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个小孩子,当然也不指望有回应,所以,齐月说完,就直接把席宝抱起来,又是摸摸小屁屁,看她是不是尿了,又是摸摸小肚皮,看她是不是饿了。
没摸出什么毛病来,又抱着孩子出来,往房里的尿桶里把了尿,再重新给她裹好小被子。
席宝:……
虽然很无语,但依旧配合着尿了一些——总比待会憋不住尿床了要好。
“今天给你妈煮鸡汤,宝宝也能跟着吃更香的奶水了。”
吃鸡汤的是包红英,席宝只喝奶,奶会不会更香,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她妈只有一只鸡,只有一只!
太寒碜了。
“啊啊啊!”席宝眼珠子一转,觉得空间境灵靠不住,还是得她自己想些别的路子,便啊啊叫起来,努力把手从包被里伸出来,指向门外。
齐月被逗乐了,又把席宝的手给塞回去,“哎呦我的宝,你可别冻着了。”
席宝正要继续努力,却只见齐月盯着她的脸看了会,脸上露出点惊疑的神色,然后又纠结了好一会,才又给她裹了裹被子,还给套紧了她头上那个帽子,掖了掖衣领,将她包的严严实实的,说:“想出去看看是不?咱走着!”
言罢,她就抱着席宝,直接往外走了。
奶奶席念萍跟二伯母张林霞,都还在门口给鸡拔毛,看见齐月抱着孩子出来,立马有些紧张了。
“妈/奶奶,你抱小宝宝出来做什么呀?”孩子才多大呢,怎么就抱出来了呢。
齐月瞪她们一眼,“乖宝一个人在里头闷着呢,我带她出来走走。”
齐月在家一向很强势,她不肯解释原因,只这样说了一句,其他小辈就不敢反驳。
“要不我抱她去随便走走吧,奶奶你留家里歇着。”二伯母张林霞赶忙舀了一勺干净水,就要洗干净手,好去接席宝。她打算把孩子接过来,在门口待一会就回家。
齐月又是一个瞪眼,“咋地了,还嫌我老太婆子抱不好小孩?咱队上装颜料的桶都比咱小宝宝重,我两手各提着一桶,都走得稳当当!”
齐月当年跟着太爷爷席洪波随军,回来后也混了个军转干,成了城里人,虽然依旧住在西岐村,但户口是城镇户口,能按月领钱跟票证的。她甚至还有份正经工作,就名为“文教助理”,算是个上头安排到西岐村的干部,就负责写写画画,宣传一下中央的指令。
之前有活动需要做宣传的时候,她整天拎着颜料桶跑,在各家墙壁上涂宣传画,确实很稳当。当然了,在这个生育年龄都偏低的时代,她虽是当了太奶奶的人,但实际上不过是六十五岁罢了。
早些年席家生活好,她身体底子不错,年纪大了,依旧很能干活。之前镇上来了人,问她退休的事,都被她骂回去了呢。
——退休后,她就只能跟城里普通老太太一样,每月领一点糊口的粮票油票一类的了,退休金更是少的不能更少。
反正她要厚脸皮地熬到饥荒结束,才松口谈退休让岗的事。席家几乎代代都参军,军功章摆满了一柜子,自然会被优待。想要齐月占着的这个岗位的人,只能任由她一直拖着不肯退休,太爷爷席洪波的状况也是一样。
“那……奶你小心些。”张林霞虽然为人精干,却不敢在齐月面前执拗,只能由得她去。
席宝暗地里松了口气。
如果是张林霞抱她出去,她不一定敢做什么,因为这个二伯母是个精明人。但齐月年纪大了,难免老眼昏花,看差什么都很自然,这才方便她动手脚。
齐月小心地抱着席宝,也没走远,就在家屋后头一点,带她看那山上的景色。
这会才三月份,山上的青翠虽已萌芽,但覆盖程度不大,实在没什么好看的,但席宝依旧看愣了。
之前也说过,她是全职包租婆、兼职网络作者,为了写小说,她搜集了不少资料,大体上知道这个特殊年景的情况。
——三年饥荒后期,天灾人祸相连,人们饿的要挖草、扒树皮、吃土,所以即便是住在山边水边的人,也在自己饿的干瘪的同时,没有节制地索取山水里的食物,把大自然给破坏了。
但是现在看来,即便是六一年,这西岐村的山,依然算是很正常的山——至少树皮都还在,地上也没被乱挖过的痕迹。
稍有些不符合席宝对这里的猜想。
她之前没有细看这里的环境,现在临在山前,倒是产生了不少疑窦。
“今年是气候不太对,不然啊,山桃花、樱桃花这些,都该开了。等过段日子,太奶奶再带你看花儿!”齐月幼时有过不好的遭遇,但自从被齐家收养,之后也没再受过苦难,渐渐竟是养起来些偏“小资”的喜好来。
她最喜欢看各种花儿了,建国前她还有过一个小花房呢,后来齐家老哥说这个花房不能留,以后可能会惹事,她便狠心把里头的花全扔山上,叫它们回归自然了。
想到那些,齐月稍微有点失落。
席宝眨巴着眼,像是在认真听,那晶亮的眸子,闪闪的,像大葡萄,惹的齐月又欢喜起来。
“地里丰收时,也是山上果子成熟的高峰期,那会你大了,可以少许喂些果肉养着,可比光吃奶要好,不怕你妈奶水不够。”
齐月对席宝说着说着,渐渐忘了她为什么出门,就没注意到,席宝又悄悄伸出了自己的小肉手。
席宝这次投胎后,莫名的力气大,那小包被即使裹得比较紧,她依然能强行把手弄出来。
“喂,境灵你可别掉链子啊,说好的三十厘米以外!”
