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的杏儿虽然不知道贺川风晚上到底在做什么,但她知道他一定在做有用的事情,而且每次过后都会很累,于是,从某天半夜贺川风归来之后,就发现他的屋子里多了一壶热水和几个烙饼。
他不知道杏儿是什么时候烧的水,又是什么时候瞒着别人偷偷烙好的饼,但他知道杏儿为他付出了很多,要知道一个小女孩瞒着家人做好这些事情是很不容易的。只要贺川风明白杏儿的付出,这就够了,于是,这成为他们两个之间的秘密,一直持续了好久。
贺川风不明白自己对杏儿的感觉,但他知道自己这辈子不能对不起她,从他第一次半夜归来吃到热腾腾的烙饼时他就知道,这辈子,他都要守护她,让她不被伤害。
经历这几天的打击,杏儿的神色明显有些萎靡,一个劲儿的趴在贺川风身上哭泣,直把旁边一直守护着的疤叔都看的有些心酸,不过杏儿也很懂事,她知道她的小风哥哥现在还有事情要做,于是也不占着贺川风,趴在他身上发泄一番自己的苦闷之后,就赶紧催着贺川风出去了,她现在睡得屋子是贺川风特意在山寨中为她选择的,平日里别人是断然不会来这儿的。
离开了杏儿的温馨小屋后,贺川风边向聚义厅走边在头脑里考虑山寨以后具体的发展事宜,不过很显然,他什么也想不出来。作为土匪,发展的前途自然是在打劫上面,可是打劫就需要有相匹配的实力,没有实力不仅强不了肥羊,还要受同行排挤欺压,归根结底,还是要有实力,没有实力,一切都是空话。
贺川风现在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马六贡献的那上百匹的马,可惜还没有骑马的人,再有就是周家屯的六七十个猎户,还有就是老疤和他叔了,当然,他自己也能算一个,除了这些,他再无能拿得出手的底牌。想要壮大实力,山寨以前那些人虽然留他们继续在山寨,可这也是权宜之计,迫不得已而为之,因为山寨实在太缺人了,无论对于贺川风还是周家屯的众人,那些人都只能算是外人,暂时还不能信任,谁知道他们报的什么样的心思啊,眼前屈服于你的武力,以后就说不准了,所以这些人都还需要好好观察一番,然后再看看哪些能用。
所以,眼下贺川风想要壮大山寨,就只有从周家屯的那几十个猎户和孩子们身上考虑了,那些猎户们不用说,箭法都是极准的,只要给他们配一副好弓,再稍加操练就可堪大用,至于那些孩子们,训练他们一些技能,生于猎户家庭的他们学习武术应该事半功倍才对,而且贺川风还想教他们一些自己从现代带过来的东西,不过那就要看他们的天赋了。
再有,黑云寨一下子多了这么多的马,总会惹人眼馋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本来就觊觎黑云寨地利的其他寨子就更有了下手的理由,这些马目前不仅不能壮大黑云寨的实力,还会招人眼红,给黑云寨带来灭顶之灾,所以要想个办法脱手才是王道,至于如何脱手那就简单多了,这混乱的年头,要马的地方多了去了,特别是想、像马六从西北带出的这种能作战的战马,一匹百两都有众多的人抢着要,其他四大寨,除了草上飞马多不需要,飞虎寨有隙,不考虑。其他两大寨对于这种送上门的好事想必是不会拒绝的,虽然不会给什么好的价格,不过贺川风打的就是半卖半送破财免灾的想法……
正想着,半只脚已经迈入了聚义厅,果不其然,张一刀也觉定留下来。
贺川风知道他留下不会是因为自己有那传说中的王八之气,虎躯一震立马小弟臣服者一大片,他知道张一刀留下不外乎是为了他大哥张伯瑞和自己的好奇心,而张伯瑞留下的原因那就多了,贺川风也懒得去管他到底怎么想的。
让张氏两兄弟惊讶的是贺川风竟然让他们继续各司其职,张伯瑞继续在山寨里做他的山寨军师,还下放了一些实权,张一刀继续负责在阳山郡打探消息,还负责为山寨采购物资。
