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似乎从来没有这样长过,空气潮闷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嗔儿一觉醒来,察觉到身边的孟青夕坐在榻上,抱着双腿,缩成一团,两只眼睛愣愣的望着窗外。
白日里来到行院,孟青夕同孟府的女眷一同被安排进了一间屋子,这屋子闷热潮湿,有股子难闻的霉味,屋中的床榻也都破烂不堪,嗔儿只觉得,这里还不如刑所的大狱呢。
“小姐…您怎么还不睡…”嗔儿揉揉眼睛,“已经三更天了。”
孟青夕转头,望着睡眼惺忪的嗔儿,轻笑一下:“我睡不着,你先睡吧。”
嗔儿坐起身子,她其实也并未睡熟,这个屋子实在是太闷热了。
“小姐…让您住在这里,也确实太委屈了。”嗔儿叹了口气。
“嗔儿。”孟青夕轻声道,“如今我是戴罪之身,哪里还有资格挑拣什么,只是你,平白跟我遭了难。”
“小姐,你不要这么说。”嗔儿忙的摇头,“嗔儿自幼便在孟府,受孟府恩惠,是要与孟府共荣辱的,这个时候,嗔儿能陪着小姐,嗔儿很高兴…”
孟青夕望着嗔儿一本正经的模样,心中泛起感动来。
“嗔儿…”孟青夕拉过嗔儿,让嗔儿靠在自己肩头,认真的说,“安心睡吧,我在这陪着你。”
不一会儿,孟青夕便听到了嗔儿均匀深沉的呼吸声,她心中笑了一下,嗔儿这丫头还是这样孩子气。孟青夕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心事沉重。
自入了贺都,她只见了嗔儿,父亲、哥哥、宁公主,她都没有见到,他们是不是安好,如今状况怎么样,都是孟青夕想要知道的,可是自己如今被困在了行院,明天是怎样,她自己都不知道,孟青夕只觉得心口憋闷的很,脑中又想到陆勋那冷漠的一张脸,这个时候,他大概在享受胜利的喜悦吧。
***
陆府,风徐徐的吹过回廊。
风寄堂外,陆勋着了月色的轻衫,坐在回廊尽头,手中把弄着一壶酒,褪去白日里谨束的模样,此刻陆勋枯坐着,目光低垂,看上去竟然有些伤颓之色。
“清风明月,对酒当歌。”陆幽幽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陆将军好雅兴。”
陆勋回身,望着陆幽幽走近自己,陆幽幽自回了陆府,便换了她最喜欢的红缎裳裙,陆幽幽张扬火热的性格,配上这殷红的颜色,最合适不过了。此刻,陆幽幽一身红衣,身上散发着普通女子没有的英武之气。
“幽幽啊…”陆勋收起了目光里的悲伤,露出笑容来,“这么晚你来我这里,义父会责怪我的。”
“不会的,我父亲今夜宿在他新纳娶的姨娘那里,不会理会我在哪里的。”陆幽幽坐道陆勋身边,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便知道他躲在这里喝酒,已经有些时候了,陆幽幽轻轻叹息一声,“家里的床榻太舒服,反而不习惯了,我现在,倒是怀念在北疆作战时,与你挤在草垛中的日子了。”
陆勋喝了一口酒,烈酒入喉,他却毫无感觉一般,一饮而尽。陆幽幽见状,拿过陆勋手中的壶盏,陆勋来不及阻止,陆幽幽便仰头喝了一口,陆勋的酒老辣火烈,陆幽幽有些不适的咳嗽一声。
“听说…你今日…遇到她了?”陆幽幽试探的问道。
“嗯。”陆勋点点头。
陆幽幽看着陆勋:“她…被送去行院了?”
“是。”陆勋仰头,将壶盏中的酒全部送入了喉头。
“该发落的发落,该问罪的问罪,如今可算是告一段落了。”陆幽幽轻声道,“只是你…真的没事吗?”
陆勋看向陆幽幽,一脸轻松的说道:“大仇得报,我高兴的来不及。”
“你当真,放下了?”陆幽幽追问道。
“我当真放下了。”陆勋笑了一下,温柔的开口道,“好了,回去休息,不要让我担心。”
陆幽幽脸一红,心脏砰砰的快跳着:“那我先去休息,明日再来找你。”
“嗯。”陆勋笑道,“明日你我一同去西郊练马,疲累了,晚上才能休息的好。”
陆幽幽点点头,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陆勋收起脸上的笑容,目光重新暗淡下来,心事满怀的抬头望着朗朗明月,脑中那抹挥之不去的影子,萦絮在脑中,缠绕在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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