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罗府选丁

离十月十五还有三天，清云并不打算浪费这些时间；这几日除了一日三餐、睡觉方便以外，他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钻研剑谱上；练到困惑不解之处，甚至还会抽出铁剑、比划几番。

时间匆匆而过、十月十五清晨，清云早早地起床、换上一件比较破旧的衣服；来到隔壁客房门前，老乞丐还在睡觉；他走下楼梯、店小二正准备开门营业。

清云叫住店小二:“我要出门几日，切记、一定要照顾好那老人家。”

店小二连忙点头答应：“是是是，我哪能忘记啊。”

清云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取出十两银子:“这些钱记得买些温补之药，给老人家补补身子，剩下的就算作你的小费。”

店小二接过银子，笑得愈发勤快了:“知道了，我一定记得。”

踏出客栈门槛，清晨的大街上行人稀疏、只有几家早茶店亮着灯火。

清云匆忙喝完一碗粥，便向那知州府走去。

一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似乎有不少也是赶去知州府的。

来到西安城知州府门前，虽然早就有准备、但清云还是有些惊奇。倒不是说那知州府有多宏伟，毕竟自己已经见惯了宫廷阁楼；而是这知州府外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粗略一看，怕是不下千余人！

清云不禁有些汗颜:区区家丁，竟然也有这么多人来争？

就在此时，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来到清云面前，带着几分猥琐的笑容小声道:“这位兄台，想不想买一些、有关罗府选丁的情报啊？”

清云眉头一皱，本以为是手到擒来之事、没想到居然会有如此多的竞争者，自己也没了十足的把握:“这情报怎么卖？”

“三两大致，十两全套。”

“这还分大致和全套？”

“那是当然、这参加罗府选丁的人，既有贫寒子弟，也有温饱小康之家的子女；情报自然也要分开卖了。”

没想到这人还有些商业头脑，清云取出十两银子、刚想递出去。

一旁、两名作书生打扮的青年立即嘲笑道:“汪兄你看，又是一个要买情报的。”

“唉、那些资质平庸之人，也只能靠这样买点安慰感了；哪像石兄你，可是胸有成竹啊！”另一人故意提高了嗓音，惹得周围众人纷纷侧目。

“和墨兄一比，我还是稍显逊色；但还是要比那些穿着破烂的白丁好一些的。”

清云稍稍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原以为、衣服破旧一些比较容易成功。没想到，四周来竞选的众人都穿戴得是整整齐齐，甚至有人还穿着锦衣、戴着玉冠！

这么一看，自己反倒是众人之中衣着最寒碜的一个。

清云将十两银子递到情报贩子手中:“我对这些情报不感兴趣，只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几个问题？”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傻”人，那情报贩子自然是喜笑颜开:“行行行，您尽管问。”

“只不过是选十来个家丁丫鬟，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来？”清云问出了自己心中最大的疑惑。

“哎~，什么叫区区家丁？这可是知州府里的家丁啊！这要是被选中，那还不是一飞冲天？”

清云不置可否地笑到:“作了家丁，那可就是卖身为奴了；还谈什么一飞冲天？”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罗府的家丁十年一换，只要是在这当过家丁的、以后回了乡里还不是横着走？地主乡绅也要巴结你！”

“哦？”清云一指不远处那两个小声交流的青年:“这些读书人打扮的为什么也来？”

“这些？这些都是一些秀才，入了罗府，若是被知州大人赏识、举荐上去，也是一条通达官路啊。”

“原来如此。”清云又提高了嗓音大声问道:“那这些读书人为何不去参加科举！”

“这、这。”情报贩子压低了声音:“当然是自觉中榜无望了。”

“哈哈哈！”清云放声笑道:“原来都是一些无才无德的落魄书生！”

“你你你，你血口喷人！”不远处那两名书生终于忍不住，其中一人走上前来:“我与石兄寒窗苦读十余年，满腹经纶不敢说，但也要好过你个布衣白丁！”

“好一个布衣白丁！读了一点书，识了几个字；便自命不凡！那敢问，你为何不去参加科举呢？”

“这……”那书生竟一时语塞，随即大吼一声“我不与粗鄙之人争辩！”

