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句双关语。我听出来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从他口中吐出的气,带着清冽芳涩的香,轻轻拂过我的耳垂。
“你何必明知故问!”
我一愣。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船头快速踏来。
“公子!我们……”
驾船小伙上半身刚探出甲板,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后半句话,自然咽回肚里,赶紧讪讪退下。
甲板上又只得一男一女。由始至终,张若弛只侧脸扫了一眼,全程浑若无事,依然将我辗在身下。
我估计,这种香艳的场面,他曾被下人不时碰见,所以应对从容。
真不愧为桃花泛滥之人!
“他走了,我们继续。”
继续……?!
我一声冷笑,欲挣脱桎梏,但只不过徒增一些肢体摩擦,平添几分暧昧。我,仍然被叠在下。
瞪着他,我狠狠地说:“你最好搞清楚我是谁!?”
张若弛眉峰一挑,“这句话,应该我来说。”
“麻烦你起来再说!”
大家成年男女,有话好好说。这样的姿势算什么?!
他那一双眼睛,如幽曲咽婉,内藏千思万绪……俯盯着我,斯条慢里地说:“你很会欲擒故纵……”
“……”
“从上车开始,你一直表现很好。既将话带到,还娇萌地撇清了自己……为何收尾如此捉急?”
“……你说什么!?”
我的忍耐已经用尽了!双肘一挣,膝盖上顶撞他的跨……可不料被他剪刀脚钳住双腿,双手摁在头顶……
这一刻,我才知道他居然是练家子。而我,虽常习太极,但却是个花架子。
不过,我终于不用胸口碾大石。他的人算是起来了,侧卧在我身旁,像只大虾一般挟住我的上下肢。
憋屈的胸膛,压力一卸,我赶紧喘气调息。
他朝我胸口淡淡拂了一眼,“都投怀送抱了,就多抱一会儿吧。”
然后,眸色一深,伸出手抚拨,我那因挣扎而散落的鬓髻。
“你无耻!”
如果手是自由的,我早就扇他耳光!明明不是精虫上头,明明相互敌对,干嘛还占我便宜!?
“呵呵,你帮他们去演我的命中所属,就不无耻?”
“……”
突然,我怔住了!
“以为这样,我就信了你们的把戏?然后认命地娶你为妻?”
不知为何,莫可明状地,“娶你为妻”这四个字从他口中吐出,竟有字字诛心之感!
我定睛,第一次认真去看这个人。在半明半寐的星月下的,他那张周正得近乎无暇的脸,因冷冷的讽与漫漫的恨而微微扭曲。眸光粼粼,如逶迤之暮江,看似静谧却暗潮汹涌……
第一次,我感觉自己看不清这个人!
近距离,相互逼视。
“谁请你来做这个托?”
“你收了他们多少钱?”
“凭什么,我会相信这些无稽之谈?”
我凛然对之,不屑之极。
下一瞬,张若弛眼波一转,嘴角含笑,“不过,能找到你这么好看的术数师,他们也够费煞苦心。”
话落,穿过那水缎黑发的手,摸了一把我的脸。
多少年了!我还没像此刻那样搓火!嘴一张,朝他食指狠狠咬下去。
他闷哼一声,倒没有叫喊。“你放开我,我也放开你。”
我气得听不进去,只管牙根加恨。
他眉头一紧,另一手往我两颚一掐。我不得松了嘴,他也撒了手。
我朝甲板吐了一口血,他的。
张若弛掏出白手帕捂着左食指,玉面暗晦,双眸如江水夜霭,沉潋旷深。
我终于翻身坐起,目如寒刃,直剌他的瞳仁。“你那些糟心的破事,我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你耍了我一整天,我却在前一分钟才知道,自己就是你那批言中的女主角!”
他沉着脸,唇角似乎一牵。
我伸手举掌,截下他的话,“我说的,你信不信?我无所谓。现在,你将船开回码头。此后,离老娘有多远就多远!”
张若弛双唇抿起,双目惕着我,缓缓站了起来。
烟波淡若的月色下,如苍竹一般孤韧卓立。长长的身影投罩在我的跟前,竟有一种敌明我暗之感。
他再没看我,仰首凝望,明月当空。然后,缓缓地,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地说:“我,张若弛,不管你是非与否;不管什么狗屁批言;不管什么前世今生。我只知道,我命由我不由天!所谓的命运,从来只在自己手中!”
我转身,只给他一个后背,“回码头。”
他瞅了我一眼,唤来驾船员。
还是刚才那个冒失的小伙,他慌慌忙忙小跑过来,“公子,你完事了?”
他脸呈黑线,“开船回去!”
小伙双手一摊,“不知怎地,船居然没油了,我已经抛锚……刚才过来就想向你汇报……”
“给码头打电话!”
“我当时就打了,居然没信号!也不知为什么……”
张若弛脸色一沉,掏出手机。微信网络不可用,拨号打不通。
他抬目看我,我视若不见。
凭栏四顾,江面雾霭深锁,两岸遮天闭日。一叶扁舟如置身茫茫苍海,方向无辩!想起适才膝下那一阵阴风,我莫名扑倒,心下顿时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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