拿开！”

“岚岚，你就吃一点吧。不吃晚饭对胃不好……”

吴岚抿着嘴，凝视着他的眼睛，伸手将烟头灭在了米饭之间。“还让我吃？”

肖烨磊张着嘴眼睁睁地看着她把烟头塞进了米饭，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反观吴岚，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肖烨磊鼓起脸颊有些生气了：“岚岚，你不能这样糟蹋食物呀！”

“是吗？你不买不就好了。”

“可是，得吃晚饭！”

面对他这般纠缠不休，吴岚渐渐压制不住火气。“再不走我翻脸了！”

“岚岚……”

吴岚绷着嘴角拍开他的手，饭盒瞬间飞到三米开外。她眉毛倒竖，眼里闪烁着不明的幽光，一脚狠踹在他肚子上。

肖烨磊抱着肚子倒在地上，龇牙咧嘴地痛呼着：“啊啊啊，好疼！岚岚，你为什么打我？！”

吴岚走到他身旁，居高临下地俯视他。慢悠悠地抬腿踩在他胸口，脚尖旋转着施力：“不要再缠着我。”

肖烨磊怔怔地注视着她的背影，胸腔里一股火热的气息蔓延着。

他捂着肚子进了酒吧，找到johnny，有些抱歉道：“johnny哥，对不起，我害得岚岚走掉了……”

johnny无所谓地挑了挑眉：“早料到会这样，不怪你。”他嘴角藏着一丝笑意，幸灾乐祸地瞥了他一眼：“被她揍了？”

肖烨磊一脸苦恼的样子，疑惑道：“岚岚怎么这么厉害？”

“为了世界上所有不要脸的人渣。”

肖烨磊仍旧是一头雾水。

“我说肖烨磊，你每天乐呵呵乐呵呵的，能不能动点脑子？”

肖烨磊心心念念的还是吴岚没有吃完饭这件事，忽然被他点到名，有些惊恐地睁大眼睛看着他：“诶？怎么了？”

“算了，还是我来当你军师。”johnny对他的智商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怀疑。“你今天是不是给吴岚买饭了？”

“是啊是啊，”他失落地垂下了眼睛，撇着嘴道：“岚岚不吃，还把香烟灭里面了。”

“她故意的你知道吗？”

“啊，我不知道。”他身子向前趴到吧台上：“johnny哥，你怎么知道的？”

“你把她当成叛逆期的孩子看好了。偏偏不听你的话，就是想让所有人不开心。这样，她就开心了。”

“这么奇怪？”

“你没有青春期吗？”johnny白了他一眼。

“可我一直很听话啊……”

johnny坐了下来，难得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稍微抿了一口道：“你只要知道她是个好姑娘就行了。”

肖烨磊握住了他的手，急切道：“那我该怎么办，岚岚好像更讨厌我了！”

johnny打了个响指：“问我就对了！告诉你诀窍。记住一点就行了，她心软。”

“呃……那我要怎么办？”

“这还不简单！你就扮无辜、装可怜，骂不还口打不还手！你很有天分，再接再厉！”

“前面的听起来好难，我感觉我学不会……”肖烨磊眨巴着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johnny不屑地撇了撇嘴：“这招对我没用，朝吴岚使去！”

“那我明天还要给岚岚带晚饭吗？万一岚岚又把烟灭里面，我会忍不住生气……”

“追女孩子要大方点儿！”johnny重重地拍了两下他的肩膀。

肖烨磊嘟着嘴小声辩解：“那也不能浪费粮食啊……”

johnny扯了下嘴角：“你去孝河路那里的公园看看吧。”

“为什么？”

johnny手掌撑着木制的吧台稍一用力，旋转椅转了半圈背对着肖烨磊。曲起手摆了摆。

肖烨磊不明所以地来到他指的那个公园。很小、很普通。四处张望了一下，也没有什么人。他疑惑地搔了搔头，正要离开，却听见吴岚的声音。那种很温柔，仿佛花瓣落到泥土上的声音。

