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周围的空间似乎是扭曲了一下，渐渐的，一个人影显现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黑衣，宽大的袖口直垂膝盖，腰身用华丽的银丝宽腰带束住，勾出纤细的腰身，锦袍曳地，黑色的发披散着垂在身后，落于腰间。

手微微抬起，悬在朝暮上方，将丝丝碧色的灵气汇入朝暮周身，偏身垂眸看着朝暮，而那一个侧颜，就已经美到令人沉醉。

与朝暮一般无二的容颜，除了那双眸子的赤色，还真的无法令人分的清楚。

朝暮依旧瞌着眸子，嘴角的笑却是丝毫不收敛，她头抵着满是冰霜的墙壁，嗓音却是出奇的温柔了下来，“本尊当初真没想到，你居然可以吞噬掉魔气，将发丝都与之融合成为墨色，却独独将着碧眸，留给了本尊。”

黑衣朝暮手上动作依旧不停，嘴角却是弯了弯，嗓音带了点魔性的回声，“你我本就是一体，我不过是用来承载一切不好的容器，因为你的恨，我才会前所未有的强大，我不想离开你，所以就将那双眸子留给你了，毕竟你才是本尊，我若是都夺过来，你不就消失了。”

当初朝暮因为季无城将所有的恨都锁在心底，可这些恨非但没有老老实实的待着，反而因为仙帝和天道的一些举动，这些恨反而与日俱增，渐渐的，就出现了另一个朝暮。

一个黑暗与堕落的朝暮，她带着所有的恨，所有的残忍与无情，形成一个无坚不催的形象，在朝暮身体里待着全方位的保护她。

朝暮低低的笑了，在她将灵力贯输在自己身体里的时候，那种想要杀人的欲望就已经渐渐消散了。

可她依旧没有睁眼，垂着眸子仿佛在和身边最亲近的人咬耳朵，“方才，是你想要杀人吗？”

黑衣朝暮一挑眉，倒是来了兴趣，魔魅的一个勾唇，索性收了手，坐在朝暮身前，赤眸放在朝暮的脸上，饶有兴致的注视着她，“这你可冤枉我了，我都说过了，我不舍得离开你，自然不会不顾及后果的释放魔性，平白让你被魔气操控。”

朝暮眸子慵懒的睁开了一条缝，透过这一条缝隙看着另一个自己，碧眸中闪过了什么，长长的睫毛一挑，轻描淡写的扫了她一眼。

“你的意思是，本尊在魔化？”语气十分不好。

黑衣朝暮忍着笑，甚至是轻挑的用手指捻起朝暮垂在胸前的长发，嗓音都带着明显的笑意，“是这样的没错，而且，还是你自愿的魔化。”

朝暮微微眯着眼睛，爱理不理地扭过头去，长长的睫毛压着眸子，嘴角抿着，语气有些莫名，“本尊有这么怨世吗？”

这下，黑衣朝暮沉默了一会儿，手指轻捻着指尖的长发，垂下的眸子似是在思考着什么，片刻后，又抬起脑袋，赤眸重新看着朝暮的碧瞳，两人的视线在碰撞时，黑衣朝暮笑了一下，红唇勾起的弧度充满了蛊惑和欣慰。

她再度开口，魔魅的声线依旧带着回声，但不同于方才的四面回荡，这次宛如幽谷之中的涓涓细流，很清脆，很欢快，“你有。”

惹来朝暮的眸光的躲闪。

她也不在意，反而用另一只手轻轻捏了捏朝暮的下巴，迫使朝暮看着自己，只不过嘴角的笑带着一种残忍，剖开一切的残忍。

“你有，在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救季无城的时候，在你一次次的躲在我身后的时候，在你一次次求助于玉盘的时候，还有……在季无城一次次丢下你的时候。”

她一顺不顺的看着尽朝暮，看着那张自己异常熟悉的脸，那张脸上不出意外的苍白了，在此刻，脆弱的不堪一击。

她忽然不由自主的轻笑起来，待呼吸平稳后，她深吸一口气，缓缓的站起身后退了两步……

刹那间，一片阴影笼罩在了尽朝暮的眼前，她的视线被一双纯黑的羽翼遮挡，那是一对美丽而霸气的黑羽，整个天牢之中因那对羽翼的展开，刮起了一阵狂风，四面八方厚厚的冰层都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裂开。

朝暮一双碧瞳的颜色有些深了。

乌黑发亮的墨色羽毛，组成了一对遮蔽天日的羽翼，那对美的让人惊叹的黑羽却是自另一个自己的背脊后生出，刺破了她背后的衣衫，将原本魔魅优雅的她，笼罩在了黑色之中，平添了一份诡异与神秘。

此时此刻，黑衣朝暮的眼睛已然不再是单纯的赤红了，而是隐隐透着些许幽冷的光芒，原本妖异的眸子，如今却显得无比的嗜血，她的眼底倒映着尽朝暮的容颜，在片刻的沉默之后，赫然展开了身后的一双黑羽。

她偏了下头，猩红的舌尖轻舔了一下嫣红的薄唇，无暇的肌肤更衬得更冷若冰玉。

她的双眉斜飞，眼睛瞳仁外圈血红，色泽瑰丽神秘，配上她现在冷漠嗜血的眼神，更像血蔷薇般华美炙热，唇瓣涂了血似的朱红水润，衬得皮肤白得像雪却不苍白。

眼睫毛更长得令人嫉妒，暗红的繁花纹路在左脸颊上勾出一朵彼岸花，眉心亦是暗红色的一只折翼蝴蝶，让这一张精致完美到魔性邪魅的脸庞营造出一种无形的冷艳妖孽气场。

她血红的眸子深深注视着朝暮，整个眼瞳都印出朝暮的倒影，她猩红的唇瓣一扬，是邪恶冷酷的意味，“你在恨，你在怨，这一次你救季无城可不单单是爱啊！你难道忘了吗？你要助他成神，然后，再狠狠的抛弃他，让他也尝试一下被丢弃，不被在意的滋味。”

朝暮的眸色淡漠的看着面前妖异到失去理智的人，幽绿的眸子仿佛是一个漩涡，只要望了进去，就是深深的沉沦。

她眉心的暗红纹路似乎都闪着幽幽的光，左脸上的彼岸花诡异的盛开着，猩红的唇瓣上下碰了碰，宛如恶魔，却不肯放弃尽朝暮，血红的眸子紧紧锁着那双碧瞳，“不是吗？”

朝暮看了她许久，恍如梦呓般，喃喃道，“是啊，你说的对，我又怨，我也有恨。”

谁想黑衣朝暮却是狠狠的蹙了下眉，妖异的赤眸中闪过暴虐和不愉，收起身后的黑羽，背后破碎的衣衫自动连接在一起，完全没有丝毫它曾经破损过的痕迹。

她一个大步上前，急切的单膝跪地，双手锢着朝暮瘦削的双肩，与朝暮鼻尖对着鼻尖，“你不能有恨，你不能让魔性吞噬了你，那样，你会消失的！我吞下了你所有的负面情绪，就是希望你能像小时候那样，开心美好的活着，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