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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霞朝》第二章 陈说旧事 纷纷新债倏然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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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

苏新丰一声喝令,剑若急雨骤落。

张清叹道:“原来他的剑术,全在施法,我若早一步打断就不必丧命。唉,观中有我这等蠢人,确实该死!这位姑娘虽不知情而迁怒于我,但在刚才环境之下还敢强出头,足见是个善良的人。”

于是跃回少女身前,半跪护其周全,运真气于背,使出防招“合羽深息”,登时仙鹤羽毛合拢,包住张清二人。鹤羽浑身松软,以柔制刚,虽有小伤在羽翼皮毛,却可大大保全性命。

嗤嗤间剑雨骤落,张清有气运在身,成无形护盾,仍被强攻而破,虽不至入骨,皮肤难免被剑尖划得淋漓是血,犹自强忍疼痛,不肯收招逃避。

少女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推开张清并不能对付苏新丰,而静坐着又不忍看他在眼前受苦,干着急却无可奈何。

“丹霞观余孽,快快投诚!”

洞口上忽有人叫喊。语未散,剑雨骤停。

苏新丰怒道:“先将你这帮黄袍杀个一干二净,再来除这半死小道!”一面说,一面就纵身跳出洞口。

张清见苏新丰去了,整个人往地上瘫软,大口喘气,使劲翻身以面朝天,从怀里取出一件黄袍,气若游丝道:“姑娘你披上去,再持我剑。若遇见我这样道士打扮的就将剑与他们看,说是和煦亲友即可。是遇到黄袍,你也披上了,自然不用担忧。下山之后只求你帮我立个坟头,书一封信烧给我师父葛洪,说……说和煦无用……”

话不有尽,人却晕过去。少女初时误会张清,但见他屡屡以身相护,心生感动,如今受伤却帮不上任何忙,不禁心急如焚,焦虑欲哭。

“你是脑子坏去没药治了么,黄袍自个人也杀?”

“你们岂是我苏新丰的对手,再来千百个我也不怕!”

突然洞口之上又有人大声呼喝,少女听到“药”字,才想到早采了几株“月华草”,却又蹙眉:“没有燕涎,这样服下去他必会浑身结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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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张清躺着那块岩土染了一片红,更是不安。坐在地上思虑,良久之后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起身坐过去让张清躺在腿上,取出月牙药草嚼烂,以嘴喂服。真是:世人不应羡琼浆,惟羡丹霞瑶池娘。戏诸侯同迷西子,易主不外沉此香。

外边厮杀吵骂不断,半柱香以后忽然恢复清净。

“月华草”能治五脏俱损,张清所患不过是疲乏。所受飞石利剑之伤,对于常人是轻伤,更不用叙有修为道行之人。得此草疗养滋润,又躺在少女怀中甜睡三两时辰,已然恢复三五分。

他睡眼惺忪间,看得恰才慌乱以致散发的少女若梦若幻,似真似假,心道:“莫非我已回光返照?”但觉五脏六腑有暖流滋润,又想:“难道我的魂魄已经丢散了?这仙女说不定可以助我救下观中幸存弟子,我且用好言相谈。”

他撑着一啖气,口齿清晰道:“余乃东城僻村人士,师言余婴时饥荒,生母丢弃诸郊野,幸得恩师葛道收养。自小传授‘上清无极经’,修习时兼服丹药,一时事半功倍,一时事倍功半,当时只道修炼道行强身健体,不是作恶杀人,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然年十六时,恩师收师弟丹霞观主之信,携余上山。尔后恩师闭关,命余追随观主修习剑术,亦是安稳舒适。四年以后,师父仙逝于峰。观主与我说师兄四年前算得两劫,一是丹霞观将覆灭,二是我命丧龙虎山。”

“可惜不能两全其美,先师其以命换一劫。果三月后,三天之前山路被强封,千万黄袍恶徒见人就杀。余与观主分开,在此地恶斗三日三夜,终究殒命于此。那亦是福,说明所换劫难乃是山之劫。仙女在上,惩治杀人狂徒任务就托尊承办。”

“你醒啦?”

少女认真听完,欣喜道。

张清皱了皱眉,伸手要掀她秀发,却被她打住手,嗔道:“你做什么!”

