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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暖冰心》第五回:人间天上两处愁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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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天上,瑶池。

此时正有三个人(神?)聚在一起,出神地盯着地上一面亮闪闪的大镜子,一边看着,脸色一边变换无休。谁呢?正是玉帝、王母和太上老君。那面镜子是老君用法力化出的道祖水镜。

原来,自从杨戬在****被刘沉香一斧子劈成重伤后,可把这三人(神?)给心疼坏了。说什么也是自家唯一的亲外甥,玉帝和王母平日里虽对他不假辞色,但不表示心里不疼;特别是王母,杨戬上天这八百多年来,明面儿上是在利用、压制他,其实暗地里不知放了多少水,维护了他多少回。(可惜杨戬人虽精明,却被瑶姬当年的那两巴掌打得怕了,加上玉帝到底和他有杀父杀兄之仇,因此他一直就没敢往这方面想。)太上老君更是心疼这个徒孙,于沉香救母一事上暗中帮忙不少。

哪知道,现在这天条是改了,可杨戬呢,也快完了。这仨神背地里直气得跺脚,大骂这个脑袋里一根筋的小子,怎么就敢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可表面上的文章却还得做:赏功罚罪,整理新天条,赦免罪仙……好容易如今清静了,玉帝王母急忙把老君召进了瑶池,摈退了所有的侍从后,这三位就一直盯着了水镜。

看着杨戬在大街上被人恣意侮辱,玉帝和王母不禁脸色铁青;待见他被姜凝冰带回了家中好生调养时,他们才稍稍放了点心。不料没过多久,又见三圣母和沉香暗地里把杨戬“劫”去了刘府,顿时气得王母捏碎了手中的玉盏。

可巧老君轻声自语了一句:“怪了!戬儿的功德呢?若有功德护着……”玉帝立马醒悟,一道圣旨宣来了掌管天机册(这是记录人、仙功德的法器)的福禄星君。

仨神翻开天机册一看,这个气呀!要不是顾及到福禄星君还在面前,王母只怕当场就要爆发了出来。

原来,杨戬姓名下面的功德涓滴无存,姓名也黑黝黝的模糊难辨;而刘彦昌的姓名却是**清贵,金辉四射,大放光明。想也不用想了,除了杨戬,谁还会干这种傻事?

忽听老君“咦”了一声,玉帝与他一对眼神,便先命福禄星君去瑶池外等候,随即问道:“老君,你看出什么来了?”老君摇摇拂尘:“陛下,戬儿天机册上的姓名虽模糊,可细看却有一层青气护在上面,若非如此,只怕他早出事了!”玉帝点头道:“不错,戬儿这傻孩子,私转功德是逆了天道之举,若当真报应起来,他……”老君疑惑道:“可这青气……”玉帝想了想:“再看看那个救了戬儿的凡人小姑娘吧?”

天机册翻开,仨神凑过去一看都愣了。只见姜凝冰的名下并无丝毫功德记录,但她的姓名上却流转着淡淡的青晕,并隐隐四散开来。玉帝奇道:“怪事!难道戬儿姓名上的青气,会是她的不成?可这也……”老君也说:“确是怪事。这小姑娘明明是个凡人,怎么能将自己的功德随意给人呢?”

一旁的王母忽想起了什么:“对了,这天地间只有一人能任意转让功德却不违天道,就是当年的女娲娘娘。可是女娲娘娘已经离开三界了……”

一言提醒了老君:“娘娘,陛下,这三界内,应该还有一人也能随意转让功德!”玉帝、王母齐问:“谁?”老君道:“当年女娲宫的首座大护法——姜冰!”玉帝一愣,王母却反应过来了:“老君,你是说,当年炎帝神农的次女、女娲娘娘的首徒,姜冰姑娘?”老君点头:“正是她。”玉帝忙问:“这是怎么回事?快说!”