她的精神力进入空间,先对境灵耳提面命一番,然后选中空间里那群野鸡,也不管人家够不够老母鸡了,直接引了一小群,大约有七八只母鸡,一齐从空间里放了出来。
“咯咯咯——”甫一脱离空间,这些野鸡都傻了会,搞不懂自个咋就从那好地方离开了,但生命的本能,还是使得它们一个接一个地,全往不远处的山头上“飞奔”。
只可惜,这些傻鸡们,虽然长得依旧是野鸡模样,但在席宝那空间里,野鸡群活在她特意划出来的那片土地上,四季如春,又并无什么危险,搞的它们的飞翔能力都退化了不少,还各个养了一身肉,哪里还能跟真野鸡一样灵活?
加上席宝是冷不丁地把它们突然放出来……
西岐村这会还是刚到春分的节气,温度偏低,又肥又傻的野鸡们,疯狂想跑,但那动作,只能用僵硬来形容了。
齐月僵直了瞬间,刚刚被突然多出来的野鸡吓到了,现在眼见着他们要往山上飞,脑子一乱,嘴里乱糟糟地,只知道喊“鸡”。
“鸡——鸡鸡鸡鸡鸡鸡!”
好在不远处就是席家,席念萍跟张林霞一直挂念着这一老一小,刚听见齐月的声音,便匆忙冲过来,一边跑,一边害怕地喊着问:“咋了?”
屋里的男人以为是有什么事,也跑出来两个,跟着过来了。
“有野鸡,快给我抓!”见着家里人过来,齐月这才捋顺舌头,急忙吩咐道。
野鸡们还没来得及跑远,就被这些饿狼似的人盯上了。这会甭管是男的女的,都跟战士一样,浑身都是杀气,直直冲上去,一人逮住了一只鸡,尚有一半跑掉了。
“唉!”张林霞手里死死掐着自己逮到的野鸡翅膀,脸上的喜色渐渐变淡,目光尤为可惜地看着山上,“咱人来的少了,跑掉几只!”
席家后头这个矮山包,根本没有什么凶猛野兽,所以人们上去找野食的概率太大,荒年之后,已经很少再遇到这么多野鸡出没了,这次遇见了,却没把握住机会,实在是很可惜的事。
“行了,这次见着了,下次上山注意着些就是。”
二叔席泰乐说道。他虽然觉得这野鸡很是奇怪,明明长得这么肥,居然还这么蠢笨,又跑不快,不知道怎么长起来一身肉的,心里疑惑着,嘴上却是一点不慢地安慰妻子。
“而且,要是抓多了不能一起杀掉,也不好不上交到队上。”
张林霞这才反应过来。
上头有规定,不许农民搞私产。
当然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西岐村内部相当团结,虽然跟镇上的往来很方便,但总体来说太偏南方了,属于偏远地区。加上曾经作为根据地的这个比较特殊的地位,上头就算要查什么,都能提前叫他们得到消息,所以,每一任的大队长,都默许大家,可以在自家院子里种点东西,或者养点什么活物。
只是,他们还是有大原则的,水稻、小麦、土豆、猪、牛、羊、鸡等,但凡是任务指标牵扯到的农作物跟畜生,全部不许私人种植养殖。
从大前年开始,西岐村合作社,改名西岐村人民公社,也是那时开始,全村人都在公社食堂吃大锅饭。有些村子里,公社都把人家私有的锅灶给打砸烂了,强行逼村民只去食堂。
而西岐村跟隔壁小包村管的相对松一点,西岐村以各家都还有“城里人”为由,保留了原来的锅碗瓢盆,而在大山里的小包村,则是仗着窝在山里头,每次有什么规定不合心意,他们都干脆装不知道,还是跟以前一样过日子。
席家在西岐村,也因为有几个“城里人”户口的,天天要自己开火,大家都知道这事,并且基本上每家都有“城里人”,全司空见惯了。
只是,若是席家一口气抓到七八只鸡,又不能马上全部宰了,养在家里被人看到的话,那就是有点“资本”了。
即使不会被举报,但给人留下的印象也不好。
看着这些弱弱挣扎着的野鸡,齐月倒是大度,她没有去可惜跑掉的那些,只满意地看过大家手里逮到的野鸡后,直接做了决定——“都是母鸡?成,咱也别太省了,一天煮半只,红英吃一半,剩下的大家分着吃。”
已经在处理的那只鸡,加上这次逮到的四只,够全家嚼用十天呢!
席宝:……
唉,怎么规矩这么多?要不下次还忽悠太奶奶带她出来吧,好持续放鸡给她妈以及全家人吃。
众人凶狠地当场把鸡拧断脖子,然后迅速把死鸡塞进棉衣里,快步回家赶着处理去了。
独独太奶奶齐月,抱着席宝,一脸笑意地慢慢往家走,嘴里小声念叨着,“咱宝宝就是个福星啊,知道你妈要补,才带来了这么多野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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