张清一下子坐起来,摸摸自己的手脚,掀起她的秀发捏了捏脸蛋,惊讶道:“我竟然没死?难道师父抵换的劫……”

少女见他醒来神神化化的,嗔道:“你做什么?”当下外边清净,她望了下苏新丰跃出之口,本是出去的好时机,可离地足有三丈高,单凭她是无法出去,问张清道:“你现在还好么?”

张清已然回了神,有些羞愧,故作镇静,起身抱拳道:“哦!承蒙姑娘关心,我休息过后是舒泰不少,只是唇上湿润有甜味,又闻到淡淡花香,应该不是清水。不知姑娘所用是何种草药?”

少女回思以嘴喂药,不禁羞红了脸,细声道:“我只是情急之下……”

张清疑问道:“情急之下?姑娘做了什么事?”捋袖察看,口中自语:“难怪通体舒泰,小伤口几乎都愈合了。”

“承蒙姑娘救命之恩,敢问高姓大名,住址何地,他日我必上门——”

少女连忙打断他的话,急道:“上……上门做什么!不要上!我只是……只是拿家传草药替你随便敷了几下,可能草汁不小心滴到嘴巴那了。”

张清道:“不上门就不上门了。除了违背道德、我力不能及之事,都应承你去做。”

少女没了好气,说道:“第一件事就是大家一起出这洞口安全下山,好不好?”

“以我的状态,抱人上去恐怕力不从心。”

张清走到山洞中央,观察着头上尺宽的洞口。

少女心知三丈高地,就算是活生生的人,也少有能纵身而上,更何况负人跳跃。可周围并无借助,再抬头看时,竟看见两个黄袍壮汉探下头来,他二人注意到少女,惊讶道:“瑶小主啊?哈哈!”

二人其时又看到张清,见他披着黄袍,互相对眼,便大喝:“小小趟子手,竟敢对瑶小主起歹心?”不由分说,跳落洞内,提刀就对着张清劈去。

张清觉得他二人不过救少女心切,就一味躲闪双刀之攻。

少女急道:“你们停手,他不是坏人!”

这二人并不收手,反而出刀愈刚猛凶狠,就视张清乃十恶不赦之徒般,需千刀万剐才克解闷。张清左闪右躲,感觉出对方势要剥皮啖肉的决心,一面避刀,一面解释道:“两位不要误会,我虽……”

话未言毕,洞外有人惊喜道:“瑶儿!”

声未灭,洞口风声虎虎,飞落一青年,张清留意到他是身披黄袍,身材英伟健硕,剑眉星目之上,有禁不住的眉梢喜色。

少女欣喜道:“正轩大哥?你来得正好,快让他们住手,是一场误会!”

青年转身一看,认出两名黄袍汉,朗声道:“你们两个快快住手!”

这两名黄袍汉依然不肯罢休,手中悍刀挥舞得更加狠辣,视眼前的张清为杀父仇人,今日必要他丧命。张清心想这二人是与少女相识,不欲动手,只是左右挪移,不出一剑一招。

青年见话无用,凌空飞身,锵的一声,脚尖瞬间踢高两把刀,一把拦住两名黄袍汉,正色道:“我黄正轩的话,是不需要听了还是总镖局右护法徒有虚名?”

个中黄袍汉指着张清骂道:“这禽兽趟子手在我们没来的时候,已经在这里了,恐怕是小主心慈!”

青年听他话说得激动非常,又见少女脏了衣衫,发也凌乱,无明业火倏燃,迅雷般挥掌,乃是最凶猛霸道的武学“孔炽屠戮”之“击溃”。掌一击出,有翼德林中奔马之势,沙场无人可阻之威,直对张清。

出手突然,张清始料不及,硬生生吃了这怒海狂涛之掌,整个人冲撞到岩墙上,重重摔落地,喉咙一甜,嘴里顿时溢满热血。

少女正反应过来,眼看青年飞身还要出招,即跑过去挡在张清身前,气道:“你做什么!”

“这贼头对你做了什么!”

青年发植穿冠,戟指张清愤道。

黄袍汉煽风点火,急道:“护法,这小子擅长花言巧语,怕是小主受了他一时瞒骗,才处处维护!”

“总之不许伤害他!”

少女伸手拦在张清身前,柳眉剔竖,神色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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