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琼海放回宣传册,自来熟地把胳膊搭在许砚肩上:“销完了,走了吧。”
许砚的肩膀瘦窄,只剩一把骨头,硌得周琼海手疼。两个人身高差不多,但气场南辕北辙,周琼海这么搭着许砚肩膀,有种带头大哥罩着小弟的感觉。一转头,许砚的脸离得特别近,像鸡蛋壳里刚剥出来似的,让周琼海强行忍住捏一捏的冲动。
注意到周琼海的目光,许砚的脸有点红。他低头不说话,默默侧了侧身,试图让自己肩膀从魔爪下逃脱,可惜失败了。他无奈地抬头:“周总,我自己走吧。”
周琼海趁机提出送许砚回去,被他拒绝了。拒绝的理由特别简单:“那个……周总,我想自己一个人走走,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周琼海只能松手。分道扬镳那会儿,周琼海忽然想起一件事,然而回头时许砚早已灵活地穿过马路,到了对面。
周琼海翻出了手机通讯录,在小白兔的名字上点了点。马路对面的许砚停了下来,看了看手机之后有点纳闷地往周琼海这边望了望。
看来小白兔把他手机号码也存进了通讯录,周琼海满意地想。“什么时候有空?想请你吃个饭。”
“啊?”许砚在电话里啊了半天,没说去还是不去。他其实不太想去,但又说不出拒绝的话。
周琼海嘿嘿一笑:“之前吃了你那么多鸡蛋仔,挺不好意思的。”
许砚惊诧于周琼海可厚可薄的脸皮,说到底依然是厚到了某种境界,他忙说:“不用不用,就鸡蛋仔而已嘛。”
笨蛋。周琼海在心里骂。
他直接无视许砚的推脱:“这个周末有空吗?”
“额……周末可能要加班。”
“那下周呢?”
“下周、下周,可能有个设计展。”
“看来只能下个月了。”
“啊下个月?我……”许砚一时想不出理由了。
“我看还是这周末吧。”周琼海顿了顿,“主要是还有些方案上的事情需要商讨,就看你什么时候有空了。不过嘛,方案的事还是得尽快定下。”
许砚哑巴了。这下真没法推脱了。
“周六晚上我来接你,先忙去了。”周琼海默默露出胜利的笑,然后不由分说结束对话。
许砚有点懵逼。周六?晚上?商讨方案?
好吧,甲方是上帝。
许砚放下手机,隔着川流不息的马路看见周琼海拉开车门钻进车里,在他面前扬长而去。许砚挠着头皮自嘲地笑了,应该真是讨论工作吧。也对啊这人为了维系客户能拼到这种程度,把讨论方案的时间定在周六晚上也很正常吧。
……
周琼海花式请客日。许砚在自己家楼下的路口等周琼海的车。
车开到以后,周琼海有点震惊。许砚穿着卫衣牛仔裤,带着个黑框,手里夹着笔记本电脑,还真是来商讨方案的。
许砚感受到周琼海异样的眼神,觉得有点不对劲:“怎么了?”
周琼海笑:“没事,上车吧。”
一上车,许砚就发现自己太蠢了。
周琼海哪是来谈业务的,分明就是约会的架势。他穿了件蓝白条纹的衬衫,衬衫熨得半点褶子都没有,还散发出清冽的味道。车里还放了香薰,这是之前没有的。许砚终于发现最不对劲的地方,周琼海又戴了副眼镜,跟之前相亲时的那副不大一样,但也是金丝边儿。
还是太单纯了啊。许砚一声叹息。
周琼海带许砚去的,是个创意菜餐厅。说是创意菜,其实也没创意到哪里去,都是噱头罢了,许砚觉得那些菜品还不如自己的随手小炒呢。看到了菜单之后,他深吸一口凉气,觉得这地方岂止是噱头,简直是抢钱,一份菜的价格都快赶上他小半月的伙食费了。
周琼海让许砚点菜,特地叮嘱一句:“就点你自己喜欢的吧。”
许砚对着菜单东看看西看看,似乎很认真的样子,其实一个字儿都没有看进去。这么贵的菜,他下不了手啊。
他脑袋埋在菜单后,打量餐厅里进出的客人,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一身纯正理工科的打扮跟这里格格不入。幸好周琼海的穿着也挺休闲。但人家的休闲,跟许砚的休闲不在一个频道,比如许砚不小心看见了周琼海衬衫上的logo,就是他上班时总会路过的、只能对着橱窗看看的品牌。
周琼海等了半天都没有见许砚点出半个菜,无语地把菜单拿回去了。他先替许砚点了糖醋排骨:“那天吃饭的时候,看你一直在吃糖醋排骨,看来是真爱吧。”
许砚弱弱地说:“其实……我也并没有很喜欢糖醋排骨,只不过那天,它恰好在我面前。”
周琼海彻底无语了。饶是他自诩炼就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这会儿也发不出半个字来。
许砚竟然在这时候挠着刘海笑了:“行吧,那就糖醋排骨吧。”
一顿饭吃下来,许砚有点不安。周琼海果然压根没有提半句方案,纯属东拉西扯,一会儿说他们公司里蠢蠢的下属,一会儿问许砚的籍贯年龄毕业院校,就差没有问生辰八字了。
吃人家的嘴短,许砚只能把笔记本电脑放在身旁的座位上,一本正经地应对周琼海的插科打诨。
他听见过自家老总对周琼海的评价。这个周总,年纪不大,却混得跟人精似的,明着跟人推心置腹叫人很难拒绝,做起事来直奔目标,快准狠,否则怎会在这个年纪就跻身全市top级公司的总经理之位?
这样一位周总,竟然在周六晚上腾出时间跟他一个小小的设计员唠嗑吃饭,其中的意思许砚哪会不知?他两手在桌下不停交叉摩挲,皮都快蹭破了。
周琼海确实无可挑剔,可越是这样,越叫许砚难以舒适。
一直到餐厅临近关门,周琼海才结束了这顿晚餐,确切地说,是结束了他滔滔不绝的瞎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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