“毛毛，大排饭好吃吗？对不起啊，可能会有点烟味。”

他循着声音悄无声息地躲到一侧的矮树后面，两只眼睛从树的缝隙中偷窥她。

她柔软的手细细地抚摸着脚边的毛色混杂的小狗。小狗听话地趴伏着，眯着眼睛一副享受的模样。

她纤细地手指抚弄着它尖尖的耳朵，小狗干脆躺了下来，露出肚皮撒娇。

吴岚轻笑一声，眼睛弯弯的。“你这只懒狗！”

肖烨磊不禁有些看呆了。此时的她就像三月融化的雪水，清泠而温柔。他不受控制似的朝前挪了一步，撞在树丛上，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吴岚一脸戒备地望着他的方向。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红着脸站了出来。

“那个，岚岚，我不是故意要偷看的……”

“汪汪汪！”毛毛一个翻身站了起来冲他叫。

吴岚安抚着它：“毛毛。”

毛毛依到吴岚腿边，似乎因为找到了靠山，叫得越加响亮得意了。

他见吴岚没有想要理他的意思，鞋尖尴尬地蹭着地面。“嗯……岚岚，我先走了啊！”像有人追赶他一样，他一般迈着步子一边回头张望。等到离开公园好一段路了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他回想着刚才街灯下看到的画面，不知怎么，有点羡慕那条混色杂毛狗。

走出老远，他后知后觉地想到天色已晚，怎么说刚才也应该送岚岚回去。女孩子怎么可以一个人走夜路！

他急冲冲地往回赶。吴岚已经离开了，狗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他失望地仰在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漆黑一片的天空，心情莫名地低落。他不该是这样的，但好像这几天总是不开心。

他忽的一下坐起身来，掏出袋子里的手机，给吴岚发了条信息：岚岚，到家了给我回条信息吧！

结果可想而知。可是他只要一想到吴岚能看到他这条短信，他心里就满满的了。

晚上他钻进被窝，把皮夹打来立在床头柜上，正好可以看见吴岚的照片。他怀着乱七八糟的思绪睡去。

今晚梦中的时光格外香甜。

他感觉自己好像变得很矮，跟前的小草都长到及腰的高度。他环视四周，巨型的长椅，大楼一样的路灯。周围黑漆漆的一片，他却并不害怕。因为他闻到了吴岚身上味道。他朝着那个方向狂奔而去。

他忽然整个人腾空而起，被抱进一个温暖柔软的怀里。是岚岚。也正是此时他才看到自己肉呼呼的脚掌和毛茸茸的腿。他变成了一只小狗。

“小叶子。”

肖烨磊疑惑地抬头。是在叫它吗？

“真乖~”听见她的表扬，他耳朵动了动，不由自主地摇起尾巴来。

吴岚摸摸他的脑袋，一路向下，顺着他的背脊。舒服中又带点□□，像上瘾了似的不愿她停下来。

他忍不住发出声音，是小狗“呜哇、呜哇”的叫声。不过他现在是什么都无所谓。

吴岚将他放在她的腿上，双手护在他身边以防他掉下去。他的手，现在只能称为爪子，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再摸摸。

她笑了，如他所愿。

她抚摸的动作缓慢，肖烨磊渐渐感觉到焦躁，心里不断催促着她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再也受不了这种好似折磨的舒爽，飞扑到她胸前。他吃惊地从她眼里看到自己变回了原来的样子，赤身裸体地将她扑倒长椅上。在她却一点都不奇怪的样子，柔若无骨的小手顺着他的脊椎骨。一阵电流霎时流窜过他的身体。

他一个激灵，喘着粗气从睡梦中醒来。下身湿热一片，身体还残留着酥酥麻麻的感觉，他坐起身，掀开棉被瞧了瞧，顿时涨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