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集

2-1.湖北丽江饭店

太郎和松田正在下围棋。

松田：太郎，你这招也是够灵的啊！硬是让那个傻乎乎的柏文非鹦鹉洲不可。也弄得他们的什么香帅臭帅，骑虎难下，进退维谷。你还真不错。

太郎：我要回国了。小泉切董事长一再来电报催，东瀛制铁所己经开始筹备了，的事，都交给你了。你的鬼点子更多，一定比我干得更好。

松田：过奖了。……好吧！你放心走吧！这里有我。

太郎：其实也不怪我们，我们要建东瀛制铁所，他也要建厂，这不是明摆着和我们争饭碗吗？

松田：哼！走着瞧，张老头只会打仗。制铁，整个没有一个内行！建铁厂？意想天开？还不是玩弄于你我股掌之间的事。哎，太郎，建厂的事是不是己经吹了？你看，朝廷要建在大冶，洋专家要建在汉阳。张之洞要依专家，没钱，朝廷不拨款。他要依朝廷的话，没人，洋专家全跑光。只有一个办法：停办。

太郎：你傻了吧！铁厂肯定要建！八十万两银子都入了比利时的银行，高炉己经订货了。至于厂子建在什么地方，这倒是难坏了张老头。你我也不知道这件事结果如何。但是，建大铁厂，这点是毫无疑问的。你留在，要设法打入他们的要害岗位，最后使他们的铁厂成为一堆废铁！让全世界知道，支那人原来是一群废物！让几百万两银子哗哗白流……哈哈哈！

松田：哈哈哈……让这群废物白日做梦吧！

2-2.丽江饭店芳子卧室

芳子正在查阅汉口、汉阳、武昌三镇地图。太郎走进来。

太郎：芳子，你刚回？

芳子低头看着地图“嗯”了一声。

太郎：你在看什么？（走过去一看）……汉阳地图？你看图干什么？想找什么？

芳子收好地图。

芳子：没找什么。到一个地方，总得了解了解地域风情呀！

太郎：你成天到晚在外面转什么？很乱的，你一个异国的女孩子，到处奔奔波波，很危险的。从明天起，呆在宾馆，哪儿也不准去！

芳子：不！我今天游完了汉口，我明天过江去汉阳……

太郎：奇怪，你在日本，在欧洲，你都不爱旅游的嘛！怎么到了湖北，你到处乱蹿，出了事怎么办？……要不这样，我带你出来，是想促成你和英国人白先生的姻缘，既然，你没那个意思，也就没有缘分了。那就算了。你也该回日本了。明天，叫湖广总督衙门派人买票送你上船回国……

