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过药,顾盛宁送他那舌头烫伤的小孩回学校。
路上,姜言问:“顾师兄,如果我说我这几天想去上次那家吃火锅,你愿意带我去么?”
顾盛宁毫不犹豫:“不愿意。”
“那如果我说我给你煮,看着你吃,”她顿了顿,把玩着包包上的拉链,“还是不愿意?”
顾盛宁明白了,她是借汉服的事儿将他一军,连提问的手段都是相同的。
可是这有什么关系……
他坚定地开口:“对,还是不愿意,我就不信你忍得住。”
任务失败,姜言的弯弯绕子立马偃旗息鼓,小声嘀咕道:“最近这是怎么了,感冒了忌辛辣,这又是烫到了要忌口,难道真是平时总浪费食物触犯了食神?”
顾盛宁听到这句话扑哧一下笑了。
“知道吗,你当时,捧起杯子就干的样子……有点悲壮,就像……”
他皱了皱眉,神色认真,似乎在想一个恰当的比喻,“就像,那杯不是茶而是毒酒一样,就是电视剧里那些为了救别人干下一杯毒酒的那种。”
姜言抽了抽嘴角,敷衍地笑笑,在心里升起弹幕。
呵呵,电视剧看得还真多,语文功底真好,悲壮这词是能随便用的?
作别时,顾盛宁俨然一个极负责任的家长,“记得要按时吃药,我会不定期检查的。”
熊孩子终于不调皮了,“这个你不用担心,别的药我不敢说,这个绝对不会忘,我还等着好了和你一起去吃火锅呢。”
***
姜言在楼道里问道一股奇香,寻着这香味她走到自家寝室门口,敲了敲门。
来开门的是宣宣,右手握着门栓,左手套着塑料手套,“姜小言你回来的正好,辛珊带了小龙虾,就上次咱们去过都说好吃的那家。”她指了指桌上正中央的一个塑料盒,“喏,那还有小半碗,再晚点可就一点不剩了。”
那家啊……
姜言回味了一下那味道,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朝她们摆摆手,再扬起手上的药袋,耷拉着脸,“苦行僧的日子又要开始啦~”
随后接收到一边专注小龙虾一边投来的三道关切的目光。
“舌头烫伤了,医生说要忌口,”看着桌上艳红艳红的小龙虾,闻着空气理论飘动的奇香,姜言无力地补充道,“就算我能吃也尝不出味道了呀,吃什么都是一个味。”
其三人对姜言同志痛失味觉致以诚挚的同情,这简直是比点天灯浸猪笼还要严厉一百倍的酷刑。
辛珊还特意来拍拍她的肩,“小言妹子你悠着点,毕竟舌头可是和肾一样重要的器官啊。”
姜言:“……”
罪魁祸首恬不知耻死性不改要怎么办?!!
“知不知道我现在这样是谁害的?”姜言恶狠狠地瞪着她,用她那充满正义的眼神。
辛珊感受到了杀气,缩了缩脖子,用食指朝着自己的脸,“难不成,是我?”
“多亏了你那条污力十足的语音,我小清新的形象和我的味觉一样一去不复返了!”姜言捂脸,仰天长叹。
三人听得一头雾水,辛珊的语音和她的烫伤有什么关系?
待姜言把事情的始末一一道来,这三人明白了。
辛珊还是不敢相信姜小言能蠢到把自己烫伤,“你的意思是说,顾师兄听到了那条语音,然后为解尴尬你把滚烫的热茶给喝了?”
姜言重重地点头。
以为会有同情,然而她高估了这群人的无耻下线。
三道哈哈哈齐响,“你怎么不朝墙上来一下,说不定顾师兄对这件事就更难忘了。”
姜言咬牙道:“我恨你们的默契!”
这几日姜言身处水深火热之中,那才叫真正的修身养性。
吃的基本是流食,说话不敢用足力气,听起来都是软绵绵的。
某天晚上,姜言做了个梦。
在梦里,不知道什么原因,她一直被人追杀。身后的大汉手拿刀棍凶神恶煞,她便一直跑一直跑,跑进一个小巷,奈何前方只剩下一堵墙。
姜言一小步一小步往后退,直到脚后跟碰到了墙身,再无处可躲。
眼看着那群大汉往前冲,姜言被吓醒了,醒来的时候后背都是冷汗,她似乎还叫出了声。
邻床是陶子,向来一睡觉就雷打不动的主。这会儿也知道她做噩梦了,凭着本能靠过来安慰她,眼睛都没能睁开。
姜言又是后怕又是感动的,忙叫她回去睡觉,明天一大早的课。
陶子窸窸窣窣爬了过去,不一会儿就没了声音,而姜言明知这是梦魇还是心有余悸,快天亮了才辗转着睡着。
第二天的早课自然是状态不佳,连打了几个哈欠,怎么也停不下来。
萎靡不振着过了一上午,她向三人描述那个梦,包括每一个细节。
宣宣登时脖子一缩,“好血腥的梦,姜小言你是不是很快会有血光之灾啊?”
姜言托腮想了想,“没有啊,我的血光之灾刚过呢。”
辛珊探过头来,“不是说梦都是相反的嘛,说不定是在暗示姜小言这段时间境遇安全平安顺遂呢?”
