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延说着,情绪也激动了起来,想要从座位上站起来。
顾溪狠狠的拍了下桌子,说:“坐下。”
庄延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敛了情绪平静了下来。
“你割下的那些人头在哪?”
庄延冷笑一声,说:“那种东西,谁还会留着当纪念品,当然是随便找个地方埋了。”
顾念棠继续追问:“埋在哪了?”
“不记得了。我都是晚上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哪会注意埋在哪。”
“凶器呢?也是随便找个地方埋了?”
“当然是埋了。我都说了,我准备自首了,不再作案,当然把凶器处理了。”
顾溪讽刺道:“我怎么看着这些事像是准备跑路的人才会干的。”
庄延没有说话。
“那抛尸方式呢?为什么把郑筱安肢解了再抛尸,陶孟然是在博物馆用剑穿过胸膛,而到了魏子介又变成抛尸计算机教室,还在电脑上搞了个什么程序,还输出‘死亡’两个字?”
“那当然是为了跟他们所学的专业对应,我这人就喜欢这样,没什么特别意思。”
“是吗?”
“……是。”
牧野听完审讯,满怀心事地离开了公安局。
顾溪出来之后,不见牧野,问道:“牧野呢?”
蒋雨说:“他刚说让我调查庄延被病人起诉那件事具体经过以及他是怎么去的成莘大学,之后就走了,应该是回成大了。”
顾溪抱怨了句“这家伙也不知道等我出来”就回办公室了。
成莘大学夜间的风景大约就是人工湖中映着亮着灯的教学楼,十三层半月形图书馆的俯瞰图以及女生宿舍楼下成双成对的情侣们。苏绘衣所在的14号学生公寓楼下也同样。
牧野觉得现在的自己在外人看来,也就是一个满心喜悦的等待女朋友到来的男生吧。
大约真的因为他们属于同一类人,牧野每次和苏绘衣相处的时候,都觉得特别轻松,特别舒服,所以他很愿意和苏绘衣多一些交集。
就像苏绘衣很容易从人群中找到他一样,对他来说,也是能够从很多人中一眼看到她,因为他们一个够高,一个够矮。同样,当他们并肩同行时,这也很容易让人觉得他们是父女,幸亏牧野长的够年轻。
“校长,你笑什么?”
“我在想,你为什么长的这么矮?看着……应该没有一米五五吧?”
苏绘衣很不情愿的点点头,说:“别聊身高呀,伤感情,就显摆你长得高。”
牧野看着在不到二十度的天气里穿着衬衫套着薄外套的苏绘衣,再次忍不住问了句:“你穿这么少真的不觉得冷吗?”
“不呀,反而觉得有点热。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之前给你说过的,我的体温会随情绪变化而变化的。”
“所以,”牧野问,“你现在的心情是?”
“当然是开心啦。”
牧野突然觉得心中有一丝丝的紧张,问道:“开心?”
“你觉得一个学生能和校长成为朋友,还出来散步,这件事不值得开心吗?”
牧野笑道:“这还真的是值得开心。”
“说实话,我觉得我跟校长真的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感觉很多事情好像不用说对方也能知道,这样相处起来感觉很轻松。”
“所以你也敢肆无忌惮的开我这个校长的玩笑了?”
“并不是,”苏绘衣说,“我感觉校长你……好像有很多心事的样子,当然,也可能是你们年龄大的……啊,不不不,你们大人都是这样。”
“不要说的你好像是个孩子。”
“嘻嘻嘻。”
二人相互说笑了几句后,苏绘衣问起了案件的事:“听说庄延被抓了,他承认杀人了吗?”
“承认倒是承认了,不过……”
“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不合理的地方了吗?”