芳子：我不回国。

太郎：不回国？留在干什么？

芳子：和你一起，为建大铁厂。

太郎：笑话。你懂什么？别说了，就这么办。我等会要和张之洞议事，顺便跟他说说。你作好准备，明天走。

2-3湖北丽江饭店

太郎带着大根向饭店大门走来……

大根：山本先生，你为什么一定要令嫒回国呢？

太郎：她呆在湖北，起什么作用？出了事怎么办？

大根：那也是。

太郎：船票买好了吗？

大根：都办好了，我们派人把她送到上海，一直送她登上去日本的远洋海船。你放心吧！

太郎：我昨天跟她说了，估计也收拾好了。今天可以走吗？

大根：可以。

太郎：到上海，哪个码头上船？

大根：武昌，司门口码头……

到了房间。

太郎敲门，没人应。

太郎推门，门开了……

室内无人。

太郎惊愕的目光。

大根：小姐人呢？

太郎：又跑了……

2-4.汉阳街头

芳子在徜徉……

芳子走进一家客栈……

芳子走出客栈……

2-5另一家客栈

店主对着芳子摇摇手……

2-6三井洋行

汉口江边。大日本驻汉口三井商务洋行

芳子走进洋行。

洋行内和室

芳子和日本浪人在谈话。

芳子：这两个人你们一定要帮我找到，他们住在汉阳。你们一个一个客栈地找。

浪人：他们和小姐是什么关系？

芳子：是我的两个好朋友。在现在的，找他们很容易，因为他们没有长辫子，穿的是洋装。打听到之后，把他们住的地方记下来，回来告诉我就行了。

浪人：嗨！

2-7晴川客栈

二楼。吴坚伟和李维忠正在用餐。

李维忠：老弟，怎么办？一腔热血，回报祖国。现在，真是报国无门呀！

吴坚伟：是呀！怎么老没见报上登铁厂或者招工的信息？上次，大冶那么一闹，现在也不知道张老头怎么安排？

李维忠：老板！来一下。

周梅从房里走出来。

李维忠：你是谁？老板呢？

周梅：老板是我叔父。他现在有点事出去了，先生有什么吩咐，我来效劳。

吴坚伟：也没什么事，我们只想找老板随便聊聊，问他听到一些张之洞在湖北办铁厂的事没有？

周梅：那只有待会我叔回来了，你们再问问他。反正我没听到什么。

吴坚伟：你是来给你叔做帮工的吗？

周梅：不是。我是到叔叔这里来玩的。我在武昌那边读书。

吴坚伟：什么学堂？

周梅：今年，张之洞奏请朝庭拨银，在武昌珞珈山上建了一所大学，叫自强学堂，我是刚考进去的新生。

吴坚伟：哎呀！是大学生！不简单呀！

周梅：二位？……

李维忠：我们是同乡，又是同窗。中学毕业后，因为我们江苏没有大学，五年前，我们一起考到英国留学，刚回国。

周梅：学冶金的是吧？

李维忠：你怎么知道？

周梅：刚才你们不是在问建铁厂的事吗？

吴坚伟：你还真聪明。

楼下大喊（武汉话）：老板！老板！老板在哪里呀？你跟老子出来！

周梅急急忙忙下楼。

楼下的一切，楼上的吴李二人均能看到。

周梅：这位先生，什么事儿？

一无赖，满脸横肉，一只脚踏在板凳上：你是老板？

周梅：就算是吧！你有什么事，对我说是一样。

无赖：个板妈养的，你们这是弄的么菜？老子一吃，吃了个大绿苍蝇出来了，你看，你看这事么样解决？

周梅：是吗？那实在对不起。再炒一盘好吗？

无赖：好妈？还好爹咧！老子不吃了，赔压惊钱，一两银子。你可能不认得老子。老子是有名的汉阳的溅货沙！你惹我？你称二两棉花纺一纺（访一访），看哪个不晓得我？

一楼食客中，几个浪人也正在用餐。他们正在看这无赖表演。

周梅：对不起！对不起！你今天不想吃……那改天你来，免费补你一餐，好吗？

无赖：你个板……你是真苕（糊涂）还是装苕？老子要钱！

吴坚伟和李维忠走下来。

吴坚伟：这位老兄，你这样说话就没有道理了，吃出绿苍蝇？谁看到？就算是吃出苍蝇，赔一两银子，谁规定的？一两银子呀？老兄，你也太敢开口。

无赖：哟嘿，你还充起人尖子起来了！这里没你的事，你给老子滚开！

吴坚伟：话不能这样说呀！俗话说，大路不平旁人踩！凡事都得讲个理呀！歪江湖，也还有个正道理呀……

无赖：你不滚开是不是？看来，你他妈是欠揍！

无赖抓住吴坚伟的衣领，挥拳便打……

吴坚伟抓住无赖的手，用力一推，无赖被摔到门外……

无赖从地上爬起来……

无赖：你小子有种别跑，等着……

无赖跑了……

周梅：大哥，你还是躲躲吧？他是地痞，好汉不吃眼前亏呀！

李维忠：小姐说得对，强龙都压不过地头蛇，何况我们两个书生，那更是要吃大亏……

吴坚伟：那好吧！避避也行……

两人正准备出门，门口吵吵闹闹来了一群人，无赖首当其冲，不停地边捋衣袖边骂骂咧咧。

周梅往门外一看，这群人手持棍棒，正走过来……

周梅一惊：哎呀！扯皮的来了……

周梅关上大门，用门杠顶上……

无赖：开门开门！不开门我要砸门了！……伙计们，进去以后搞重一点，把那两个假洋鬼子做瘫它，把胯子跟他搞断它，搞出鬼来了，敢打老子……哎！你们到底开不开门呀？……

众：开门！开门……

木棍铁棍把门砸得“咚咚”直响……

周梅：快！快！从后门走……

吴坚伟和李维忠刚准备转身走……

浪人走过来。

浪人：两位先生是从英国回的？

吴坚伟：你们怎么知道？

浪人（对同伴）：噢，这么容易就找到了！

吴坚伟：什么意思？

门外“咚咚”声……

无赖画外音：再不开门，老子砸门了……

用背顶着门的周梅：还站着讲什么话呀？快跑吧！往后门跑……

浪人：不要慌，不要怕嘛！哎，你们就住在这晴川客栈楼上的客房里？

吴坚伟：怎么？认识我们？你问这些干什么？我们又不认识你们。

浪人：你告诉我，你们是不是住在这个店里？

吴坚伟：是。你们是谁？

浪人：这小姐是你们的朋友？

吴坚伟：是呀！怎么呢？

浪人：行了！只要这客栈老板家的小姐是二位先生的朋友，那就好说……

浪人把周梅扒开，把门杠抽开……

一群人拥进来……

几个浪人上去，混战了一会，无赖带的人落荒而逃……

一浪人对无赖当胸一拳，无赖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浪人：你想敲诈勒索？哼！你自己带个绿苍蝇进来，还要人家赔一两银子？来！再给你一两……

浪人准备用脚踢……吴坚伟忙挡住：算了，算了，别打了！

无赖：大人饶，大人饶！奴才该死！奴才有眼不识泰山……

周梅：壮士，小店还要生存，不可过份得罪他们，算了算了……

无赖爬起来，逃出大门，对着客栈叫：好！你们打老子……你们一个个跟我记倒……

浪人出门一追，他一溜烟跑了。

周梅：谢谢各位！谢谢各位！

那几个食客浪人都没领情，大摇大摆地走了。

吴坚伟和李维忠懵了。

李维忠：怎么回事？

吴坚伟：不清楚。

周梅：他们是二位兄长的朋友吗？

李维忠：不认识。莫名其妙。我们是人地生疏，初来乍到呀！

吴坚伟：里面有一两个人有点面熟，好象在什么地方见过。

李维忠：嗯，记不起来了。

周梅：二位还是快避一下吧！说不定那帮混混又回来……

周伯清进门。

周梅颤颤惊惊地：哎呀！叔叔，你可回了，刚才……把人要吓死，差点出人了……

周伯清：怎么回事？

周梅：有一个叫溅货的无赖……

周伯清：噢，我知道了。来敲竹杠是不是？我现在去找人摆平这事。唉！这世道，经营不易呀！

周梅：他们还会来吗？

周伯清：不会不会，绝对不会。二位客人尽管放心。没事没事，绝对没事的。

周梅：叔叔，你说这话，我这颗悬着的心才踏实。

周伯清：好吧！二位客人安心休息，我出去把这事弄平。周梅，照顾好客人。

周梅：嗯。

周伯清出门。

周梅：请二位先生到楼上继续用餐吧！

吴李二人上楼，一边饮酒，一边与周梅闲聊。

李维忠：真是个蹊跷事……刚才那些打地痞的到底是些什么人？

吴坚伟：反正想不起来，也没有答案，就不要老想了。谈点别的吧！

周梅：对对对！管他的。不想刚才的事。来，我给二位斟酒。我刚来省城，确实很寂寞，再加上周围都是些没读过书的人，也没有多少共同语言。如果二位在省城混事，还请你们常常光临寒店，看看小妹。

