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黑云寨内部依然萦绕着几分压抑的气氛,晌午时分的事对周家屯众人是一种良性的折磨,毕竟那对他们来说是为了以后更好的活下去而适当做出的付出,可是对寨中被俘虏的众土匪来说,那却是一种不折不扣的恶性折磨,早已被吓破胆的他们又被动接受了一次精神上的摧残,几近于崩溃,相信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之内他们不敢对山寨的事儿再有什么旁的心思。
周家屯的大部分人已带着那些人的头颅和贺长豹一起回周家屯祭奠惨死的亲人,之余了将近二十人在山寨里。而此刻,黑云寨的聚义厅中,贺川风正大马金刀的坐在本是以前吴黑驮做的地方,他的面前站着一个中年人,虽近在一步远就有一张椅子,却也没敢如那少年般坐下。
“你,不想和我说些什么吗,或者说你是觉得不屑于和我这黄口小儿说话?你知道的,这世上总是有些人怕死的,在死亡的威胁面前,总会有些人说些什么的,而你,你确定你现在不准备和我说些什么吗?或许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张伯瑞心中一震,没错,眼前之人就是黑云寨的前军师张伯瑞了。本来他是要被马六给杀掉的,没成想马六最后心神大乱,早已没心思管他,这样他反倒活了下来,不过也成了贺川风他们的俘虏。在他被带来之前,他已经见到好几个人被带了出去,聪明如斯的他自然能够明白他们是被带去审讯了,果不其然,不到半个时辰之后,几个平日里在山寨中稍有地位的人都被相继带了出去,也包括他在内,不过他没想到自己是最后一个被问话的,毕竟山寨活下来的人中就属他地位最高,而且他也没想到问话的是这样一个半大少年,在他想来,起码也应该是一个能主事之人,眼前之人虽然体格高大,可怎么看也是个嘴上没毛的黄口小儿呀,所以,他依然沉默。
不过眼前这个少年也很是聪慧,大概猜透了他心中此时的想法,“没想到当年在河间赫赫有名的张伯瑞张大先生也不过是个以貌取人的俗人而已,难道张大先生觉得和我这未冠少年说话有**份?亦或是张大先生觉得现在的身份比在下还要来的高贵些?”
张伯瑞心中暗赞一声,这少年的言辞锋锐,不太好对付呀,于是接下来的事就顺理成章了,贺川风本来就已经通过被俘虏的人了解了山寨的很多事情,再加上张伯瑞这个山寨前军师的补充,他对这个山寨已经了解的七七八八了。
简单来说,连云山脉五大寨,以黄蛇岭为首,势力最大,有着近两千的人,接下来就是飞虎寨和独龙寨,都有匪兵千字出头,飞虎寨还与黑云寨有隙,再有就是有着二百来人的草上飞。
连云五大寨,黑云寨的实力最为垫底,只有三百多人几十匹马,虽说草上飞的人也不多,可是人家二百来号人也有着二百来匹马,据说本来是山南道那边过来的响马,大当家的花二娘是连云山脉唯一的女大当家的,很有手腕,即便是黄蛇岭这样的大寨也不轻易招惹,所以既无人有无马的黑云寨就垫底了。
连云五大寨表面上还是一团和气,平日里各干各的买卖,都有各自划定的势力范围,遇到大的买卖也互相合作干一票,黑云寨实力不济,只能别人吃肉自个儿喝汤,偏偏还占据着老孤山这样的好地方,那就招人眼了,不仅飞虎寨的人眼馋着,就是黄蛇岭和独龙寨也明里暗里有这意思,要不是吴黑驮手底下还有两把刷子,又有着张伯瑞这样的军师,早就被别人吃的渣都不剩。
明白了这些,贺川风这才知道,这黑云寨果真不是一般的烂泥啊,想要扶上墙不知道要花多少功夫,眼下内部不稳,外有豺狼,正可谓是内忧外患。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原本黑云寨中对吴黑驮的死忠分子早已经被马六事先清洗,省去了贺川风他们一番功夫,活下来的人也个个担惊受怕的,想必只要给他们一些活路,都是愿意继续留下来效忠这个新寨主的,毕竟他们当土匪也只为了寻一口饭吃,谁能管饱他们的肚子他们自然愿意跟谁,第二个收获也是最大的收获,就是眼前之人张伯瑞了。