老君捋了捋胡须道:“陛下,当年炎帝生有二子三女,**姜娃早殇,魂化‘精卫’,日日衔木填海。这您是知道的了?”玉帝点了点头。老君续道:“封神之战后,因天地间枉死冤魂过多,且引起了魔界对三界的觊觎,所以炎帝二子——姜风、姜雷,自愿舍弃了一身血肉法力,用自身精元铸成了魔界通往三界的屏障:风雷玄铁门。若心怀不善者,休想通过此门。而炎帝长女姜雪,也自愿舍去了形体,用自己的精魂化作了地府的轮回之镜,永照众生轮回。”

玉帝不禁叹道:“真不愧是圣人子女,这姜氏一门,竟都为了三界而舍身……老君,那你说的这姜冰,是……”老君道:“姜冰是炎帝次女,自幼天赋异禀,女娲娘娘将其收为门下弟子,后又任其为女娲宫的首座大护法。女娲宫的日常事务,女娲娘娘尽数委于她掌管。想来娘娘对她,应该还有记忆吧?”

王母点点头:“是啊,当年在女娲宫中,本宫见过她几回。姜护法不仅医术精湛,一手‘凤舞九天’的鞭法更是出神入化,放眼整个天庭,怕是唯有戬儿才能与她对手。只是……”王母说着皱了眉,“封神之战后,古神们几乎都退入了洪荒之地,女娲宫中的众人也都不见了踪影,这姜护法……嗯?”再看了看水镜中的人影,王母突然就笑了,“老君,你再仔细看看,这个凡人小姑娘,与当年的姜护法长的是不是颇为相似?”

老君再仔细打量了一下镜中的人,摇了摇头:“娘娘,老道也只见过姜冰一面,现在这姑娘又是男子打扮,老道实在不敢乱说。”王母吁了口气道:“若她果真是姜护法的转世,说不定戬儿那一身伤还真的有救……”玉帝点点头:“娘娘说的有理。”叫来福禄星君将天机册还了给他,仨神继续盯着水镜,同时也派出了各路神仙去刘府探探杨戬,看他的伤是否还有得治。

这三位哪知这么一来,倒叫杨戬越发误会了,弄得姜凝冰也是提心吊胆的,不敢过多地去照料他,害他平白多吃了不少苦头。

神仙们接二连三的回报,都说摸不清杨戬的现状。王母一气之下,要老君抽空暗示嫦娥去打探打探,因她知道杨戬对嫦娥的感情,应该……不过,王母要是有早知道的话,杀了她她也不会让月宫仙子走这一趟的。

此时下界已是花红柳绿的春天了,那些前些时来得勤快的神仙们又不见了踪影,姜凝冰松了口气,便恢复了对杨戬的精心照料。不过因为有了前时的事,姑娘越发谨慎小心,从不跟三圣母、沉香和小玉等人打照面,以免露出破绽来。

谁知天下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在这天下午,一朵祥云从天而降,猪八戒拉着嫦娥的手,兴冲冲地向小屋走来了。

原来这天,猪八戒和往常一样,笑嘻嘻地去广寒宫里喝桂花茶,却对义妹含沙射影地说起了杨戬的近况,显然是听别的仙友提到了什么。幸灾乐祸一番后,他更是突发奇想,说二郎神怎么也是自家徒弟的舅舅,不去探望探望于心不安,拉起嫦娥便驾云往刘家村而去。

嫦娥自然明白,这一去,无非是这结义兄长的旧怨作崇。但天蓬元帅是因她被贬下凡错投了猪胎,后来更被杨戬痛加鞭挞,她自觉欠这哥哥良多。更何况,新天条出世之后,玉帝刻意显出了交好佛界之意,使得她这净坛使者义妹的身份无形中也沾光不少,也跟着水涨船高起来。她倒不在乎这份虚名,却乐于见到众仙的目光里多了许多尊重,再不复昔日的轻浮和暧昧。对于这个哥哥,她感激、愧疚,不愿违他的意。又想起了老君的暗示,心中隐忧重重,如今正好顺势走上一趟……