吴坚伟：行呐！小妹是哪里人？

周梅：湖北鄂州人，家里有一些簿田，境况尚可。因无兄弟，家父就让我读书深造。

李维忠：哦。

2-8.晴川客栈门口

周伯清在清扫。

浪人走过来：你是客栈的老板？

周伯清：我是。有什么事吗？

浪人：有人要我把这封信送给你住店的那两个留学生。

周伯清接信：哦，好，好！请问，你是……

浪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2-9.客房内

李维忠：要想法打听一下这铁厂是怎么回事？到底办不办？钱也不多了，不能再等了。

吴坚伟：肯定办。我们在英国的时候，不是听说已经付了八十万两白银到比利时购买高炉吗？我们就是听到这个消息才回国的呀！

李维忠：这要拖到哪一天呢？真急人！报上一点消息都没有。

吴坚伟：别急！老兄！我看你，天大事都不急嘛！今年二十有五，要急，孩子可以买酱油了。

李维忠：哦，你说娶亲这事？这事急也没用，五年漂在海外，那能回呢？你和我都是属于被耽误的人哪！你比我小一岁，今年是你的本年，是吧？

吴坚伟：是的。哎，你不是说上次家里来信，老母亲在老家给你相了一门亲？

李维忠：嗯。那女孩我认识，是我们邻村的。还是五年前见过面的，那时还没有这关系。

吴坚伟：这事要是定下来，你就回一趟老家。

李维忠：我们很熟，小时候常在一块玩，应该算青梅竹马吧！一住进客栈，我就发了一封信，没准她会找过来。你呢？

吴坚伟：没有，真的没有。在船上我是和你开玩笑的。

周老板走进来：嗨，有人给你们一封信。

吴坚伟：什么人？

周老板：一男的，递了信就走了。

吴坚伟一看封面：嗬！怪事，这是谁写的？还知道我们的名字呢！坚伟、维忠先生启，内详。没地址，没姓名。

李维忠：撕开看看。

吴坚伟撕信，念信：二君来鄂多日，想必为铁厂之事急如星火，坐卧不安。此事皆因厂址之事宜受阻，址定大冶，洋人因挨打之故，不愿去蛮荒村野，唯留省城鹦鹉洲，别无它选；中堂来函因大冶制铁成本费用低于鹦鹉洲制铁，铁定大冶建厂，否则朝庭户部拒拨白银。香帅进退维谷，左右为难。尔等需再留一段时间。香帅必有定夺。如有新讯，余即差人送书告之。

李维忠：完了？

吴坚伟：完了。

李维忠：写信人呢？

吴坚伟：没有哇！什么都没有。

李维忠：真是怪事！怪！

吴坚伟：这会是谁呢？谁写的？还有，他硬知道我们为铁厂之事等得心焦，关键的时候来信安慰我们。

李维忠：是嘛！我们正谈这事，这信来了。又是一件蹊跷事……

2-10.总督官邸

张之洞正在厅中焦急地踱着。

辜鸿铭走进来。

张之洞：又有两个洋专家挨了打，在马鞍山煤矿。这下好，不在鹦鹉洲建厂，洋人都会跑光。刚才，你也在场，我刚说朝庭必须要在大冶建厂，话没说完，他们几个洋人都说要到司门口去订船票，回国。……李中堂是不是又来信了？

辜鸿铭：是。而且口气十分坚决，他的主要顾虑是建厂不是一时之举，而是千秋大业，长此无谓的多耗成本，是绝对不能干的。

张之洞叹口气：唉！他也是言之有理呀！我现在是左也难，右也难，进也难，退也难……

2-11.晴川客栈客房内

李维忠从皮包里拿出一本厚厚的专业书。

李维忠：坚伟，你是要看这本《冶金化学》吗？

吴坚伟：对对对！就这本！

李维忠：接着！

李维忠把书扔了过去。

吴坚伟一边翻书一边说：其实，建址于鹦鹉洲也并不是一件坏事。只要张之洞以非常充足的理由说服李中堂，岂不是人财兼得，两全其美吗？

李维忠：鹦鹉洲建厂不比在大冶建厂差？不可能吧？大冶自古以来就是炼铁的窝子，煤、铁均便。鹦鹉洲旁边有什么？好！说说你的理由。

吴坚伟：虽然在大冶建厂铁矿不用运，但萍乡的煤运来，没有铁路，不通水路，路途遥远，成本费用相当之高。而建址汉阳鹦鹉洲，虽然铁矿要从大冶运过来，但只有二十八公里的陆路到扬子江边，剩下全是水路，煤呢？则可用汉江上游荆州、当阳的煤，又是水路为主，水路便宜。煤往下运，铁矿往上运，没有重复路，而且是水路。大冶炼钢铁，炼好后，还要运到汉阳发售，而在汉阳炼成即售。这是显形的成本分析，另外，重要的是还有一个隐形的成本，大冶远离省城，在管理上鞭长莫及，因此，生产浪费，特别是层层舞弊，弄虚作假，其漏洞数量肯定不小。而省城在官府鼻尖子下面，想搞鬼也不会太厉害。真正操作下来，汉阳制铁成本反而低于在大冶制铁。

李维忠：哎，你何不将你刚才这个想法写下来，面呈张大人？让张大人修书一封，送往京城，说服李中堂。那户部的白银不就拨下来了？

吴坚伟：这倒是个好主意。

2-12湖广总督府门前

威严的清兵把守。

吴坚伟和李维忠走到府衙门前。

大根：站住！干什么的？

吴坚伟：我俩是留学英国，学冶金专业的留学生，听到张大人为办铁厂之事有一些为难之处，我们有一些想法，望能面晤，若不能如愿，这些想法全书如此，望能面呈。

大根：就你俩？张大人都想不出什么好招，而听你们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哎，天有多高？你们知道吗？地有多厚？你们知道吗？

吴坚伟：你怎么就知道我们的想法不管用？你帮我们递上去给张大人看看嘛！

大根：张大人可没空和你们闹着玩，他现在正和一群洋专家在商讨办铁厂的事呢！就你们？两个人？人没干过大铁厂呀！出国学了两天，就以为不得了？小伙子，差得远呢！走吧！

吴坚伟：你怎么能厚洋薄己？你凭什么说人什么都不行？

大根：凭你们这个无知，凭什么？面见张大人？意想天开！张大人从广东到湖北上任，路过上海浙江，不见上海道、不见浙江巡抚；甚至连闽浙总督卞宝弟的面子都不给，拒见！你们？嘿嘿……开玩笑！

