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放山料一直被外人诡传得多么多么危险，但阿凯他们在接连顺利工作几天后，发现也没传说中的那么危言耸听。只要保持审慎的态度，小心细致地检查每道工序，也算是件轻松容易的事呢。

几天下来，他们都成了放山料的老司机。

有天放完山料下山时，阿凯他们发现了一只大竹鼠，马上合力把它从土洞里挖出来逮了，交给炊事员炖汤了。

“哟，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野老鼠能吃！味道还不错！”工头喝得脸色绯红，兴奋地说。

“哼，你就不懂了，俺们这叫靠山吃山！山上宝贝可多了去！斑鸠、山雀、野羊、野兔、穿山甲、大山鼠哪样没有！你不要以为你们修路天南地北到处跑，见的还不一定有我们吃的多呢！”村长老张头借着酒劲高声道。

坐在阿凯身边的技术员便轻轻用手肘碰了碰阿凯，轻问道：“你们村长说的是真的？但来了这久也不见你们去拿嘛！”

“肯定的啦！俺****洼别的都缺，就是不缺天上飞的，地上跑的！”阿凯吐掉嘴里的骨头，轻声告诉技术员。

“但是，这两年拿的人多了，难拿！要有火药枪枪装铁砂子去打就好打了，但我们没有，贼贵了，村里好像就村长家有，也不让人知道。”阿凯的声音更低了。

“看来，这****洼只是名字起得不好罢了，并不****嘛！放心吧，火药枪枪我负责搞一只来给你！”技术员附在阿凯耳根底语道。

技术员随口而出的一句话，却说得阿凯春心荡漾，他甚至幻想着自己手握火药枪枪威风凜冽地扛着一肩的野斑鸠往村里走。而且，更为重要的是他琢磨着真要有了一支火药枪枪，给王飞那杂毛一百个胆也不敢再来随便找自己麻烦了。

不了讨好修路队的技术员，阿凯除了在工作上抢着做塞火药和点火的危险事情来表现自己外，还经常拉着阿峰和铃铛夜里点着自制的火把到后山“照野山雀”，那种小鸟最怕光亮，只要一被亮光照到就一动也不会动，傻傻地呆立着被人逮为盘中餐。然后，他们叫上技术员一起烤鸟吃。

“嗯，真香真好吃！”技术员嚼得口沫横飞，啧啧称赞。

阿凯就不忘失机地贴上去，叹息道：“哎，这算什么！要是有枪，砰！一枪出去，保准睡倒一大片！还有山猪……”

“什么？****洼山上还有山猪？不可能吧！那东西可凶猛了！一般人可惹不起！”技术员露出惊愕的表情，贪婪地舔着手指头上沾染的油水。

“真的有，狗都被咬死两只了！只是，在大一点的山里！没有枪，并且少了三四个人不能去。”铃铛说这话时格外冷静，增加了可信度。

“好！老子明天就跑县城一趟！弄支枪回来！我不在，你们仨放山料可千万得小心！那玩意可不闹着玩的，弄不好就出人命了噶！”技术叮嘱道。

“不过你们得为我保密！出了任何事情与我无关。不是我拿来的。”技术员不放心地补充道。

“不是你拿来的！”阿凯抢着重复技术员的话。

第二天，技术员真的就借故给工头请了几天假，再回来的时候，是一个傍晚。工人们刚刚吃过饭，蹲在路边的土埂上吸烟闲侃。

“他回来了！”阿峰眼尖，第一个看见技术员挎着一个黄书包回来了，便轻踩了一下旁边阿凯的脚背。接着，两人急步向技术员奔了过去。

“看，我带回来了什么！”技术员压着嗓子，兴奋地打开书包的一布盖儿。

“哇靠！真有你的！多少钱？”阿凯摸着火药枪枪，惊喜连连。

“看，这是火药和铁砂子！装填的时候得千万小心！”技术员又把书包拉大了些。

这时，正在抽水烟筒的工头也看见技术员回来了，呼啦呼啦地吐掉嘴里的浓烟，高声向技术员叫喊道：“小辉，你们几个小鬼头在哪里偷偷摸摸的做什么！快过来，有事问你！”

对了，技术员叫赵建辉，父亲是路桥公司人事科的科长，赵建辉是他的二儿子，初中刚上完就被特招进路桥公司了，下来修路队锻炼锻炼。但是工头的来头更大，表哥是路桥公司的副总经理，否则，他也不敢指使赵建辉去放山料这公危险的事情。

工头从不叫赵建辉的大名，而是习惯叫他小辉，这样显得比较亲切。

“糟了，给是被他瞧见了？”阿峰嘀咕道。

“怕个球！不就是一杆火药枪枪么！我们是拿来打鸟又不是打人！”铃铛白了一眼阿峰一眼道。

但是，赵建辉还是把书包取下来递给了阿凯，在喉咙里道：“记着，你欠我一只穿山甲！两只山鼠！一大堆斑鸠山雀！它就是你的了！”

“哈哈哈！小意思！成交！搞定！”阿凯重重地拍了赵建辉肩膀一巴掌，压着嗓子说。

“小辉，叫你快过来，有事问你呢！”工头有些急不可待了，他熄了手上的香火，拎着烟筒站直起身来。

“****滴，你什么时候与赵技有这么一个约定？捡大便宜了！”阿峰满脸的羡慕嫉妒恨，使劲拉着书包带不肯松手。

“去！你们又不是不晓得，王飞那鸡儿天天找我的碴，巴不得弄死老子！老子肯定得弄个大招防身嘛！把老子惹毛了，就先下手为强，先弄残他，安逸些些！”阿凯神气十足地说道。

“么么三，狗蛋！干不得！会干死人的！”阿峰咂舌道。

“不怕，老子说了只弄残他！不爆他的头和胸！专打他两条狗腿子！哈哈哈！”阿凯有些得意忘形起来。

“得了，少得瑟些！怎么说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彼此留条后路不会错！”铃铛冷不丁插话进来。

“走，这就上山练练去？”阿凯说时，第一个迈开了脚步，铃铛和阿峰紧紧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