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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如约而至》第9章 chapter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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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约莫一个钟头,姜言终于合上书本,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顾盛宁也顺手合上手中的书,抽出挂在椅子上的休闲外套挂在手肘间,“我们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柜台排队。

顾盛宁像往常一样一摊手,姜言便知道这是要她的借书证。

她乖巧地“哦”了一声,拉开拉链翻借书证。

书包乱虽乱,什么纸巾、草稿纸、水杯横七竖八地躺在各个角落,但是还好。至少借书证安安静静地躺在那个小小的隔层,找起来不至于太费劲。

察觉到他的眼神落在书包上,姜言觉得还是需要辩解一下。“那个,它本来不是这样的,出门太急。”

他点头,只是那若有若无投来的目光还是让那个点头没有了半点说服力。

成功借书后,顾盛宁和姜言走在林荫道上,期间谈及对那本《消费心理学》的看法。

姜言抬头看他,“原来有这么多种营销手段让消费者上当啊,看来我已经好多次被套路了。”

“嗯,我也有过。”

“我确定你这是在安慰我!”姜言不信,看起来这么理性的一个人,他应该是让别人上当的那种才对。

顾盛宁笑了笑,没作声。

那是在重遇姜言之前,他陪母亲去槐阳寺上香。

老爷子在生了一场大病后痊愈,全家人都很高兴。欣喜之余,奶奶说要亲自去庙中还愿,感谢佛祖的庇佑。

一家人连忙拦住她,说她身体不好,不宜远行,所以母亲舒窈提出代为前去。那天他正好当闲,于是欣然作陪。

去的是老太太常去的那家寺庙,据说在她很小的时候香火就很是兴旺。

为了凸显香客的虔诚,上山的小道只有一条,都是一级一级的阶梯,没有公路也没有缆车。

虽然修葺过好几回,总归是没有平地走得顺坦。

前半段走得很顺利,到了后面舒窈的体力便跟不上,只能由顾盛宁搀扶着走。

登顶后,舒窈上完香就寻了间供香客休息的房间歇着。

也正是在这时,他到处闲转,在门口碰上一位的僧人,着一身黄袍,守着个小摊,桌面的东西一览无遗,无非就是些手绳、玉佛、玉佩之类的。

他不信佛,再加上现如今每个寺庙都有卖这些小玩意儿的,俨然是僧人的副业无疑,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那门口小而窄,进出的香客又多,还要留意脚下的石槛,移动的速度十分缓慢。久久被堵在人家摊前,就连那僧人也忍不住看了他几眼。

“这位施主一人好生冷清,莫不是为情所困?”

顾盛宁侧过头看他,对方又变成那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也好,正好无事,听听他怎么说。他改了方向,径直朝那人走去。

“您说我是在为情所困,何以见得?”

看他去而复返,僧人大致有了把握,开口道:“施主已经遇见了自己的姻缘,只是时候未到啊。”

这种情况下,一般人会问破解之法。可顾盛宁是谁,深知对方的套路他先反驳一下,“恐怕是大师弄错了,我的姻缘――”顿了顿,他慢条斯理地开口,“大概还在路上。”

被质疑的人也不恼,再开口已是十分笃定,“此言差矣!施主这样说,要么就是没有发现对那位姑娘的爱意,要么……”他看着顾盛宁,笑了,“要么就是对我有所顾虑,不想说实话罢了。”

最后的结果是,顾盛宁揣着一双红绳下的山。

当他听到对方说的那句“只要有耐心,这段姻缘就一定会有结果”,鬼斧神差地,他就带走了那双红绳,普通至极的,随处可见的,可他就是一眼就喜欢上了。

因为啊,有人在祝福他们呢。

再理性的人,总有一天也会遇见他的不理性。

从来不曾想过,当年的惊鸿一瞥,瞥的还只是照片,就被眼前这个女孩给套牢。这一套就是五年,现在看来,似乎还不止。

想到这,他低头看她,眸色越发温柔。兜了一圈还没有弄丢她,可能就是那对红绳最大的意义。

他不迷信,他只是不敢想象没了姜言的余生。

***

姜言很久没看过她家教授了,送过顾盛宁出校门便往文学院走。

正是上课的时候,路上行人不多,整个校园都蒙上一层宁静,她边踢着路上的落叶边往前走,心情莫名大好。

轻车熟路地穿过教室、楼层,在一间办公室前站定。

通常教授都会有一间单独的办公室,门边会贴上姓名和职称。

记得姜教授还是副教授的时候,她还小,妈妈还在,他们一家还在l市,姜教授实在走不开身的时候就是妈妈带着自己来送饭。

那时还是和其他老师在一间办公室,每次装饭菜时妈妈都会多带点,招呼饿着肚子的老师一起吃。

菜香弥漫了整个屋子,平常斯文尔雅在三尺讲台畅谈诗词歌赋的老师们也毫不客气,风卷残云般吃了个精光,然后又埋头改学生的论文。

其实原本姜言的志向也是大学老师,工作氛围愉快,省了很多人情世故。

不过她对这个职业太过熟悉,真正埋头研究的人,往往要牺牲很多和家人相处的时间。倒不是说姜教授不顾家,她只是觉得自己日后的重心应该是家庭。

她并不需要自己的孩子抬头仰望她事业上的成就,而是能有多一点时间陪伴他的成长。

尽管如此,从小耳濡目染的文学理念已经扎根,她还是选择了一个和书籍文字有关的专业,所以她的实习地点才会是杂志社。

姜言轻轻扣门,里头许久没有声音,又因为门没有关严,她唤了两声便推门进去。

屋里空无一人,左边是一套很普通的黑皮沙发,论文要得紧的时候,姜教授带的研究生们都围在这个小沙发上废寝忘食着。

办公桌上,一撂作业本整齐叠放在左手边,一如她从小就知道的,姜教授对物品的置放总有一套严格的标准,从不乱套。

电脑旁贴着这学期的课表,有事没事都看上两眼,所以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他忘记了上课。