且不管他们二人对贺川风这样的安排是如何的想法,贺川风做出这样的安排却是有自己的打算。
让张伯瑞继续做军师,一来贺川风对这个行当和山寨里的很多事情还不熟悉,二来山寨那些以前的喽啰现在入惊弓之鸟,有熟悉的人去安抚一下也好,而且让他们兄弟二人分开不在一处,也算是贺川风约束他们二人的一个小手段。
至于让张一刀继续留在阳山郡打探消息皆采购大权,贺川风想的就更多了,自己这一群人以前没一个当土匪的,在外边无论是销赃还是采买都没有门路渠道,完全是两眼一抹黑,既然张一刀熟悉这一块,索性就完全把权力给他。反正只要张伯瑞在寨中好好呆着,想必这个杀入大牢就大哥的人不会独自离开吧;而且来自后世的贺川风更加明白情报的重要性,自己现在带的这帮周家屯的人里边最远的也就出了周家屯到附近稍大一些的镇上赶庙会,连一个见过城墙的人都没有,当然,老疤和他叔不算,让这些没进过城的周家屯的村民去打探消息肯定是没什么指望的,还不如继续让熟悉情况的张一刀他们继续打探,不过了解到他们消息传递的速率后,贺川风还特意给他们拨了几匹马,让他们平日里多想山寨汇报一些有用的消息。贺川风可不是吴黑驮那个无大志的寨主,他深知准确迅速的情报的重要性,对这一点很重视。
贺川风这番心思自然不会说出来的,不过聪慧如张伯瑞者海还是能稍微猜到他的一些用意,心里对这个少年更加赞赏。张一刀就完全摸不着头脑了,虽然他不怎么在乎以前吴黑驮给他的这个差事,做起来也是敷衍了事,可是他也知道采买和销赃都是山寨的实权,他没想到这个少寨主竟然依然交过他做,不知是轻狂还是幼稚。
不过接下来贺川风一句话就打消了他刚刚对贺川风的认知,他本已经要出聚义厅了,毕竟他的把帮手下还在那儿守着这次刚刚给山寨采购的给养物资,还等着他回去呢,要是回得晚了大家以为他出了什么事那就糟了。不过就在他刚刚要他出门槛的时候,贺川风忽然喊住了他,问他安排的那几个手下可靠不可靠,其实潜在的意思就是问有没有吴黑驮的人。
张一刀敏锐的感觉到在他问出这句话时,身上的气势也变了变,眼中还有一道锐光闪过,张一刀心里也是一震,常在江湖上打滚的他自然能够清楚的感觉到,那是杀机。
他无法想象,能够用眼睛的锋芒来表露杀机的人怎么会是这样一个半大少年?于是,从这个时刻起,他正式知道了这个少年确实不简单,起码他眼中的杀机震慑了自己这个混过江湖的人,于是,张一刀很明智的选择了自己解决。
自己解决的意思自然就是自己亲手做掉这些人了,也算是个投名状吧。吴黑驮肯定不会放心山寨的销赃大事被他一个人掌握,所以也安排了几个自己的亲信,张一刀平日里就看他们不爽,不过碍于自己大哥在山寨里,他也不好动手杀掉这些人,眼下有了机会,有可以卖一个好给贺川风,他何乐而不为呢?可怜那几个人,他们的命运就在这两个人的默契中被决定了,这就是弱者的悲哀呀,想必等到张一刀回去之后,他们就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而在张一刀刚走,张伯瑞就开始向贺川风讲述此次张一刀带回来的一个看起来很重要的消息,至于为什么不是张一刀亲自讲述而是借他大哥的口告知,这贺川风就不得而知了。
这个消息的内容很简单,一个叫做魏锦祝的人不日就要经过连云山脉,可是这个消息的内涵却很不简单,至于怎么个不简单法,那就要好好说说魏锦祝这个人人了。
这个魏锦祝可不是个一般人,别看他名字里尽是好看的字眼,骨子里却是个贪婪到家的人。他是主管连云山脉附近九个城郡盐运的盐运使,在任八年,连云山脉周边的私盐比以前泛滥了几倍,盐价上涨了一成五,别小看这多出的一成五,盐是人最不能缺少的东西,日日都有食用,日日都有大量的消耗,积少成多,经年累月,也是一大笔的钱。至于这些钱都去哪了?