吴坚伟：这事望大人无论如何帮帮忙，把这份建议和想法递上去。

大根：我想告诉你们三个字，你们听不听？

李维忠：听呀！哪三个字？

大根：听好：滚！这是第一个字；滚！这是第二个字；滚！这是第三个字。听到没有？滚滚滚！

吴坚伟：哎，你怎么骂人呢？

大根：老子骂你还算客气的，再不滚，老子还要打你呢！

大根抓住吴坚伟的领带，用力一推，吴坚伟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衙役一起吼起来：啊----

2-13.回客栈路上

李维忠：我看我们还是订票走吧！回到，回到湖北，报国无门。难怪外国人瞧不起我们人，连我们自己人都瞧不起我们自己人！妈的，我这一辈再不当人了。我马上到英国摩尔根公司去受聘，去入英国籍。不再受人自己的冤枉气！

吴坚伟：李哥，不能走！我的父母给了我这张黄色的脸，这身黄色的皮肤，我就要为生我养我的这个民族争口气！不能让这个世界歧视人！走！回客栈！老兄，咱们今天受了一点屈辱，我这个人气量很小，我会扳回来的，你放心。

2-14.晴川客栈内

李维忠在楼下看报，周梅进门。

周梅：李兄，你一个人在这里，坚伟在干什么？

李维忠：哟，周梅回了？他在客房里呀！

周梅：报上有消息吗？

李维忠：没有。

周梅：你们这要等到什么时候？

李维忠：我不想等了，我想回趟老家，然后去英国就职。

周梅一笑：你老是要回老家，是不是想那女孩子？

李维忠一笑：倒真还有一点。

周梅：他呢？坚伟是什么意见？

李维忠：他铁了心，还拉着我不让走。他说，急什么？你那个青梅竹马跑不了。

周梅：也是，跑了我跟你介绍一个。这是说笑话。李兄，坚伟说得对，八十万银子都扔到比利时了，还会不建铁厂？等呗，估计也快了。

李维忠：等呗！等。也只能耐心的等了。

周梅：前几天被总督府的人推了一掌，坚伟受了一些委屈，现在心情好些了吧？

李维忠：我告诉你，吴坚伟的性格我清楚，他点子多，从不愿服输，受不得委屈。前天，他被那看门的推了一掌，兴许他正在动脑筋扳回呢？他才不会就这样善罢干休！他那性格，我看早晚要吃大亏。

周梅：我明天要回家几天。

李维忠：家里有事吗？

周梅：家里没事，学校是刚建的。现在还边建边上课，我班的校舍要粉刷、换装新黑板，放几天假。

李维忠：在汉阳等得也心烦，要不，我们也和你一起去乡下散散心？算了，不去不去！怕你爸爸妈妈误会。

周梅：我们家才不会呢！我爸爸从小在上海做生意，妈妈是上海人。后来，在老家买了田地，自己搞了庄园，这样才回来。我有象你们这样高学历的社会朋友，我爸爸妈妈才高兴呢！

吴坚伟从房内走出来。

吴坚伟：周梅，我想起一件事。

周梅：什么事？

吴坚伟：我那天听你说，你是化学系的，又听你说你的老师是个外教，英国人。是吗？

周梅：是啊！怎么呢？

吴坚伟：我估计他与这些洋专家，象柏文呀、亨利呀、斯克扬呀等等，都应该有些来往。你想想，同是一国人，又是同专业，我估计他应该向他们收集一些湖北地区矿产化学成份的资料，供自己教学和研究作参考。我想要看看这些数据资料，能帮我打听一下吗？