来到小屋外,猪八戒拉了“妹妹”就要进门,嫦娥却淡然一笑,轻轻抽回了手掌,立在原地不肯动步。不过她虽不愿进去,倒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是犹豫不决。她的心思这时极为复杂,一方面对杨戬的心机、法力仍有隐忧,但一想到杨戬当初在街头任人打骂的模样,不知怎地,她就是不想跨进屋再瞧他一眼。

“有猪八戒去瞧瞧就行了吧?”她这样想,事实上,她也不怎么相信如此重伤能有痊愈的一日。又想了片刻,她到底下了决心,歉然地向猪八戒道:“我这般进去,始终不太合适。不如小妹留在屋外,烦请兄长自便,好吗?”

猪八戒讪讪缩回手,好在脸皮厚,并不觉得什么——自从定了义兄妹的名份,不怕人言,他隔三差五便要去一趟广寒宫。虽不能一亲芳泽、得偿宿愿,但能这般亲近谈笑,那已是老猪几百世修来的福份了。尤其是现在,想到恶有恶报,思慕嫦娥多年的那个人,躺在这阴暗的小屋里动弹不得,而仙子却只对我老猪嫣然而笑,携手同行,这一番快慰,比得知那人的下场时,更加令人开怀大喜。罢了,只要让那人知道“妹妹”对我言听计从,当年的一口恶气,便也算是能出得尽了。

一念及此,猪八戒“嘿嘿”地笑个不休,故意提高了些嗓门嚷道:“好妹妹,是哥哥的不是了,没想得周全。也是,月宫仙子心若冰清,那个混帐,别说现在这般不堪,就是当日威风八面时,又怎配你多看上一眼?”说罢,他掏出钉耙变的小梳子,耙了耙头发,朝嫦娥一乐,甩着袖子推门进屋去了。

就在嫦娥的声音响起之时,躺在床上假寐的杨戬蓦地睁开了双目,神色虽然尽力维持了平静,却仍有一丝掩饰不住的黯然。

猪八戒冷笑着进屋来到床前,居高临下地斜睨着眼,上下打量这个昔日的大仇人,从鼻子里哼哼着,想引起床上人的注意。但杨戬神色冷淡,连目光都没有移过来分毫。他不由得大为无趣,哈哈干笑几声,自己给自己找台阶地开口说道:“二郎神,我说啊,你的运气还真是不坏。有个那样的好妹妹,得意时可以拿来当垫脚石,失势了,还能当后路保全自己一条命。啧啧,好的坏的都能沾光,你这哥哥,当得可比俺老猪舒心得多了。”

见杨戬的神色仍是古井无波,他索性大喇喇地往床沿一坐,装模作样地把了把脉,连连摇头道:“我瞧你这伤,几千年都没什么指望恢复了,真是可惜了啊!枉老猪这一趟来时,还琢磨着要以德报怨什么的。可惜你嫉妒成性,当日你对俺老猪的不敬,现在一一报应到了自己身上——我佛再慈悲,也没法去救渡你这样自作自受的混帐东西!”

猪八戒语带讥讽地说了半晌,不时地瞟着杨戬的反应。但视线到处,那人幽深的眸子里既无怒气,也不是见惯的阴鸷冰寒,却是一派安宁漠然。眼前的一切仿佛都没有映入那双眼里,幽深得不可触及,却又蕴含着不逊往日的威严与孤傲。

猪八戒不由得微颤了一下,猛地站起身提气戒备,慌乱之色形诸言表,但转瞬便醒悟过来,一张脸涨得通红。他张了张口,找不出话来挽回面子,本就不多的禅心,顿被搅得乱作了一团。无名之火腾腾而起,他只觉得自己很生气,只想揪住这个人,想让他望着自己,看见他的眼睛中出现一点反应,一点证明自己存在的反应。

