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本是疲劳过度,刚才经黄袍汉攻打而活动了气血,使得“月华草”全盘浸润,又受青年之掌,将多日来劳累的淤血击出,恢复了八九成。
他一举握住少女柳腰,立地一蹬跃出洞外,回头朗声道:“我们先行下山了。”
青年激得满脸青黄,气冲斗牛,挥起拳往岩石壁一捶,砰的一声巨响,碎石飞溅。收回铁拳,转身出洞。
黄袍汉看见九寸深的拳印,不禁打了个寒战。之后也跟着青年,沿路放烟火,乃是镖局信号,意味班师。山中还在搜寻的镖师看到信号则会收兵。
下山之路,尸横遍野。正是:白袍黄袍染红衣,似眠若睡实有息。长河浴血冲绿油,浅溪搁尸命惨戚。穿肠过心剑留痕,观者谁人绪不低。夜半厮杀到天明,不知家中涂山妻。草枯气断丹霞路,瀚山乖地诪可医。
张清沿路遇见躺在地上长眠的同门手足受刀剑穿肠破肚,伤痛不已。又想到刚才黄正轩等人是丹霞镖局中人,恰巧穿着黄袍。虽镖局与丹霞观相邻,却从古至今不相来往,就此有所怀疑。
少女不论黄袍白袍,不知因何事要争斗,使这么多人命丧生,实在惋惜。且觉奇怪:“为什么镖局这么巧都穿着黄袍?”
她望着前方的张清,心道:“幸好及时将你的冠子摘掉披上黄袍,让正轩大哥他们以为你是镖局中人。到时就可以顺势说你是世叔新招的弟子。”
行落山时已是黄昏,张清欲进镖局查探,遂回身抱拳道:“我答应瑶姑娘的事,必将做到。只是在下再有一事相求,这下天色已晚,旅店恐怕满员。烦借姑娘家中住一宿,清早即刻离开。”
少女微笑道:“好啊!不过——”
“不过什么?”
少女故作神秘,勾勾细长的指头示意他跟着来。
张清就肯其言,尾她后跟,一路走到附近的集市。这时天成漆黑,一条街让灯火照成昏黄。街道两旁还有卖菜贩肉者,张清蹙眉道:“瑶姑娘莫非是让我给你做饭吃?在下并不精通,不如就在附近选个饭店吧!”
少女嗤笑道:“谁说要你做饭啦?我是让你去那里!”说罢,往前边的裁缝店一指。
张清释然,松了一口气道:“啊哈哈,原来是瑶姑娘衣衫脏乱,让在下替你买件衣裳。”说罢,径自走入店里,掌柜还未开口招呼,他便快人一语,指着门外的少女道:“掌柜,你的店里可有裁好的衣服,合适那位姑娘的?”
“希叔叔!”
少女跟着踏进裁缝店,向掌柜微笑道。
掌柜眯着眼,嘿嘿笑道:“小瑶瑶,你来啦?你帮黄正轩选的做成了,世哥的就还没做成。”说着就从柜里取出一套衣裳递给少女。
少女又转手递给张清:“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张清现了羞色,惭愧道:“这是你送他人的衣裳,我将穿了恐怕不好。”
“那你试不试呢?”
少女叉腰故作生气,张清只好接受,抱拳道:“瑶姑娘的好意,在下定当接受。到时黄正轩要拿回时,我就以银两还他是了。”
掌柜望着张清入了房内换衣,捋须笑道:“小瑶瑶,你这朋友可真拘谨呵!”
“他是这样子的啦。”
二人寒暄一阵,忽然门上的帘子被拉开,只见是个神俊少君,穿黑青绸缎,金线绣腾飞金雕,凌空五爪欲擒状。由他身材横竖得宜,站时金雕收羽,扬手时则展翅欲冲九霄。
掌柜眯起眼,捋须打量着道:“啧啧啧,真是姿质不凡呐!纵是黄正轩,也不知能不能穿出这等味道。”
张清打量衣服一阵,说道:“是挺合身的,如果是绣鹤就最好不过。”在他心中,丹霞仙鹤的地位是比金雕贵重许多。
掌柜哈哈笑道:“倒不如绣咱小瑶瑶上去,岂不妙哉!”
少女嗔道:“张大侠,你还走不走!”