“既然来了、也不用害羞；你不肯说，我便替你说一说；大家也可以来听听！”清云语气高亢，周围也有不少人被吸引过来:“隋开科举，取仕于寒门；唐加以改创，但凡读书人皆可以科举入仕；只要你真有才华，难道还怕泯没于众人？所以我说你无才！”

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那秀才面红耳赤，刚想说点什么、便被清云堵了回去:“更不用说、科举开创便是为了治国安民，你却藐视百姓，企图以攀权附贵的方式向上爬；说你无德又如何？无才无德，说的便是你！”

“说得好！”围观的群众也跟着起哄。

“你你你！”那墨姓秀才脸色发青:“你给我等着！石兄，我们离这些刁民远点！”

却不曾想，另一名秀才并没有理会他，而是走到清云面前、郑重地行了一礼:“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大丈夫，又怎能寄人篱下、以图富贵？今年州试临近，我准备再考一次！多谢兄台醍醐灌顶之言，再下石机华、拜谢兄台！”说着，又弯下腰向清云行了一礼。

“石兄，你？”

“墨兄，与我一起回去温习重考吧。”

“你也听信那鄙人之言？”

“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墨兄一心想攀权附贵，便就此别过！”话音刚落，那名为石机华的秀才已经转身离开罗府大门。

“你！”墨姓秀才转过头瞪着清云:“我们走着瞧！”说着、便疾步走到了人群的另一边。

眼瞧没热闹好看，围观人群也散了开来。清云找一处台阶坐下，等着选丁开始。

待到卯时，太阳已高高挂起；“吱呀——”一声，那两扇红漆镶钉大门打开。

十几个家丁搬出许多桌椅，又有一名大腹便便、身着棕色锦衣的中年男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踱出了大门。

“我便是罗府管家、罗德全，各位也可以叫我罗管家。”罗管家的声音异常洪亮，内功似乎不弱:“今年我罗府要招收家丁十二名，丫鬟八名，书童两名；总共二十二个名额。”

罗管家使了一个眼色，便有一家丁端来椅子；他理了理衣服、缓缓坐下:“选拔分两组:书童与家丁在东边，丫鬟在西边。第一关，五官不端者淘汰、身怀疾病者淘汰。开始吧！”

话音未落、人群便分为两组，各自来到了参加选拔的地方。

东边有三张木桌，每个木桌前都坐着一名白发老者，桌子上摆放者一个茶杯、一本书册、一支笔、一台砚。

有人认出了其中一位老者:“这不是城东的李郎中吗？居然把他老人家给请来了。”

“其他二人也是西安城里有名的大夫啊。”

“看来这下有什么隐疾都瞒不了了。”

“唉，本来以为能瞒住我的肝病，还是早点回家吧。”一名面色略显苍白的男子离开了队伍。

还有几十人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队伍，但更多的则是在排队等待。

“贼眉鼠眼的，不过关。”

“张开嘴，你这一口牙都快烂透了，不过关。”

“手伸过来，我给你把把脉；你肾虚吧，不过关。”

待到清云之时，那老郎中已经淘汰了数十人，只有几人过关。

“小伙子长得倒是挺俊。”老郎中一抬手:“手伸过来。”

清云递出手，老郎中将手指按在他的寸口脉上、过了莫约三息，他笑道:“小伙子身体也不错啊、习武之人，过了；叫什么名字？”

“……朱照。”

“可以，去正门等着吧。”

清云道谢一声、便向罗府正门走去。

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几句:“嘴大成这样，不合格。”“五官还算端正，但合在一起就有些怪异，不合格。”“唉，又是一个肾虚的，不合格……”

清云不禁汗颜，来到罗府正门、已有四五十人在此等待；那墨姓秀才赫然在其中。“哼！”看见清云也过了第一关，他冷哼一声、扭头走到了人群另一边。

又过了莫约半个时辰、所有人都检查完。罗管家将手中茶杯放在一边，笑着对那几位老郎中说道:“有劳各位大夫，罗府必有重谢。”

“罗管家言重了，举手之劳而已。”“能为知州大人办事，也是我等之福啊。”……

一阵寒暄完，几名老郎中便各自离开；罗管家又回过头板起脸来。

一名家丁小跑着递来名册:“报告罗管家，第一关共有一百零二人通过，其中男四十五、女五十七。”

“嗯、知道了，准备第二关吧。”罗管家交代一声、便缓缓踱入大门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