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绾鸢将自己的那食盒搁在了厨房,正欲离开之时,忽然间听见脚步声来,她匆匆忙忙从厨房出来,回头瞥见个人影——是王爷!
他从厨房偏隅的一条小径走了,手中似乎也是提着食盒。顾绾鸢也是今日才发现这儿居然还有条小径……想来,王府大多数人都是未曾注意到的,只是……他怎么会?又或许,这本就是他一手建造的。
顾绾鸢心中疑惑,便悄悄跟了去。小径不长,却很幽深,空气中沁着一股兰草的清香,越往前走,这香气越发的酥人心骨,似又不只是简单的兰草。
走了百来步,她终于到了拐角处,竟是一处雅致的小院,院中种满了兰草,好不葱茏。只是,那股特别的香味……
她顺着香味走去,绕过几座假山,不远处——是顾平虚的身影。她知道顾平虚是习武之人,因而不敢靠得太近,若是被发现,可就……
他面前立着一块墓碑,而墓碑旁,是一盏香炉,刚点燃不久,青烟袅袅回绕。这香味让她心中陡升温柔之感。
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她生平第一次见顾平虚那么温柔地用手摩挲着那墓碑,口中似是在絮絮叨叨,可她却听得很模糊。
她壮着胆走近了几步,才听到了几句……
“兰儿,顾清今日加冠了,他没有辜负我的期望,一切都好。”
“兰儿,倘若当年,你没有入宫,我们或许能……”
“你放心,属于顾清的一切,我都会帮他夺回来。”
“清儿定是最好的君王……”
她愣在了原地,他……他什么意思?弑君还是篡位?
兰儿?她是顾清的生母吗?
她忽然好似明白了顾平虚为何一直对顾清严加要求,要将他培养成文韬武略的治国之才……他早就为顾清安排好了人生吧!
忽然,她肩部一阵剧痛,就在她恍神的瞬间,顾平虚一掌击中她的肩,擒住她的脖颈。“竟然是你!你怎么会知晓这里?”顾平虚面色冰冷,声音低沉得可怕。
“你听到了什么?”顾平虚以一种质问的口吻对她说道,手掌加重了力道。
“说实话……”
“没听到什么,只是……关于你,顾清,还有那个兰儿……”
顾平虚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那种慌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死亡般的平静。
“没有关系,不会再有第二个活人知道的。”
“你要杀我?”
“你不得不死!”
“是为了顾清,还是为了你自己?”她没有丝毫畏惧,与顾平虚冷眼对视。
到底是什么样的秘密,让他为此不惜灭掉自己亲生女儿的口。顾清的生母,那个兰儿,是他最爱的人?他这个王爷也是懂得感情的么?
顾平虚竟缄默了,目光移向那墓碑,随即又望向她:“与你何干?”
她笑了,笑得有些讽刺:“与我何干?就算你不当我是你亲女儿,可是荆绿容,她痴恋你一生,连命都搭上了,可在你心里,她不过就是你人生的耻辱,我是她的女儿,你说,与我何干?!!”
“荆…..绿容……你不知道,她的一颦一笑有多像兰儿。”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那么爱顾清的生母,你又为什么要给我娘亲念想?为什么要让我来这世上遭罪?!!”她几乎是和着泪水嘶吼出的这话。
“兰儿,她……”顾平虚欲言又止,只是用手指向那块墓碑。
顾绾鸢走到墓碑前,顺着那墓碑上的字读下去“惠仁皇后季氏之墓”。她一度怀疑自己是否是眼花了,他口中的兰儿,怎么会是……先皇后呢?
“此生,她是帝王的妻,是我无法触碰的人。即使我找一个再像她的人,也只是在——自欺欺人……”
“呵!自欺欺人?你欺骗的……又何止你自己!”
“是,我骗了你娘!”
“既然要骗,为什么不骗个彻底?说到底,你的名声和地位才是最重要的吧!当年我娘惨死在王府门口,你连看都不愿看她一眼呢!”
顾平虚声音有些低哑:“我……不得已……”他缓缓道出了一切:顾清,他本是天子之命,因为他是惠仁皇后季兰唯一的儿子。倘若不是十年前的那场政变,便不会有当今的白泽帝王,更不会有平王府的世子顾清。
真相,摆在眼前……
“兰儿将顾清托付给我那日,我便立誓:白家的皇位,我一定要替他讨回来!”他的眼神变得无比凄厉。
他,到底是为了对至爱之人的一句承诺,还是为了他自己的野心?他到底是情到深处,还是冷血无情?顾绾鸢不敢想。
“父亲,我不想死……”
“怎么,到了这一刻,你怕死了?”顾平虚问道。
“贪生怕死,谁不是这样呢?”她此时心里想着的却早已无关生死,只有——顾清。
顾清,他根本不是平王的亲生儿子,在顾平虚眼里,顾清不过就是一颗棋子,他可以对顾清好,可以培养他,同样能毁灭他。谁知道在顾平虚心里,究竟是权势更重要,还是情感更重要呢?
“父亲,你让我帮顾清,好不好?”
“你想让他为你做的,我什么都可以做,我愿意——当你的棋子……”
“让我活下去,让我代替那个被你利用的,最黑暗的顾清……”
顾清,顾绾鸢死了……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