姜言对照着时间查看课表,这个时间他确实没课,想来很快会回来,她就坐在沙发上等。

谁知没等到姜教授,反倒是宋之舟推门而进,手上湿漉漉的。

“姜言?”他扯过一张纸巾,倚在桌边,促狭着看她,“好久不见了,听说你在校庆演讲上一问成名,还有那条朋友圈回复……”

他点到即止,“有没有兴趣分享一下?”

没想到一上来就是一长段的质问,姜言揉了揉眉心,“你可以委婉一点的。”

“要是还能委婉着问,你就太低估这两件事的影响性了,”顿了顿,他摇头,“不,应该说低估了顾师兄的影响力才对。”

见姜言抿着唇不打算多说的样子,他也不逼问了,“顾师兄是个好人,我这一票无条件给他。”

姜言斜眼看他,“这事儿轮得到你投票?”

“倒也是,顾师兄都亲自出手了,哪有到不了手的道理。”他点头表示赞同。

???

重点难道不是你没有资格参与的吗?!

姜言拾起一个抱枕就扔了过去,正中目标,宋之舟夸张地躺倒在沙发上。

这时从门外响起一个怯生生的声音,“请问,何老师在吗?”

一个走错门的女孩。

她抱着一堆零散的资料,脚步匆匆,想必也没来得及看一眼门边的铭牌。

姜言闻声抬头,“这里只有姜老师没有何老师呢,你再仔细看看?”

她往后退了一步,写的确实是姜逸初三个字,整张脸上都写满了困惑。

姜言提醒道:“何老师的办公室在最右边,你换个方向就对了。”

女孩道了声谢跑开了。

现在的教学楼都是中间的楼梯往两边走,走楼梯和从电梯出来的左右方向相反,很容易就走错了边。

要说姜言为什么对这位何老师的办公室印象深刻,纯粹是因为她自己就数次走到了那位何老师的办公室,抬眼一看再折回来。

她一度把那些年走错的办公室归咎于这座大楼构造太奇怪,真相其实是她从来懒得记左右而已。

这么一被打扰姜言才想起来自己此行的初衷,“姜教授去哪了?”

“他呀,临时代课去了。本来是王教授的课,她儿媳妇生孩子,好像是难产,一通电话就把人叫医院去了,留下一教室的学生……”

接下来的姜言就能猜到了,这些天课程紧耽误不得,就只好姜教授代一节课了。

姜言点头嗯了一声,然后随手从柜子里抽出一本书,安静地窝在沙发上看了起来。

宋之舟则端正坐在桌前批作业,不时翻阅词典,查找资料。

一室静寂,翻书声和鼠标的点击声在耳边无限地放大。

大门大肆地敞开着,也不知是有意还是偶然,总之两人不算是真正的独处一室。

宋之舟本就完成得差不多了,整理好作业本,起身告辞,“你遥遥姐一直惦记着和你约逛街,忙过这几天可能就会来烦你了。”

姜言点头,“遥遥姐眼光不错。”

对方表示认可,忍不住轻笑,“确实不错。”

那抹笑让姜言觉得他两说得对眼光不是一回事。

宋之舟抬腿就走,两三步后又顿了顿脚步,嘴角依然噙着笑,“顾师兄那,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过了一会儿,姜逸初缓缓走进来,把挂在手肘的外套放在一旁,褪去他的金丝眼镜,揉了好一会眉心。

姜言唤了声“爸爸”,递上茶杯,“头又痛了?”

“人到这时候,还是不能和以前一样拼了,站了一上午就要了我半条命啊。”他压住弯腰去揉腿的冲动,接过水杯,“最近过得怎么样,也不常回家?”

后面那句简直是埋怨了。

姜言自知罪孽深重,乖乖认错,“我保证,以后一定常回家陪姜教授,到时候你可不能又一个人待在书房里啊。”

至于回家次数越来越少的原因她当然不能说,她是不会承认自己是不忍心顾师兄开车这么远来看她还见不到人的。

姜教授喝了过一大口水,嗓子才舒服了不少,“好,我不会一个人待在书房的,”姜言正要点头,他又说,“我把你一起拉进去,看你不好好学习。”

姜言撇撇嘴,“那您还是一个人好好学习吧,我上小学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操作呢。”

说到这,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这周六晚上有空吗?”

姜言抬头想了想,肯定出声:“当然有!”

然后约好了一顿饭。

离开的时候,姜教授状似无意地透露她的穿着不能太随意,因为还有一个同事作陪。

说这话的时候姜教授的双手紧捏着茶杯,生怕一不小心就露馅了。

之前姜言也参加过他们文学系教授的私下座谈会,无非就是喝喝茶聊聊天,也不作他想,笑着说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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