李维忠：这些洋矿师化验了吗？又没设备，没有实验室。

吴坚伟：我估计肯定早就采样拿回英国化验了，你想想，这么大的事，这些基础事情应该是先期做好的。

李维忠：嗯，应该有。

周梅：好。我找老师问问。

吴坚伟：他即使有，也不一定会把数据资料给你。

周梅：我有办法，你放心。

吴坚伟：这几天休息没事干，周梅，你是湖北人，你知道汉阳有什么地方好玩吗？

周梅：归元寺去过没有？

吴坚伟：归元寺？归元寺听起来象一坐寺庙。

周梅：是一坐寺庙。

李维忠：那里面有什么好玩的吗？

周梅：那里面很多罗汉，各种姿势，各种表情，真的很有意思。

吴坚伟：走！

2-15归元禅寺，罗汉堂

三个青年在兴奋地数着罗汉。

吴坚伟：哎！周梅，怎么数？什么规矩？

周梅：你今年多大？

吴坚伟：二十四岁。

周梅：看！你从这拐弯开始第一个罗汉开始数，数二十四个罗汉，要虚岁呀，别错了。当你数到第二十四个罗汉时，就看他的表情，笑和兴奋就预示你一切顺利，哭丧着脸就不好啦！

吴坚伟：懂了。开始数吧！哎，周梅，你多大？

周梅：十八岁。李兄呢？

李维忠：我虚岁二十五。

吴坚伟：开始数！

三人开始数罗汉……

吴坚伟停在一个罗汉前不动了。

吴坚伟：到了！就是他！周梅，周梅，你过来看一下，这罗汉预示我什么？

周梅在另一边数，有些远。吴坚伟旁站着一个僧人。

吴坚伟：师傅，这是……这说明什么？

僧人：他预示你一生坎坷，但是事业还是成功的。这罗汉……（稍停）还是预示的好运哪！不错，不错，还可以……

吴坚伟：行啊！好！谢谢你，师傅！

2-16大雄宝殿门口

吴坚伟：维忠，你数的那个罗汉怎么样？

李维忠一笑：我那个罗汉平平淡淡。

周梅：我那个不行，等会我去重数。

吴坚伟：今天中午就在这归元禅寺吃斋饭好不好？全是素菜，很好吃的。

周梅：你怎么知道？

吴坚伟：很多寺庙都有斋饭馆，这个寺庙这么大，绝对有！

2-.17斋饭馆

三人坐定。

吴坚伟：来哟！今天我一醉方休……

李维忠：不能喝多……

吴坚伟：我今天一定要喝多，报国无门，还受那个看门狗的窝囊气！喝酒……让酒把这个不愉快冲掉……

周梅：点菜，点菜……

僧人递过菜单。

周梅接过来：咦？什么斋饭馆？全是荤菜呀！你们看看……

李维忠拿过菜单念：红烧肉、炸猪排、烹鸡腿、卤牛杂……怎么回事呀？

僧人：哦，各位施主有所不知，这叫素菜荤名，各位放心，禅寺之内均为吃斋之人，决无荤腥，这有些是用豆制品制作，形状极似这些荤菜，因此而名……

吴坚伟：我都没做声，我早就知道，吃过。你们俩孤陋寡闻，出洋相吧？

上菜，用餐。

一瓶白酒己经下了不少，吴坚伟还在往杯中倒……

周梅：坚伟，再不能喝了……

吴坚伟满脸通红，大声叫道：张香帅啊，张香帅，你是一个明智聪慧之人，但你并不是什么都懂呀？……

李维忠：坚伟，你胡说什么？

周梅：李兄，他醉了。快结帐，我们快走，省得他越说越出格，……我听说，这里的方丈和张大人是好朋友……

李维忠：真的？

周梅：真的。我骗你干什么？我叔叔以前说过。张大人经常光顾归元寺。

李维忠：惹祸了，还不快走……

吴坚伟：走？走什么？我酒还没喝尽兴呢？人还没骂呢！气还没出呢……

李维忠：李梅，快去喊师傅来，结帐、走人……

吴坚伟：张之洞门口……那个看门狗，那个奴才……

一老僧人至。

老僧：阿弥陀佛，施主有何不畅？贫僧陪你说两句话。

吴坚伟：你是住持，你是方丈？是不是？

老僧：贫僧虚舟，正是本寺住持。

吴坚伟：一看就是。我刚才听说你是香帅的朋友……

虚舟：不错。贫僧与香帅交往尚可。施主为何烦闷？

吴坚伟：张大人常来这里吗？

虚舟：常来。本寺留住一江湖郎中，与张大人真是酒逢知己。张大人不喜欢朝庭官，却偏爱江湖怪客。

吴坚伟：我就是个江湖怪客……

李维忠：坚伟，你喝多了……

周梅：坚伟，你不要说话了，言多必败……

吴坚伟：我要说！……什么……香帅？什么总督？什么……大人？遇到难题就傻眼了吧？一筹莫展了吧？他哪里知道，鹦鹉洲还能藏龙卧虎？……

周梅站起来：李兄，把他架走……

李维忠上前欲挽吴坚伟……

吴坚伟不从：你干什么？干什么？

虚舟：不妨事，不妨事，我是出家之人，与人为善，我不会乱说什么的，让他一吐为快吧！贫僧也想听听，施主，你接着说……

吴坚伟：那个什么……香帅、什么……总督、什么……大人，他……现在心烦意乱，焦头烂额，日子不好过。你要他找我，保他一切迎刃而解，百事顺畅……（喝酒）……我给他指……指……点……迷津……

虚舟：那你怎么不去面晤张大人？陈述自己的良策呀？

吴坚伟：我被狗挡着，见不到张之洞！方丈认识总督府门前那个挂短刀，象个领班的那个矮胖子吗？

虚舟：贫僧知道，他常跟在张大人左右，他叫大根。

吴坚伟指着虚舟的鼻子：你……知道“候门深似海”这句话吗？……我最近深深体会到了……就是那个你……说的什么……大根，这个家伙，狗眼看人低！不让我面见张大人，还推了我一掌……要不是民族为重，我找张之洞个屁呀！我找他干什么？……

虚舟：施主真是江湖怪客，施主现寄寓何处？

吴坚伟：我住在……

周梅立刻上前捂住吴坚伟的嘴……

周梅：李兄，快去叫辆黄包车……快……说不能喝，要喝……真是……

吴坚伟满脸通红，站起来，将周梅推开，大声吼道：干什么？你们干什么？那个看门狗打我，我骂他两句也不行吗？岂有此理……

李维忠：老弟老弟，你喝高了……别说了，什么都别说了，要骂人，咱们回家关着门，在家里骂个够！好吗？

李维忠架起吴坚伟……

吴坚伟突然甩开李维忠：你们今天一个两个都是怎么回事呀？我酒还没喝……喝够呢！走？走什么走？……喝酒，都坐下……喝酒……

旁边桌上坐着几个人，其中一人衙门差官模样，他叫扬锐。总督府内差官。

杨锐一直冷眼静看。

吴坚伟；嗯……方丈，你刚才问我什么？

虚舟：哦，我是问先生寄寓何处，如属胸中真有良策之人，我们张大人也好派人去找你呀？

吴坚伟：哦，那太好了！我住在……

李维忠：哎哎！坚伟！坚伟……你？你给我住嘴！瞎喝乱灌……

吴坚伟：我要说，我们就住在汉阳睛川客栈！

周梅：方丈，这里不会有官府的人吧？

虚舟方丈抬眼在斋饭馆内巡视，目光正好碰上冷眼静观的扬锐……

方丈有点惊恐和意外……

李维忠和周梅意识到了。

李维忠：完了……撞祸了……

扬锐慢慢站起来，慢慢走过来……

李维忠和周梅惊恐地看着他……

杨锐将手中的纸扇一收，慢慢说道：.这个大胆狂徒的放肆之词我全部听到了！虚舟师傅，你是香帅的朋友，你一定要看好这帮人犯！我今天是陪亲戚来烧香，偶遇此事。我现即回府衙，叫他们骂的看门狗大根带领官兵即刻前来，将他三人捉拿归案……