“我今天可是和我那妹妹一块来的。”果不其然,一点微弱的波动出现,虽然转瞬即逝,却证明了这句话击中了痛处。

“哼哼,你知道啥叫妹妹么?妹妹是拿来疼的,我妹妹——嫦娥仙子。”猪八戒一提到这个妹妹,立时得意起来,捋了捋袖子,来了劲头,“我妹妹对我可好啊,只要我去,啊,那叫一个体贴啊!知道我老猪长得胖,去一趟累得慌,一到就招呼着落坐端茶,那个忙乎,让老猪我都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我心安理得!”猪八戒猛地提高嗓子,又觉得没必要,便凑近了冷笑道,“你知道什么叫心安理得不?想你也不知道,我对妹妹好,妹妹自然就对我好,懂不懂,你?”然而令他失望的是:杨戬的软弱只是片刻,几乎让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那双眼睛虽然不再是一片漠然,也看向了他,却是带了几分嘲讽讥刺之意。

猪八戒咬了咬牙,一个念头陡然生起,又复得意起来。仰天打了个哈哈,放柔了声音道:“是了,差点忘了,‘反下天庭,树旗为妖’,那可是司法天神曾经的宏愿呀!不过可怜,我那好妹妹就在屋外,出了门就能见着,可凭你现在的情形,只怕是连下床一步,都已难如登天了吧?”他摇了摇头似是不胜惋惜,又环顾四周一番,装模作样地现出喜色,续道,“俺老猪既来了这一趟,就证明你我还是有着几分缘份。想来这般瘫在床上看月亮,怎么也比不了真君神殿里的自在逍遥;再说了,月亮又如何能与活生生的月宫仙子相比?咳,怎么说呢?佛渡有缘人,老猪又素来大度,只好不念前嫌地来帮你一把了!”他絮絮地说着,猛然上前掀了被子,伸手揪了杨戬衣襟,半拖半拽地,直接便将人拉下了床来。

一声闷响,猪八戒一只手吃不住劲,杨戬大半个身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愣了一愣,加劲上拎,杨戬身子已完全瘫痪,衣襟被人强行拎起,手足却软软垂下,分毫由不得自己。顿时,他一直平静的脸色,蓦然便变得铁青。剧烈的呛咳声响起,他竭力想控制住四肢,却是连强撑起软垂向后的头颈都已无能为力。

猪八戒知他伤得极重,却没料到真到了动弹不得的程度,一呆之下,顿觉自己这行为和出家人的身份颇是不合。急切之余,他的话里便带了几分辩解之意,大声向门外叫道:“嫦娥妹子,咱们的二郎真君老想着见你一面;我说,哥哥我是出家人,慈悲为怀,怎么也得与人方便不是?好妹子,看在哥哥的份上,你就勉为其难一回吧!”紧上几步,他大开屋门,将杨戬从床边拽了过来。

嫦娥人在院里,猪八戒在屋里的话,断断续续地也听到了几句,她眉心轻颦着,心不在焉地搓弄着衣角,暗暗埋怨这结拜兄长多事。杨戬千年的相思,在她而言更像奇耻大辱,虽习惯了他在她面前的黯然神伤,也习惯了他被她讽剌得无处容身,却并不愿任何不相干的人提起。

此时小屋的开门声传入耳里,月宫仙子不自觉地退了一步,一眼看去,正见了杨戬被乱发覆了一半的面容。天庭里见惯的威严荡然无存,艰难的呛咳,窒息的低喘,落魄的前司法天神额上已全是冷汗,半瘫在门槛外,再无一分尊严可言。唯一不曾改变的,也许只有那目光了?躲闪着,却终是忍不住投过来的目光。挹郁一现即隐,深邃的痛楚隐藏在漠然的面具后,一如往日无数次那般。但还是有所不同的,就在目光投过来的同时,杨戬的冷汗越发淋漓,紧抿的唇上,竟变得一片青紫。

猪八戒在一边干笑着,怕嫦娥恼了,索性便全推到了杨戬身上,信口开河地道:“他,咳咳,这个,是他好一番央求,我才好心带他来见妹妹你的。好妹子,你可不能怪俺老猪啊?”