牧野深刻觉得,苏绘衣真的很懂他。
“确实发现很多疑点,首先,警察没有在庄延家里或者办公室发现任何和案件有关的东西,仅仅是在他的电脑里发现了专门保存的三名被害人的资料,所以除了不在场证明并没有决定性证据可以证明他就是凶手,可是他一到警局二话不说先认罪,还口口声声说他正打算自首。”
“确实很奇怪。”
“其次,庄延说他大学时候学的外科医学,还考到了博士,顾溪他们的调查资料也显示庄延之前在第二医院是外科医生,可是三名死者颈部的伤口完全就是外行所为。要说他故意这样想要警察不怀疑到他身上,那他又为什么口口声声说要自首。”
“没错,要是因为警察找上门他害怕才想到要自首,又为什么要犯下第三起案子?真是说不通。不过,他要是本来就计划顶风作案,后来却突然改变主意,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杀人犯的思维就很难理解。”
牧野点头表示同意,而后继续说:“还有就是,他说他把被害人的头部和凶器在晚上随便找个地方埋了,他也不知道在哪?按照他说的作案动机,他特别恨被称为‘天才’的人,他杀了那几个学生,可是把他们的头割下来有什么意义?退一步来讲,就像他说的为了夺取天才们引以为傲的脑子,那也不应该是随便找个地方埋了这种处理方法。”
“确实,假如我是他,我就会把那几个人的脑袋放在冰箱里,每天拿出来划几下,或者没事当球踢。”
牧野一脸惊讶地看着苏绘衣,即便是这种听来恐怖但是在情理之中的想法她也会直言不讳呢。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只是……当球踢这个画面感好强,我已经脑补出来你踢人脑袋的样子了。”
苏绘衣白了他一眼,继续分析道:“而且,我觉得就算埋,也绝对不可能连个大概的地方都说不出来。”
牧野表示,苏绘衣说的就是他心中想的。
“这么说来,他很有可能是替真凶顶罪的。”
“没错,至于是什么人……”牧野看了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说,“马上就知道了。”
“喂,蒋雨,怎么样了?”
“我调查了庄延当年出的那起医疗事故,和他在审讯室讲的差不多,他给对方的赔偿几乎用光了他的所有积蓄。那之后,他也去过几家医院应聘,不过在听说了他的事之后,没有一家医院愿意用他,他便从此一蹶不振。后来经过别人引荐担保,他才到了成大当了校医。”
“什么人?”
“担保这种事本来就没有什么文件记载,所以我找的时候花了点时间,不过还是找了蜘丝马迹。就是最近很有名的教授,是你们学校的,叫沈颛尘。他在庄延还是医生的时候做过他的病人,当时沈颛尘要做一个脑部的开颅手术,似乎难度挺高的,没有医生敢做,庄延便接下了这个手术,结果手术很成功,沈颛尘恢复的特别好。后来庄延有难,沈颛尘应该是为了报答他,就把他引荐到了成大。”
“好,我知道了,多谢。”
牧野挂了电话,苏绘衣就急忙问道:“怎样?”
牧野把刚才蒋雨在电话里说的一一向苏绘衣复述了一遍。
“这么说来,是……沈教授?”
“可能对庄延来说,当初帮沈颛尘做的手术就算是举手之劳,而后来沈颛尘帮他找工作,毕竟算是给了他新生活,他肯定觉得是沈颛尘给了他新生命之类的,所以才会甘心给他定罪。况且,庄延的交际圈子很简单,根本没有那种值得舍命的朋友或者其他人存在。”
“啊!”苏绘衣突然一惊,说,“沈教授这次的研究课题就是关于天才基因的,他该不会是为了研究才做出这种事……”
“这么看来,犯罪动机也有了。”
“那……我之前在博物馆看到的白大褂并不是医生穿的,而是作为研究人员的教授穿的。”
牧野想了想,说,“明天跟我去趟沈颛尘的研究室。”
“行。”
“校长……”
牧野听着电话里苏绘衣因为没睡醒而稍稍带点魅惑的声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接错电话了。
“你一大早没睡醒,给我打什么电话?”
电话那头还是那副慵懒的声音:“我怕我清醒了就忘了。”
“怎么了?”
“我昨天晚上梦到那个瓶子了,就是我在博物馆看到的。哈~~”苏绘衣打了个哈欠,继续说,“应该是用来腐蚀玻璃展柜的氢氟酸,我看到上面的标签上写着no。7。”
“那是什么意思?”
“是七号实验楼的意思。咱们学校的实验试剂都有标着楼号呀,你作为校长都不知道吗?”
“我……”
牧野话还没说出口,那边就说:“不说了,我继续睡了。你也多睡点,这才五点半,起来这么早干嘛?”
牧野还想再说什么,那边却已经挂掉了电话。
七号实验楼?这么看来,苏绘衣这边的证据也指向了沈颛尘。
“这个小丫头……”
牧野想起苏绘衣刚才说话的语气,不禁笑了起来。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