虚舟：扬大人，你听我说……

杨锐：不说了！你如果胆敢放走他们，那不叫比喻，那是货真价实的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咧……

说完，杨锐向邻桌坐着的亲友挥挥手……和亲友走出斋饭馆的大门……

周梅：完了！师傅，怎么办？闯祸了！

李维忠：他完全喝得糊里糊涂，连住在晴川客栈也说了……，周梅，这下可连累你们家了……

周梅：那又有什么办法？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脱，听天由！找来再说吧……（对虚舟）师傅，你看，我们这事，连累你了……

虚舟：不妨事。你们走吧！为了少惹麻烦，换个客栈吧！

周梅：那官兵找你要人怎么办？

虚舟：我说过嘛！我这里没事的，你们走吧！

吴坚伟一笑：还说没事，刚才你没听说，（指着虚舟的光头和庙宇）跑了你这个和尚……跑……跑不了你这个庙，这个什么什么元寺……

周梅：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笑话？

李维忠：我去叫辆黄包车……

黄包车来了。

他们将吴坚伟扶上车……

周梅：谢谢师傅了！谢谢师傅的大恩大德……

虚舟：快走吧！

2-18总督府内花园

张之洞正对着假山沉思。

辜鸿铭匆匆进来。

辜鸿铭：大人，归元寺的住持虚舟方丈差人送信来，说他已备簿酒，特邀大人此刻去斋饭馆小叙。

张之洞：我正心烦意乱，正好想散散心！走！我们俩一起去……今天什么风？

辜鸿铭：东风。

张之洞：太好了！今日行船不用摇橹，升帆即可。

辜鸿铭：我们总督府地于江南，去趟江北，也实属不易。

张之洞：什么不易？一帆风顺嘛！哎，今天的行程是个迷面，谜底是两个三国时期的人物，你猜得出是两个什么人吗？

辜鸿铭：你不是说了吗？橹速（鲁肃）不如帆快（樊侩）吗？

张之洞：哎呀呀呀……不简单，不简单……反应好快呀！难怪大家都说你是旷世奇才！中西合壁的专家！走吧！

2-19.总督府门前

两人向马群走去……

两人一边解马缰绳一边说话……

杨锐：那小子狂妄之极……哎！大根，张大人去了哪里？

大根：张大人外出有时叫上我，有时不叫我。他只叫辜大人与他同行时，怎么会告诉我他去哪里？多半踏青散心去了……

杨锐：张大人不离府，我们还没机会出去。

大根：是啊！我是看他和辜大人乘船走了以后，过了一段时间才喊你出门的……

杨锐：这人犯抓回后是不是交给张大人？

大根：他骂了张大人没有？

扬锐：我注意了，他很聪明。他只直呼了香帅的名字，没有直接骂他。骂你倒是咬牙切齿，什么狗东西，什么狗眼……

大根气急败坏：别再重复了……老子宰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兔崽子！没骂张大人，那……定不了罪呀！怎么办？……抓到他以后……干脆，痛打他一顿算了……杀杀他的气焰！……气死我了！……跟随张帅走南撞北这么多年，还没听说过有人骂过我……

杨锐：带不带兵？

大根：带上几个，老子懒动手，叫他们去过手瘾……

2-20江边

他们叫一渡船。

大根：喂！船家！快点过来！我们有紧急公事！

2-21.斋饭馆

张之洞、辜鸿铭到。

虚舟：贫僧虚舟在此恭候大人！先受贫僧一拜！

张之洞：免了！免了！老朋友了，不讲这么多礼节……

2-22.江边

大根、扬锐等人马上船……

2-23.斋饭馆

虚舟：大人，刚才本寺来了两男一女三个香客，均十分年轻。其中一位称，大人目前心须烦乱，事业不畅，他有良法解你忧愁。经他指点迷津之后，保管你心想事成，百事畅通。贫僧一听，甚为高兴，即差人前往贵府，邀您的过来，面告此事……