嫦娥暗暗白了猪八戒一眼,杨戬早就不能动弹、不能言语,分明是这哥哥强搬他出来,真是多此一举。但想到老君的暗示,心中一震,不再责怪猪八戒的自作主张,只放柔了声音说道:“小妹岂敢怪罪哥哥?只是他昔日有些出格的言行,小妹实在不愿授人以柄,令三界中的流言不能平息。”

猪八戒大喜,连连点头,叫道:“是啊是啊,是出格之极。当年我就想给他几个大耳括子了,那般的胡说八道,没由来地污了妹妹你的好名节!”嫦娥却摇了摇头,向猪八戒拎着杨戬衣襟的手上瞥了一眼,道:“二郎真君虽然伤重,却未必无力支撑。兄长你如此对他,似乎颇有无礼之嫌……”

猪八戒忙不迭地松了手。失了外力的支撑,“呯”地一声,杨戬身向后仰,软软靠在门框旁,全由不得自己作主。但仍是撑不住身子,慢慢向一侧滑下,伏在门槛上动弹不得。猪八戒用手一指,大声地叫起撞天屈来:“好妹子,如果不是二郎真君,老猪我还认不下你这好妹子呢,又岂会……岂会对他无礼?你看,看看他这身子,真的已全不中用了……”

嫦娥没去听他在嚷些什么,只探究地看着狠狈的前司法天神。想是因伤势的沉重,瘫软的身体正不住地痉搐着,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仿佛在耗尽他全部的气力。青紫的唇微微有些震颤,喉头也在艰难地蠕动,窒息带来的痛苦,迫使这男子竭力多吸入一丝空气,但这努力注定徒劳,伴随而来的,只是更加辛苦的低咳与喘息。

怜悯之意一闪而过,嫦娥连自己都没发觉地皱起了眉头。眼前的卑微,昔日的不可一世,构成了如此鲜明的对比。这样卑微的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仅仅因为懦弱惧死,还是抱着东山再起的固执妄想?但不论是哪一种,都令她心中的怜悯渐渐消失,变成一种隐约又说不清的厌烦感觉。

他千年的相思,她不屑甚至憎恨。但那样高傲的男子,会为她黯然神伤,扪心自问,她也未必就没有一点的自豪。但现在不一样,这样不堪的境地,若他仍在心底默念着她的名字,岂不没由来地辱到了她的颜面与清高?

厌烦感越来越盛,嫦娥只想当即抽身离开。不过,万一真有复原的可能……虽说在集市初见之时,她便把过他的脉,但到底还是不放心。可是,就算只有猪八戒在场,她也不愿露出试探的痕迹。月宫仙子素来超脱,若顾虑着这种放不上台面的可能,岂不是要堕落成前司法天神一般的恶俗了?

“可这么做,是为了众人着想——他的行径,丝毫看不出悔改之意。我见死不救自然不能,但预作筹谋,却也不是坏事。若只效东郭先生之仁,将来遗祸三界,我和三妹妹,就罪过非浅了。”她心绪转了又转,想到三圣母,心中一凛,顿时有了说服自己的最好理由,当下轻垂双目,款步便走近了门边。

仍不愿刻意去探他脉息,她的目光,落在了杨戬被汗水沾在额角的散发上。迟疑了一阵,就见她俯向杨戬侧倒着的身子,从怀里取了一方白色绣帕,擦试着他不住渗出的大滴冷汗,动作很是轻柔。慢慢的,绣帕移到了颈边的动脉上,持帕的手便停了下来,似是在整理被猪八戒拎皱了的衣领,却是纤纤玉指,仔细地按在脉上,全神贯注地体察着每一次跳动。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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