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梓没去参加例行的军训,虽然南方的大学比北方开学晚,但再不情愿也总有要去报到的一天,一直和小姨、表妹住在酒店的卢梓先我几天开始准备去湘南省橘洲市入学报到了。
往常隔三差五地,我会和龙丘玺一起去找洪糖,然后白司开车带我们去学校上课,那天我去卢梓家陪她一起收拾行李了。这一回卢梓爸爸妈妈、小姨表妹都会一起送她去橘洲的学校报到,越临近离京,卢梓越伤感,因为她这个暑假刚刚和高中三年她一直暗恋的学长在一起。
那位学长的家离我家暂住的瑰屋很近很近,她喜欢那位学长,喜欢到即使知道我家是瑰屋也跑来住了两天,就为了能离他近一点。她买了好几串星星灯,晚上的时候爬到那位学长窗前的一栋矮房顶,用星星灯拼出表白的话,然后又很怂的不敢打开。拖了两天,她每天捶胸顿足地纠结,还是我这个无情的人,在没告诉她的情况下连着充电宝,让那个星星灯表白情话亮了三天……后来听说弄得学长家那个楼里人尽皆知。
然后两个人戏剧性地,在我家附近唯一的一家卤煮店相遇了,在空气里飘着蒜香和充满加火烧的点单声中,两人红了脸。后来这位学长说,其实第一天我们爬上屋顶他就看见了,但是不知道我们在那个屋顶摆弄什么。直到有一天那个房顶上亮起“林喆我们在一起吧?”
他没有办法联系到卢梓,只希望卢梓会回来收起那个灯,没想到没有人来,那个灯坚强地亮了三天!他尴尬到想死……爸爸妈妈、爷爷奶奶甚至邻居会对他露出别有深意的微笑。最后还是亲自爬到房顶上去收了那个灯,然后在那个房顶上留了一封信,写着自己的电话。
可我的充电宝为什么不还给我……
卢梓有了男朋友,忙着谈恋爱陪男朋友上学,我也离开了那个暂住地去了爷爷家。她离京前一晚,我们说了好多体己话,互相约定好要去对方的学校住。晚上我们绕着故宫溜达,她没有强颜欢笑,完全外放自己的情绪,从华灯初上走到车水马龙都消失的深夜。看着她长时间不说话,低头走在黄色路灯下的背影,那么的迷茫,让人心疼。第三次路过午门的时候,我发现一个男生默默地跟在了我们身后,他对我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我一看正是我们卢梓那正在热恋期的男朋友林喆。我既惊讶又替她开心,用手势跟林喆表示我先走了,卢梓就交给他了。他点点头,我转身挑了个路边空椅子坐下,拿出手机准备叫车,余光看见一个人从别的椅子起身坐到了我身边,我用最严肃最拒人千里的表情抬起头,看见的是龙丘玺疲惫的脸。我表情松懈下来,看着他有点狼狈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满脸疲惫地说“你们俩可真能走……我腿都快磨到大胯了……”
他递给我一杯冰已经化掉的饮料,他手里那杯差不多喝光了。一整天有些沉重的心情在这个时候放松了下来,龙丘玺给我的一种如家人般的安心和信任感,在彼时彼刻非常明显,对于他的靠近,我不想拒绝。
送走了卢梓,又要送走一个我的好朋友-明钰格格,她从高中就去了英国,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的留学生活,但这次她即将本硕连读,期间不再回国,我们这四年恐怕见面的机会很少了。
龙丘小叔也已经搬进了观里;龙丘伯伯和祥姨也回到蓝岛投入到工作中去了;只剩龙丘玺,还陪着龙丘爷爷住在我爷爷家。龙丘爷爷和我家亓官爷爷每天都在书房长谈,有的时候也会叫上龙丘玺一起,搞得有点神秘,虽他们也不会避讳我,但是他们说的都太专业了,我实在听不懂。
接二连三的离别,让一种伤感的气息蔓延在我的生活中。周六龙丘玺叫我一起去灵云观看他小叔,奶奶给准备了一些换洗衣物和他平时喜欢吃的素食、点心之类的。我们刚走到灵云观门口,正好碰到小叔和一位道长在送两位年纪很小的坤道出来,双方都互相作揖道别,两位坤道未施脂粉却面如白玉,黛眉朱唇,明眸皓齿,穿着一身洗得微旧的蓝色道袍,头顶木簪发髻,背着木剑轻声说:“师兄请留步。”这个画面实再是太治愈了,我站在石狮旁边看呆了。
一位个子稍矮的坤道感觉到了我的目光,转头看见我呆呆的脸,捂嘴轻轻笑了一下。这一笑把我惊醒了,我有点不好意思的赶紧转移了视线。龙丘小叔也看见了我们,走过来把我们带进了灵云观,道人们居住的“退居楼”在灵云观的最后端,如果不是龙丘小叔带着,平时游客是不会往里走的。我不方便进道长们的房间,就自己在罗公塔附近参观。了云观附近没有高层建筑,而且道长们从头到脚都和古时候的画上一样的打扮,偶尔有手持拂尘的道长经过,偶尔传来磬的空灵之声,或者看着四御殿里的道长专心练制符箓的时候,真的有穿越的错觉。只有看见道长从宿舍里打着手机走出来,或者看见灵云观公众号的二维码时,才有现实和古老连接的微妙感觉。感叹着古老的灵云观也在与时俱进,感叹着古老的文化和宗教信仰在代代传承。
在灵云观后院一颗巨树下的亭子里,龙丘小叔给了我一枚玉符,嘱咐我虽然体质特殊但不用担心,保持内心的坦然就无所畏惧,逢凶化吉,虽然我要离家去外地上学,但这将是一段对人生有益的经历。
夏日的傍晚,夕阳和晚霞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投落下来,照得我满眼金灿灿红彤彤,千年古观里空灵的磬音,把这一切都印在了我的心里,成为了我永久的心灵治愈情境,此后人生许多次坎坷和难以逾越的心理打击时,我都会在脑海里回到这段情境里,然后慢慢自愈,越过障碍变得越来越坚强。
几天后,带着那枚辟邪的玉符,带着大大的行李箱,从爷爷家离开,爷爷奶奶和龙丘爷爷还有李阿姨在院门口送我离家,爸爸和龙丘玺送我和妈妈上了火车。火车开动,龙丘玺还跟着跑了几步,像老电视剧一样的行为让我觉得有点想笑。
就这样我离开了帝京,前往我即将度过整个大学生活的地方,前往我姥姥姥爷还有舅舅一家所在的城市“章豫。”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