自然是流入我们的盐运使的口袋里,连云山脉周边的盐枭大都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贩卖私盐的盐枭想要生存手里就要有盐,而想从魏锦祝这个周扒皮手里拿到私盐份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总得吐出些血来。
这八年下来,仅从这盐利这一项上,就不知道借着盐枭的手从这儿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所获的钱财更是不计其数,据有心人的估计,只怕已经过百万了,除了他平日里铺张的花销和孝敬上面的,剩下的几十万两总还是有的。
本来这些和连云山的土匪们都不沾边的,毕竟人家平日里一直窝在盐运衙门的住宅里,自己手下也豢养一大批私兵,收拢不少亡命之徒,有那高大的城墙和私兵的保护,觊觎他财富的人想动他也抓不住空子,让他一直逍遥至今。
不过这次有了一个极好的机会,魏锦祝在此地已经任满八年,即将致仕归乡,而想要从进入关中,无论他从哪条道走都必须经过连云山脉。
想想他在盐运使这个肥差位置上干了这么多年,那积攒下来的银子实在让人眼红,即便是他手下有再多的私兵,眼红之徒总会动手的。
不过贺川风想的可不是这些,他虽然也眼红那些钱财,可是他知道山寨的实力,知道自己的斤两,那些东西还不是现在的山寨能沾手的,如果硬自出头,只怕会碰的头破血流,偷鸡不成蚀把米。
贺川风想的是,既然这个魏锦祝能在盐运衙门里边一干就是这么多年,想必也是聪明之辈,不会不知道定然有人眼红他那不菲的身价,所以一定会做出一些准备,他手下多年收拢的亡命之徒和豢养的私兵也不是吃素之辈,是块硬骨头,不好啃。
而连云山脉的其他的土匪寨子想必也不愿意放过他这只肥羊,现在自己这儿已经得了这个消息,想必其他寨子不久也会受到,几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可是耀人眼的,没有几个人受得了这样的**裸的诱惑,没有人能过做到眼睁睁的看着几十万两的银子就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溜过,所以,连云山的其他寨子肯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他们一定会动手。
贺川风眼下虽然也需要那笔银子,可是也要有一副好胃口才能一口吞了这个肥羊,贺川风自认眼下自己并没有那样的好牙口,所以肥羊就让给别的人啃吧。
他最想做的事就是让连云山的其他寨子和魏锦祝的人拼的两败俱伤,即使没有两败俱伤也要让其他寨子的元气大伤,这样就能给自己争取宝贵的发展时间。
在他想来,这么一块硬骨头,连云山脉的土匪势力肯定要联合起来一起下手的,毕竟他们不会自大到一位自己一家就能吞了这只肥羊,即使勉强吃了,也要防止其他寨子黑吃黑,所以他们一定会联合起来,黑云寨的实力向来不为其他寨子所看重,以前大家一起联合宰肥羊的时候也基本无视黑云寨的存在,这次如此好事,他们就更不会想到黑云寨的存在了。
而魏锦祝手下的私兵再强大肯定也拼不过连云山脉几家寨子联合起来的势力,被灭掉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贺川风要的只是他们临死前的疯狂和反扑能让其他四大寨的元气大伤就好了,那样他在连云山脉就可以风生水起了。再说,即使魏锦祝没有被灭掉而是顺利出了连云山那也没啥关系,那样其他寨子的损失只怕更大,而魏锦祝成功逃离险境,想必也是想着及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会想着到老孤山上来找自己这个小小黑云寨的麻烦。所以,如果情况不出什么意外,无论最后两方交战的结果如何,获利的的都是黑云寨,也就是自己。
当然,这只是目前贺川风一厢情愿的想法,可是毕竟人算不如天算,聪明如马六和张伯瑞者等人都有失算的时候,所以最后到底如何贺川风也不知道,或许这件事情还需要黑云寨去扮演一些什么样的角色来推波助澜。
正在黑云寨里冥思苦想的贺川风并不知道,连云山脉的其他寨子里已经有人得到了这个消息,而且已经开始了阴谋的策划。
……
黄蛇岭,时近夜晚,山寨的某个房间里依然灯火通明,几个人正聚集在里边商议着什么样的事情,“老三,你确定你收到的消息是真的吗?不要被一个假消息给忽悠了大伙。”