张清当真挑着台上绸缎,自言道:“瑶姑娘贻我华服,我要选一件反馈。”
少女被他啰嗦样子气得直跺脚,撒娇道:“哎呀,你再不走我就不理你了,让你自己慢慢找路回去!”说罢,就自顾出门去,张清满腹不解,只好向掌柜告辞,跟在她身后。天色已深,少女便租了辆马车回程。
车一发动,马夫便打趣问道:“小美女,万丈高空掉个东西砸去和尚光头,浑然没事,那是为什么?”
少女掀开帘子,伸手往外边接了一朵雪花,嘻嘻笑道:“是这个不是?”
马夫嘿嘿笑道:“小美女可真如冰雪聪明!再问一道,闭起眼睛也能看见的那是什么?”
少女思索了一阵,无意看见张清已然熟睡,恍然悟道:“是梦不是!”
马夫清了清痰,说道:“好妞儿,要能再中一道,我今日就不收你车费!听好了,饿了几天的大野狼,正遇见只肥美小绵羊在眼前,怎么会飞也似地跑了?”
少女眼珠一转,嘻笑道:“我不会。”
夜时也冥,销风江水皆平。云散星月俱明。寒未透彻春不到,霜降嫩叶惊,欲破不破绿精灵。何时破土何时晴。忽岸上春风细听,的卢平行,银铃、走宁。失静原是使色无,何故水粼粼更晶。看哉此一籁,烦兮登清。
马夫扯住马缰,长气道:“驭——”
少女知是到站,付了车费,拍醒张清道:“醒了睡虫!”
张清迷蒙睡眼落下车去,眼前是座构建宏伟之镖局,门卫见到少女,即躬身道:“是瑶小主啊,镖主设宴正等你与这位公子呢!”
张清跟着她走过一条长廊,入了一院有栽满四瓣异色之小花儿的房。
“你在这里等一等哦!”少女转身就进房。
张清点头答应,心里觉得奇怪:“门前这么大的院子,怎么屋子就只是一间房?”
他在门外呆站,觉甚无聊,须臾功夫,就受不住靠在门上睡着,岂料门承不住被他一压,啪地张开,少女正穿好衣裳而未系,见到门被打开,正要大喊,见是张清,赶紧系好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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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清这么一倒,整个人乍醒,立即弹起身,发现在少女闺房内,心中一凛:“这门竟这么不严实!”
少女嗔道:“你做什么?”
张清尴尬道:“瑶姑娘,在下睡着了不知这门如此不堪,真是不对。我明日就去集市买把锁替你换上。”
少女噗嗤地笑了声,又佯装正经道:“那我要金子做的锁。”
张清显了难色:“恐怕在下经济……”猛然抬头道:“我答应你,只是要耗费些时间。明天我买把寻常的锁先用着,等我够钱买金锁了再替你换上,这样可以吗?”
少女啧道:“哎哟,你不准说话,快点跟我来。”
张清欲言又止,随她身后,出了长廊,绕过花园,又穿过一条长廊,隐隐听到热闹声音,再过几间屋,来到一间大厅,摆了数十桌,坐客多难数。
门口的婢儿看见少女,快步迎上去,喜道:“瑶小主,老爷好思念你呢!”又凑近她耳朵旁低声道:“小主,你的头发好乱。”
少女才醒起张清打搅下,忘记梳头盘发,于是嗔道:“张大侠,你怎么没发现呢!”
张清耳聪,说道:“我本是要说,可是你让我不要说话,我只好作罢。”
未等少女取出木梳,他自告奋勇:“等我来!”就伸五指替少女梳头,他手指细长,真如梳子一般,又胜木之柔软。
婢女怕被人撞见,打了一下张清的手,说道:“公子莫在这里弄!”
张清笑道:“这没什么,我以前经常帮阿狸梳的。”
少女问道:“阿狸是谁,你的师妹呀?”
话一出口,她就想到丹霞观已倾巢覆灭,怕张清思念伤心,于是拉着他的衣袖往前走,一面道:“我肚子好饿,先吃饱了再说。”
进了门去,便听婢女恭敬道:“老爷。”
张清仰头一看,眼前是个极其魁梧的男子,似座山一般矗立,浑身散发着刚猛与勇悍,不怒自威,教人有不战而栗的压迫感。
少女飞扑过去抱着他,眼已湿润,咽哽道:“爹爹,我好挂念你。”
此人不是谁人,正是“丹霞镖局”镖主丹化虎,统领数十万镖师,个人押镖无被掠劫之录,名震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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