要说这张伯瑞可是在河间大有名气之人,早年他本是河间的大才子,那时候年轻气盛,一篇文章把整个河间官面上的人物得罪了个遍,落得个被陷害入狱的下场,所幸他有一个行走江湖的亲弟弟,不惜以身犯险救出了他,两人逃亡途中又为吴黑驮所救。
吴黑驮本是看上了他兄弟张一刀的功夫才救的人,没想到最后得了个军师,而他那弟弟却因为不喜受人约束又不想离张伯瑞太远,就在附近的阳山郡做了山寨的眼线。
张伯瑞乃是有大才之人,要不也不能仅凭一己之力就保住黑云寨不被其他寨子吞并,此次被马六算计也是因为受到吴黑驮的肘制。
贺川风不想杀掉这样的人才,而张伯瑞似乎也表现的相当识相。
张伯瑞是聪明之人,他能够看出周围那些周家屯的猎户隐隐以这个少年为主,对他吩咐的事情都毫不含糊,而且,是另一件事情坚定了他暂时留在山寨的想法,他竟然从其他人有意无意的谈话中知道那中午寨门前的杀戮竟然是这个少年一手导演,于是,大才的张伯瑞被雷到了,再加上贺川风的言辞有犀利,他在之后与贺川风的言辞交锋里完全处于下风,虽不是被牵着鼻子走,可也把他饶了个七荤八素。
而随着贺川风对黑云寨情况了解的深入,也不仅有些感叹做土匪做到这个份上的还真是少见。按照张伯瑞所说,山寨现在现存的银子不过二千余两,原有人马三百四十余人,这次马六他们的人又杀了将近一百,也就是说偌大个山寨现在仅有二百余人,再出去里边的老弱,勉强有一百人,即使再加上周家屯的猎户和孩童,也不过有三百出头,在这连云山脉实在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势力,而且能作战者也着实不多,所幸还有马六贡献出来的那将近百来匹的马,以疤叔的手段,自然是很容易的就从马六的手下口中问出了他们另外藏匿马匹的地方,也算是他们额外的收获吧。
不过山寨的财政确实很窘迫,几百人整天吃喝拉撒哪样不要钱,那二千余两的银子放到一个寻常百姓家是笔大数目,可是对于几百人的山寨来说实在太少了。黑云寨平日里的日子也不好过,实力弱,本来抢劫的地段就不怎么好,人数过少,有肥羊也不一定敢动手,只能捡软柿子捏,软柿子又没有多大油水,所以黑云寨的日子也一直紧巴巴的。其他几个寨也看不起黑云寨,有什么好事儿也轮不到他们头上,勉强混个温饱而已,即便是债主吴黑驮的小金库也只有不到五千两的存银。
至于兵器铠甲之类的就更少了整个黑云寨平朴刀只有百来把,人均不够一把,弓倒是有不少,可是大都是猎户们自带的猎弓,打猎还行,杀人就差远了,碰到穿甲之人一点作用都没有,上百把的弓中有杀伤力的长弓不过十二把,还是吴黑驮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弄来的,至于铠甲那几乎就算是没有了,除了有些猎户们用猎物的毛皮自制的皮甲之外,就是吴黑驮还有一副铁甲,平日里还一直珍藏着从不示人。
唉,做土匪做到这个份上可真是丢尽天下土匪的脸,无怪乎马六毫不犹豫就选择了黑云寨下手,感情真是落魄到家了,现在,也就马六贡献的那上百匹的马能值些钱,毕竟好的战马百两纹银都不卖的,可是山寨中此时竟然找不出几个会骑马的,让这本是打劫利器的马匹反倒显得有些鸡肋了。山寨中原先有马匹不过三十来匹,能骑出去抢劫的不过十余匹而已,山寨中会骑马的也不过二十来个,至于周家屯的猎户,还没听说谁会骑马,不过贺川风可是发现了,他叔一个呼哨那些散乱的马匹就都回来了,应该是个骑术高手才对,他心中暗暗决定,以后得让他叔好好教着骑马才对,昨晚骑马追马六时他可是郁闷到家啊,而且周家屯活下来的那些孩子也要学学,他们以后可是能派上大用场的,既然做了,贺川风自然不满足与一个小小的占山为王的寨主,作为一个穿越人士,不搞出一些大动静实在对不起他穿越的身份啊,而这些周家屯的孩子就是他以后的资本。
不过说实话,贺川风还是很郁闷的,毕竟好不容易得个寨子竟然是个烂摊子,放到谁身上都不会心里很愉快的,不过这毕竟是自己以后起家的第一个势力,也是目前自己唯一的一个势力,他自然要努力把它经营好的,不是还有那几百匹马吗,不是还有周家屯的近七十个猎户吗,不是还有周家屯的几十个孩子吗,不是还有老疤和他叔贺长豹吗,最重要的是,还有这个作为穿越者的自己吗,所以说,机会还是很多滴。