发话的是坐在上首的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大汉,一身都散发着一种彪悍的气息,此刻显然正因为某些事情而面露欣喜的神情,不过还是要确定一下,所以问话都带着些急切,此人就是黄蛇岭的大当家的葛方鞳。
他下首之人就是刚刚所叫的老三,也是山寨的三当家的,此刻听到他的问话,也是忙不迭的回答,“大哥,我的人前天就得了消息,他们也知道这事儿的主要性,特意去确认了一下,确有此事啊,那个大贪官魏锦祝确实要回关中,大约十余日后就要启程,到时候,无论他从哪条路走都必定要经过我们连云山脉,这可是送上门来的白花花的银子啊。”
听到老二的确认,葛方鞳高兴的一拍桌子,“确实是送上门来的肥羊啊,早就听说这个被称为燕过也要拔下三根毛来的魏锦祝的大名了,他这几年控制着包括阳山郡在内的连云山脉周边的九个大城的盐运,贪下的的银子没有一百万两也有八十万,老天送上门的机会啊,老三,你让城里的人多盯着点,给他们多几匹马,有什么消息赶紧送回来,别误了我们的大事儿才对。”
顿了顿,似有想起了什么,“我倒有些高兴过头了,此事还要从长计议才好。”
“从长计议?大哥,这是为啥,难道我们要放过这块到嘴的肥肉啊……”
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二哥咋还是这么急性子,你听大哥吧话说完嘛,这么大一笔银子,大哥怎么会轻易放过,大哥的意思是要让咱们好好筹划筹划,说吧,大哥。”
葛方鞳赞许的点了点头,“三弟说的不错,几十万两的银子啊,抵得上山寨几年的收入了,怎么能放过呢,不过我们确实要好好谋划一番,二弟你以后要好好和三弟学学,改改你那急性子,遇事多动动你那脑子。”
那个被叫做的二弟的闻言冷哼一声,把头转向旁边,他最是看不起这个伶牙俐齿的老三,不能打不能杀的,偏偏大哥还那么重视他,自己还是他亲兄弟的,老二葛方蜈在此事上一直耿耿于怀心存不满。
葛方鞳对于他们二人之间这种情形早已见多了,也不去搭理他,接着往下说,“这个魏大贪官这些年能贪得下如此多的银子还继续呆在官场上,也是个厉害的人,以前也要人想打他的主意,我们不是也动过这样的脑子吗?不过一来他一直躲在盐运衙门里,我们打大批人手又进不了城,二来我听说他手下豢养了一大批的私兵,还收罗的不少亡命之徒,所以以前一直也没人能够成功的动了他。”
“不过这次情况不一样,他到了我们连云山脉的地界儿,那怎么说话就轮不到他做主了,他的乖乖的听我们的。”
刚才做出一副乖乖听老大讲话的老三忽然又道,“大哥,这个魏锦祝手下确实养了不少的武士,咱们的人最近还探听到他们最近还偷偷采购了一批兵甲,我就怕……”
“怕你个鸟啊,你这个胆小鬼,怕死就别来山寨和我们一样当土匪啊,你个娘娘腔的。”老二终于借机表达了一下自己的郁闷之气,不过也真把老三气的不轻,看他此刻憋得一脸通红,两眼看这葛飞达,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最终却还是没有说出来。
葛方鞳也被他的这番愣言楞语气的不轻,不过毕竟是自己亲弟弟,他也不好说什么重话,稍微数落几句后就有进入正题,他的心里还在庆幸,庆幸这个老三徐亮还是相当识大体的。
“老三说的不错,这个魏锦祝手下的实力确实不弱,如果就我们黄蛇岭一家的话,虽然最后也不一定输了他们,可是即使胜了也是惨胜,到时候即使我们劫下了银子也还是要防止其他几个寨子趁火打劫,那时候我们元气大伤,说不定只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他们敢?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对我们下手。”
“老二,你说你什么时候能动动你那猪脑子,眼下我们黄蛇岭势大他们自然没有人敢起歪心思,可是如果我们和魏锦祝火并完实力大损呢,要知道这连云山脉除了吴黑驮那个窝囊废,可没有几个是吃素的,就连草上飞的那个娘们都不简单,知道现在我们也没有摸清她的来路,你说,要是我们实力大损,飞虎寨的张飞虎和独龙寨的独眼王能够甘心被我们压着?甘心那几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拿在我们手里?所以说,这事儿,最后还的拉上其他几个寨子,这样外边说起来也是我们黄蛇岭仁义,而不是独自吃白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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