张之洞：鸿铭，莫非真的老天助我？民间确有高人，决不可等闲视之，也许真有良策……

辜鸿铭：大人，能知你现在心烦，而又有良策者，确实绝非等闲之辈。有必要见一见……

2-24归元寺内

大根下马坐进小亭。

大根对清兵：扬大人和我就不去了，你们几个，进斋饭馆，把和虚舟方丈说话的人给我绑出来！

清兵：是！（跑向斋饭馆）

大根：杨锐，这帮家伙真是吃了豹胆熊心！敢污蔑总督大人？敢骂我是狗？……

清兵跑回来：张大人，杨大人，还是你们去抓吧！

大根：什么？是不是虚舟那老秃头阻拦？走！跟我走！

2-35斋饭馆

大根等人闯进。

大根：给我把他们拿下！

张之洞：大根，你要把谁拿下？

大根：哎呀，怎么是您？总督大人？

2-26斋饭馆

大根立刻跪下，叩头：大人饶！大人饶！这都是杨锐胡说八道，杨锐……杨锐人呢？

原来杨锐一进门，发现是张之洞，早已躲在斋饭馆外。

张之洞：大根，你胆子还不小咧！没有我的允许，私自带兵，缉拿无辜，目无法纪，狗胆包天！

杨锐赶紧跑进来叩头：这事都怪小人，都怪小人！事情本来是这样的……

虚舟：事情经过贫僧都说了，不要再讲了……

2-27晴川客栈。

吴坚伟酒醉在房内熟睡。

门外周梅和李维忠在谈话。

李维忠：这下完了，惹祸了！这个坚伟，又不胜酒力……算了，汉阳是铁定不能呆了。我还是准备回英国，你劝他去美国……

周梅：你们不出国行吗？

李维忠：国内怎么干？洋务运动，洋务运动就是请洋人来做事的运动，哪有人施展才能的地方？

从房内传出吴坚伟的声音：水！水……

2-28房内。

周梅端了一杯水进房。吴坚伟坐起来。

吴坚伟喝水。

周梅：你知道你酒醉的时候讲了什么吗？

吴坚伟：我讲了什么？我一点都不记得。

李维忠：你大骂他的那个什么大根，你就只差那么一点点没有破口大骂张之洞了。

吴坚伟：真的？我那么浑吗？

周梅：是浑！你不知道你那些话多粗，多无理。那什么香帅臭帅一发怒，我们受得了吗？

吴坚伟：让我想想。想想……哎！没关系，就算我说了一些不礼貌的话，他们不知道我们住在哪里呀？

周梅：嗯。没事，没事。是不要紧。

吴坚伟：什么意思？

周梅：什么意思？你清清楚楚地告诉别人，你住在晴川客栈！

吴坚伟：不会吧？维忠，我说过我们住的地方？

李维忠：说过，是说过。

吴坚伟：我真这么浑？

周梅：不是真的难道还是假的？

吴坚伟：那完了！你们说怎么办？你们快说呀！怎么办？

李维忠：我说呀，三十六计……

齐：走为上计！

吴坚伟：走哪里？

李维忠：出国！

吴坚伟：还没为国家炼一两铁，又出国，我不走！

李维忠：那你就在这里等张香帅吧！

吴坚伟：我走，肯定得走，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避避风头，暂时离开晴川客栈，但是不出国。

李维忠：那去哪里？

吴坚伟：去周梅家。不是周梅正想回家玩几天吗？我们正好陪你！（笑）那天我睡觉，你们在外面讲话，我都听到了。

李维忠：嗨，还真是隔墙有耳啊！

周梅：为了救你一，我只好胜造七级浮屠罗……没办法，去吧！明天一起走！

吴坚伟：你父母别把我当了他们的乘龙快婿哟？

周梅拿书敲了吴坚伟一下：死到临头了，还做你的美梦！

吴坚伟：行动要快……周梅，你去跟你叔叔说一下，我们不是退房，过几天回来。不管谁来，就说我们已经退房走了。

周梅：好！我去说。

2-29斋饭馆

辜鸿铭：请问虚舟方丈，那三个人是什么打扮？

虚舟：完全与众不同。那女孩就是一个大学生的样子。两后生一身洋装，西式头。

张之洞：留学生？！对！留学生！这正是用得着的人哪！正是我们渴求的人材呀！

辜鸿铭：说不准他们真有什么好主意，真能解决目前的难题……

张之洞：是啊，是啊，我也是这样想，这么说，一定要找到他们……大根、杨锐！

大根、杨锐：小人在！

张之洞：你们将功赎罪，去，到晴川客栈把那三位客人给我请来，要客气点，如果得罪了，你们一个个给我小心点……你们两人去，兵勇留下。

大根、扬锐（齐声）：是！大人！

大根、扬锐众清兵出斋饭馆。

2-30小巷

杨锐：大根，他们应该不会离店出走吧？

大根：也说不定，那就看我们的运气了。不过，不管跑到哪里，找还是能找到的……

2-31客栈大门

三人拎着包裹，匆匆出门。

三人转进一窄巷……

大根、杨锐骑马迎面走来……

周梅：看，那……是他们，是他们……看门的来了……

李维忠：怎么办？怎么办？……

2-32小巷

周梅：快，进茶馆，避一避……

三人走进茶馆。

杨锐、大根骑马擦门而过。茶馆店主走过来问：三位是否要在本店品茗？

三个人相互尴尬地一望。

吴坚伟：啊，对不起！今日太忙，改日再来，是贵店正堂陆羽遗风四个大字遒劲有力，吸引我们进店驻足，一饱眼福……此字何人所书？

店主：这字好吗？这是舍下胡乱涂鸦，见笑，见笑……

吴坚伟转身对李周使了一个眼色：的确写得不错，你们说对不对？

李、周：对对对……

吴坚伟：老板，改日再来品茗拜访，我们先告辞了……

店主：不碍事不碍事，望有空来坐坐……

2-33客栈门前

大根、杨锐策马停在晴川客栈门前。

大根看招牌，自念：晴、川、客、栈……哎，是这儿，到了，是这儿……

杨锐：嗯，是这儿……

两人翻身下马。

周老板出门恭迎。

周伯清：二位客人要住店吗？

杨锐：老板，告诉你吧！我们是湖广总督张大人府上的人，这位是张大人贴身保骠，总督府护卫队头领张大根……

周伯清忙抱拳作揖：哎呀……，原来是总督府的要员，惊当不起，惊当不起呀！二位大人赏光寒栈，不知有何公干？

大根：老板，你这里是不是住过三个学生？

周老板：回禀大人，是两个，不是三个。

大根：人呢？

周老板：己经退房离店。

大根：啊？到哪里去了你知道吗？

周老板：客人离店去何方我们是从来不问的。

杨锐：动作真快呀！

大根：杨锐，怎么办？

杨锐：老板，你帮忙打听一下，他们去了哪里？我们明天再来。

周老板：我只能尽力而为了。

大根：杨锐，今天只能这样了。老板，我们走了！

二人上马离去。

周老板摸头：我的天呀！他们到底犯了什么事呀！

2-34斋饭馆

大根、扬锐进门：大人……

张之洞：找到了？

扬锐：没……没有……客栈老板说，他们搬走了……

大根：……换地方了……

张之洞大怒：扬锐、大根，就是你俩把别人吓跑了！骂你两句有什么关系？老虎屁股还摸不得，是不是？我不管，你们俩一定设法查到他们的下落！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两人筛糠式的发抖。