想到这样,贺川风的心里又稍微好些,再说,老孤山的地势还是相当好的,起码不用担心不明不白的被别人端了老巢,贺川风可不相信这个时代还有人会徒手攀岩这样的极限运动,你们老孤山实在是一个好得不能再好的老巢,也不知道当初怎么就轮得上黑云寨这样实力不济的寨子,现在反倒便宜了自己,自己可不是吴黑驮那偾货不识数。
而就贺川风还在意淫着黑云寨的前景之时,外边来人通报说,寨门外有人自称张一刀的前来求见,说是张伯瑞的兄弟。
贺川风一愣,刚才和张伯瑞谈话时他还说道自己有一个兄弟在阳山郡中帮黑云寨收集消息,难道就是外边那个张一刀?他决定去看看,看看这个敢一个人杀入监狱去救自己大哥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聚义厅外,张一刀的心里也是有些忐忑,他虽说长年在江湖上走动,有一身不错的功夫,胆量也早被历练了出来,可是还是被寨门前的那二十多具无头的尸体给镇住了,那血淋淋的惨景,只要你看上一眼绝对就无法忘怀,只要一闭上眼睛,那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就在他的脑海中萦绕,驱逐不出脑海。
他不是没杀过人,行走江湖的,又有几个手上没有命案,他杀过的人还不在少数,可是那也仅仅限于杀人而已,像这样把尸体糟践到如此程度,简直令人胆寒,所以,即便是胆敢劫了官狱去救自己大哥的张一刀自打学好武艺以来,第一次有了心悸的感觉,而且是那么的深刻,深刻到让他骨子里发寒。
要说这张一刀,以前也是个大有名气之人,素有侠名,功夫也算不错,不过他手上的人命官司不少,再加上几年前劫了官狱,更为官家所不容,再也露不得头面,和大哥张伯瑞一起投了吴黑驮之后,又受不了被人约束的鸟气,就自己接了到阳山郡打探消息的闲职。对于山寨来说,附近城郡额眼线无疑是极为重要的,要负责把城里过路的肥羊的消息都送到山寨。不过对于黑云寨来说,眼线无疑就很鸡肋了,寨子实力弱小,完全用不上城里送出来的消息,所以他的任务异常轻松。
也许是知道他大哥在山寨里做军师,吴黑驮又对他大哥有救命之恩,所以吴黑驮对他很放心,知道他在阳山郡无多大的事儿,于是把山寨的采购大权也交给了他,他也算是有些能力,竟然在阳山郡里办起一家货栈,明里几样东西,暗地里其实是替山寨销赃和采购货物,在他的吓摆弄下,货栈竟然还略有盈余,也算是个人才。
而此刻,这个人才正在诧异的看着自己眼前稳如谈山的半大少年和在那儿明显神色有些萎靡不振的他大哥。
他这次本是回来送一批物资和一个挺重要的消息来的,不过他毕竟是久走外奔波之人,见过一些大场面,还没到山寨就发现情况有些不对,于是安置好自己手下的十几个弟兄之后,他决定独自进山探探情况,毕竟他大哥还在里边,他一个人到还可以独自一走了之,可是现今他大哥生死未卜,他自然不能丢下不管,于是,他一个人进了山寨。
情况果然不出他所料,又有些出乎意料。山寨发生巨变在他预料之中,毕竟寨门前那二十余具无头尸体就能让人联想到很多事情,可是山寨变化的具体的东西就让他大吃一惊。
贺川风对于他们兄弟二人的重逢并未有所干涉,而主动回避给他们留下交流的空间和时间,其实也是想借张伯瑞的口让张一刀知道一些事情,毕竟有些事从别人口里听到才更有震撼力。
于是,在接下来的短短一盏茶的功夫,张一刀的路上的神情一变在变,越来越震惊。他知道自己这位大哥虽然手无缚鸡之力,可在某些方面着实是个骄傲的人,也有骄傲的实力,他从没见过大哥在自己擅长的一面如此推崇另外一个人,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大哥对那个半大的少年已经有些服气了,张一刀不禁有些感慨,不过对他大哥说的话他还是有些怀疑的,不是怀疑他大哥骗自己,而是怀疑他大哥是不是被别人骗了,毕竟那个少年即使长得高高大大,可是那稚嫩的脸孔怎么看也不超过十八岁,他有些不相信这样小的一个少年能够做出那样的事情。
