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甘草坐下,他把手里的布包往地上一放,布包散开,里面滚出几个瘦小的山梨,看着就没食欲。
“这东西能吃吗?”她嫌弃的撇了撇嘴。
陆柏疏没理她,走向那堆火前坐下,往里面添了两根儿柴。干柴剩的不多了,一场大雨已经浇透了整片山林,想要再找干柴几乎不可能,得省着点用。
甘草觉得很无趣,拿起一只梨仔细打量了一番,越看越觉得难看。
陆柏疏背对着他,他这人有时很沉闷,有事儿憋在心里,俨然一副债主似的表情。
地上的瓷片里还有些水,甘草用它把山梨洗了,咬了一口,她已经做好难吃的准备,没想到得到的却是惊喜。
山梨又脆又甜,皮很薄,入口即化。
“这山梨味道不错,你要不要来一个?”
她把剩下的梨叼在嘴里,又拿起一个仔细洗干净,递到他面前。
他当没看到,低着头继续拨弄着地上的那堆火。
不给面子?甘草收回梨,故意呻吟了一声。他立刻转过身,紧张地问:“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疼了,现在天快黑了下不了山,要明天才能找大夫……”
明明很冷的天,陆柏疏的额头却渗出了汗珠。
甘草装不下去了,他紧张的样子让她心疼。
她曾信誓旦旦地对自己说,不要跟这个世界的任何男人扯上关系,她要不起,也不能留任何牵绊,也许哪天她会像突然来这里一样再突然离开。
可现在……
她看着他,看得他心里紧张:“丫头,你说话,到底哪里不舒服。”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答非所问。
陆柏疏愣住了,伸手试了试她的额头:“好像有点发烧,你等着,我去给你弄点儿水来。”
他拿着瓷片冲出山洞,甘草抬手想叫住他:“我不渴……”声音卡在喉咙里还没出来他已经没影了。
看着洞口,甘草的手扬起好半天才放下,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山洞里越呆越冷,她忍不住朝火堆靠了靠,再靠了靠。陆柏疏回来的时候,她正坐在离火不到一米远的地方打盹儿,身子微微前倾着,眼看就要扎到火堆里。
他怒了,快步上前把她往后用力一拽,带点惩罚性的。
甘草吓了一跳,睁开眼不满地瞪着他:“你发什么疯?”
“你是笨蛋吗?离火这么近不怕被烧着。”他咬着牙指着火堆怒道。
甘草语气缓和了很多:“我有点儿冷,离火近了暖和。”
他这时才发现甘草脸颊上不自然的潮红:“你在发烧,先把这水喝了。”
甘草顺从地喝掉他递过来的水,然后起身走到之前躺的地方,说:“我困,再睡一会儿。”
“睡吧!等睡醒了我们就能回家了。”
为了让她睡的更舒服一些,他坐在她旁边,让她的头枕在他的腿上,甘草也没客气,她已经半睡半醒,枕着柔软的东西就是不一样,睡得格外踏实,也不觉得冷了。
睡前是黄昏,睡醒已是清晨了。
甘草枕着他的腿睡了一夜,他几乎动过,骨头僵硬,起来时腿麻得差点没站稳。
“你怎么了?”甘草看到他晃了晃,担心地问。
他朝她笑了笑:“没事,可能是坐太久,腿麻了。我们该下山了,你能走吗?”
吃了东西,又睡了这么久,甘草的精神好多了,不用试她也知道烧应该退了。
“能走。”她站了起来。
篝火不知何时灭了,旁边的干柴一根没剩。他们离火这么远,他是怎么添的柴?
一肚子疑问,可陆柏疏一直是一副别惹我的表情,吓得她也不敢多问。乖乖地跟在他的后面出了山洞。
这片山林极少有人来,没有路,林子树木茂盛,灌木丛众多。甘草后悔这么早出来了,早上湿气重,叶子上全是凝结的露珠,没走多久她的衣服就全打湿了。
她可是病人。
行了大约半小时,陆柏疏突然停下,看着她问:“还走得动吗?”
甘草倔强地点头,其实已经没了力气,咬牙硬挺着。
待她走近,他背对着她弯下腰:“上来吧!”
“不用,我走得动。”她绕过他,刚走两步被他拽住,轻轻一来,她就倒在了他的怀里。
“脚下都没根了,还跟我逞能。”他叹道。
转个身把她背在了身上。
他的背宽厚有力,只是身上没有多少肉,有点儿硌得慌。
毕竟没有跟男子这样亲密接触过,她全身肌肉不由自主绷得紧紧的,心跳加快,脸在发烫。
不过,很踏实,有一种就这样一直走下去的冲动。
心一旦动了,什么誓言,什么顾虑,全都抛之脑后。她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感受着他的热度,心在慢慢的融化。
陆柏疏同样在忍受的煎熬,在她趴在他肩上的那一刻,便知道她已接受了自己,脚下瞬间就充满了力量,步子迈得更大。
没有路,深一脚浅一脚的他走得很艰难,几次差点儿滑摔。
甘草于心不忍:“我自己走吧!”力气再大的人走了这么久体力也该用得差不多了,能不能走出去还得全指望他。
“你自己走的话我们什么时候能走出去。”
她的确很累,四肢好像不是自己的了,抬手臂都费劲。
“这次回去后,我可能要离开一阵子。”他突然说道。
甘草有点儿失落:“哦!”她想问他去哪儿,又有点儿不好意思。
陆柏疏其实也在等待,见身后没了声音,接着说:“南边最近不太平,领国不敢大举进犯偏也不肯消停,时不时地过来挑衅一下。当地的州官上书,求皇上出兵震慑。皇上派我领兵过去。”
“要打仗吗?”甘草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儿,打仗会死人的。
他笑了笑,说道:“打不起来。对方国小兵弱,就算有再大的野心也没用,咱们动动手指就能灭了他。”
“那干嘛不直接灭了?省得他到处挑衅惹事。既然有这一颗不安分的心,留着早晚是个祸害。”
最难走的地方似乎过去了,地势平坦了许多,灌木也少了,一条不太像路的小路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陆柏疏顿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这里应该有人走过。
“要灭很容易,只是有得到就会有付出,战争的付出是无数的生命,千千万万的家庭因此失去亲人……”
“我明白了。”她懊恼地在心里鄙视了自己,身体受伤,脑子也跟着短路了。战争岂能说有就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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