“有道理有道理。”三人一起点头。
这时陶子一摇手机,“都别猜了,让我查查解梦神器。”
“什么解梦神器啊?”
陶子眨眨眼,继续捣鼓手机屏幕,“老祖宗的方法,网页版周公解梦,权威认证啊。”
“有了!”陶子一声令下,三人都聚精会神围着她。“上面说,被坏人追说明的是你有欲望需要宣泄的表现。”
“逃避啊……”姜言认真想了想,没想出来。
陶子想起一件事,大梦初醒般拍了下自己的脑袋,“你这几天是不是没见到顾师兄?”
“对啊,他最近太忙了。”
陶子竖起食指,像是抓住问题的关键,严肃地开口:“你看啊,你,姜言,有想见顾师兄的欲望,可是呢,又没有得到满足,所以需要宣泄!然后呢,就有了这个梦,这就是原因。”
姜言一把抓住她的手,“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连着几天没吃什么好吃的,我这是有对美食的欲望!”
最后她用美食的分量大于顾师兄的理论说服了三人,可说完又在心里嘀咕:她好像确实好久没见过顾师兄了呀,这心里还有点空落落的。
这天,书店的店员给她发微信,说是她之前要的书进到货了,有空来拿。
姜言礼貌道谢,并表示不日将登门去取。
这个不日定在了第二天下午。
晚上刚下过雨,天气凉快了不少。地面半干,姜言脚步轻快地出门。
在车上,姜言接到一个电话,来自顾盛宁。
掏出手机的时候极为费劲,听清楚对方的话却是更加费劲。
“喂,顾师兄吗?”
“是我,你那边很吵?”
“嗯,在公交车上。”姜言讲话基本靠吼,她皱着眉头,并不确定对方能不能听清楚她说话。
“你一个人么?”
姜言躲开那双差点踩到自己的脚,艰难地开口:“对!”
“好,我知道了。”交代完她路上小心后他就这样极其自然地收了线。
姜言不明白了。
你知道了?你知道什么了?
还是上次那个书店,上次那个角落的座位,姜言想起了上次那个准爸爸,很萌呢~
趁着有时间,她打算把那本书看完先,期间收到顾盛宁的消息:在哪呢,看看我离你有多远。
以防自己说了好久也描述不清,姜言索性发了个位置过去。
姜言:怎么样,很远吗?
顾盛宁:还好,我快马加鞭的话能在天黑前赶过去。
噗,姜言笑了。
过了一会,吧台。
“您好,要点什么?”
“一杯咖啡,谢谢。”
来者的目光滑过一圈,最终定格在某个角落,径直走了过去,坐在她的身后。
姜言看书很认真,每一个字都不会放过,又背对着门口,自然也没有发现身后多了个人。
这是个算得上是跟踪监视的最佳位置,她背对他,而他一抬头就是她的后颈。
眼看着送咖啡的店员就要出声,顾盛宁连忙把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她别说话,眼神还定在前方不远的姜言身上。
他不忍心打扰她。
女孩会意一笑,放下咖啡走了。
顾盛宁拿出手机翻邮件,间或抬头。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有跟踪狂的潜质,看着一个人安静地看书、翻页、查看手机,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一股满足。
时间不早了,姜言放下手里的书,动了动僵硬的脖子,收拾好东西往外走,目不斜视的那种,更是没有往身后瞟一眼。
此时顾盛宁的内心弹幕:你以为你的出现会是个惊喜,结果人家偏偏缺少一双发现惊喜的眼睛。
他大步追上她,一拍她的肩,起了捉弄她的心思,“喂,你落东西了。”
他压了压嗓音,严肃、正气,就像是……
典型的警匪片里抓嫌疑犯的台词,姜言浑身一僵,她可是一安分守法的好公民,莫不是抓错了?
姜言僵硬着身子转过来,眼里的惊恐还没来得及散去,就看到了他。
第一反应:欸?不是说快马加鞭?然后才是:原来我被捉弄了啊……
可是怎么办,她一点都生气不起来呢。
眼前的人西装笔挺,应该是刚从某个重要场合下来。
姜言挑眉看他,无声的询问。
“本来是赶不过来的,临时推了个小会,”他中气不足,目光躲闪,“就是那种不太重要的小会,不需要我亲自参加的。”
姜言“嗯”了声,随后点头。
很不错嘛,不需要你参加的小会还是要盛装出席。
显然是知道单一论据不充足,他继续说,“我几天没看到你了。”像个委屈的小媳妇。
正反论证加起来,总的效果就是一句话:我想你了……
姜言很是受用,好好的一个高冷师兄,怎么就能这么可爱这么萌。
顾盛宁虚咳了声,抬起手掩住上扬的嘴角,“先去吃饭?”
姜言面露难色,“还有三个嗷嗷待哺的室友等着我回去投食呢。”
出门的人自觉带饭,这是规矩。
“可以给她们打包,这和我们一起吃饭并不矛盾。”话是这么说没错,所以姜言莫名其妙又被拐着吃了顿饭。
就这样,出了餐厅门,顾盛宁的手上多了两大袋的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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