张之洞：滚！

两人出门。

2-35门外

大根：都是你干的好事，害我。

杨锐：我也是为你好啊！

大根：为我什么好？骂两句又怎么？你没听大人昨天在归元寺斋饭馆里骂我们，还老虎屁股摸不得呀？他不管，找不到人看他怎样收拾我俩……

杨锐：嗬，人家骂的是你，又不是骂我。我真是多管闲事。管事落事，这不，把我也粘上了……

大根：好啦好啦，咱哥俩也不要伤和气，还得商量商量，怎样找到这几个人呀！

杨锐：今天时辰也不早了，咱哥俩回家都想想，明天见面再说……

大根：那也行……

2-36总督府

张之洞：鸿铭，大根他们寻找那几个留学生的事有进展吗？

辜鸿铭：他俩已经上路了，此刻正在去汉阳的路上。大人放心，能找到的。

张之洞：鸿铭呀！国家山河破碎，社稷风雨飘摇，大清王朝，积贫积弱，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如今的欧美，正在兴起，你想想，一个人如果没有爱国之志，怎会弃洋回国？

辜鸿铭：那是，那是，大根和杨锐两人还是见识太少，也非故意。他们也正在弥补过失，请总督谅解。

张之洞：真是两个不明事理的奴才！鸿铭，我用洋人，也是不得己而为之呀！他们真能和我们一条心？当然不会。但是，你不用他们，这铁厂人自己能办好？人倒是不少，谁懂呀？……一定要把这几个留学生找到！

辜鸿铭：那是那是，总督不要急，会找到的。

2-37长江

江船上。

杨锐：大根，我们今天再去，也不知那老板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

大根：杨锐：要是那几个留学生离开了湖北，那可就该咱俩倒霉了！这都怪你，你听见人家骂我就让他骂呗！为什么要告诉我？

杨锐：你这家伙！是你的事连累了我，你倒埋怨我起来了！好好好！以后不管谁，背后骂你祖宗八百代，我听见了，只当是在骂狗……

大根：好好好……咱哥俩不争了，哎，杨锐，你说……再去，那店老板还是跟咱俩之乎者也，怎么办？

杨锐：先礼而后兵。他再要耍滑头，咱们就吓唬吓唬他！

大根：嗯……好，好！

2-38晴川客栈

周伯清正在算帐。

大根和杨锐走进来。

大根：老板，那三个人有下落吗？

周伯清：哎呀！实在是对不起二位大人。客人去往哪里，纯属个人隐私，小店从不打听。如果小店过问客人私事过多，小店哪还有生意呀！是不是这个理呀？二位大人……二位大人，小人实在无能为力了！没有其它事……那小人失陪了，我还要算帐，实在对不起……

周伯清低头“噼噼叭叭”地拨着算盘珠……

大根望望杨锐。杨锐也望着他。

杨锐向大根使了个眼色。

大根突然一拍桌子，吓了周伯清一跳。

大根：看来，你是想吃官司了！

杨锐：你这家伙，敬酒不吃吃罚酒，好好问你话，你跟我们之乎者也，走！到衙门说话！

周伯清楞住了，脸吓得惨白……

周伯清：二位大人，我……

大根：你知罪吗？

周伯清：大人，客人犯案，与我店主何干？我又何罪之有？

大根：你很不老实呢！你知道对官府来的公人作伪证会怎么样吗？

周老板：大人，小人真的没有说谎，他们去了哪里，小人确实不知道。

杨锐：哼！我问你，我们问了你门口的很多人，大家都说是两男一女三个人匆匆离走，你为何说只有两人？

周老板：小人确实没有说谎，住店的只有两人，就是那两个后生，那女孩子不是他们一伙的。

杨锐：你怎么知道那女孩子不是他们一伙的？

周老板：那两后生是从英国回国的留学生，那女孩子是小人的侄女，从乡下来武昌读书的，不是一伙的。

杨锐：你还知道那两个学生的什么情况？

周老板：我记得聊天时，他们告诉我，是英国一个叫什么雪菲尔德大学毕业的，学冶金。一个叫吴坚伟，一个叫李维忠。

大根：你侄女现在何处？从实讲来！

周老板：……

大根：听到没有？快说！

周老板：小人确实不知她去了何方……

杨锐：你不想说实话是不是？那就不怪我们不客气了……

杨锐拿出枷锁，抖了抖……

周伯清慌了，忙摇晃两手：二位大人，别，别，别……

杨锐：说！他们去了哪里？

周老板：她真没告诉我，可能回家了吧？

大根：家在何处？有地址吗？

周老板：有，有！

杨锐：这样，你把你刚才讲的全部情况，包括两个留学生，你侄女共三个人你所知道的，都写下来，交给我们。要从实写来，如有虚假，后果你是知道的！

周老板：不敢，不敢，小人现在进店去写，二位稍候……

2-39总督官邸

张之洞和辜鸿铭正在议事。

辜鸿铭：中堂那里已经来电报急催，要大人尽快呈报方案……

张之洞：我怎么呈报？我拿什么呈报？没想到办铁厂出师不利，第一件事，选厂址就把我们拦住了。我现在真想听听那几位留学生的想法，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也许真有启迪……

辜鸿铭：不知大根他们查到下落没有？

大根、杨锐进。跪拜。

大根、杨锐：（齐）奴才跪见大人！

张之洞：起来！他们的下落找到了吗？

大根：十有八九全到客栈周老板侄女周梅家躲风。

辜鸿铭：周梅家在何处？

大根（呈周老板写的纸条）：鄂州府凡口梁子湖畔，这里还有那两个留学生的详细情况。

张之洞看条：果然是两个英国留学生，学冶金的。鸿铭，你去电报房，给英国的刘瑞芬发个电报，查查这两个人的情况。另外，还得烦你拖步，随这两个家伙一起，去把他们请回来。

辜鸿铭：遵！

辜鸿铭拿纸条下。

2-40渡口

三人正准备牵马上船，突然，他们发现有一人骑马而来。

原来是张之洞。他已是便装微服。

三人惊异：哎呀！怎么是大人？

张之洞：刚才，我想了半天，如果真是沙中金烁，岗中卧龙……老夫不出面，岂不怠慢了高人？我决定，我亲自微服与你们同往，效刘玄德赴卧龙岗之举。于是便策马追来……

辜鸿铭：大人忧国忧民，呕心沥血，真是苍天可鉴！下官十分感动！

张之洞：不许惊动鄂州道，只当四介草民，微服轻骑……就这样，上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