而且对于他大哥描述的那几个厉害之人张一刀也有些不相信,他拿他大哥的描述和自己暗暗对比了一下,发现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他可不相信一个小小的周家屯能出了那样的高手,以前还籍籍无名,他在心中暗暗想到,定然是山寨那些土包子夸大了,他们的描述定然是言过其实,嗯,一定是这样的,自己大哥有不懂武艺,如何能看出那些人有多厉害。可是这还是解释不通啊,他在外边闯荡过,自然知道那混乱的西北出来之人的厉害,马六那伙人他虽然没见过,可是既然是西北出来的,总弱不了多少,不过这就有一个疑问产生了,那些个周家屯的几十个猎户们是如何捉住那些西北悍匪的,他可不相信几十个猎户就能打得过二十多个西北悍匪,那可是西北出来的人啊,只听他大哥描述,马六那伙人四十多个,只死了十一个就干掉了原黑云寨近百的人马,就知道这伙人的厉害,几十个小小的猎户哪够他们杀的。而且,寨门外那杀人立威的事明显不是一般人能想出来的,而且还是让一群孩子先动手杀,那就更不是一般人想的出来的了,如此残忍之事,他才不相信是那个半大少年想出来的,不仅不相信,就是向他叙述的张伯瑞也不相信是这个少年想的,他宁愿相信是那个大家描述的高手想的建议,如果真是那个少年所想,那他……张伯瑞不敢再往下想,他自然有些明白这样做法的意义,可是如此小心年纪处事就这样,一个枭雄怕是匹配不了他,或许这才是乱世生存的王道,只有跟着这样的人,才能在这人吃人的乱世之中苟延残喘啊,张伯瑞的心中呀暗暗有了某些决定,不过他尚需观察一番。
张一刀既然知道那些占了山寨的人不准备为难他们,他大哥又准备留下了,他自然也是不准备走的,他要留下来好好看看那个少年到底有什么本事,也准备见识一下他大哥口中那个高手到底有多高,是不是言过其实名不副实,总之,他准备留下来了,就是不知道那个少年会怎么对待他哥俩。
贺川风此时在干吗?
他才不管这两张兄弟在交流什么呢,不外乎是山寨昨今两日的事,或是在说说自己,说说他叔的功夫,表示一下自己的惊叹和质疑……他此时正在安慰着杏儿脆弱的心灵。
要说杏儿也着实是个可怜之人,她老爹在她还没生下来时入山打猎被黑瞎子给祸害了,此次家中的亲人死的一个也不剩,心中本来就悲伤无比,中午虽说鼓起勇气去为家人报仇,可是毕竟还是小孩子,还是女孩子,这杀人的事儿哪是她做得来的,于是,从昨天起就一直强撑着的小姑娘终于倒下了。
说起他俩,那可是真正的青梅竹马。杏儿刚刚生下来没几天,贺长豹就抱着贺川风来到了周家屯,一个大男人养孩子自然是无比的困难,于是就让杏儿她娘帮着带,两人打小就是一块吃奶长大的。到贺川风打了之后,贺长豹可能是怕铁匠铺的烟火熏着贺川风,就让他晚上一直住在杏儿家里,在贺川风能打猎之后拿回来的猎物也是要在杏儿家留一半的。
两人打小就睡一张床铺长大,贺川风一个成人的灵魂自然更加懂事,平日里总是护着她些,小孩子的心思极为简单,谁对她好他自然对谁好,小孩子又是极为敏感,于是,两人的关系打小就好。之后,住在杏儿家业方便了贺川风晚上偷偷跑出去锻炼身体,练功,常常喜欢和贺川风腻在一块的杏儿自然很快的就察觉了这种事,聪明的她自然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而是当成两人的一个小秘密。她虽然不知道贺川风去干什么,不知道他为什么老是要在身上绑着那些奇怪的袋子跑来跑去,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两只手按着地一上一下,可是她知道贺川风这样做很累,每次回来之后都会热汗淋漓,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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