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璟澜和知之回到御书房。穆璟和一见到穆璟澜两眼放光,直接跳上前,撩了撩他的衣服,绕着他转了两圈,“知之,你从哪弄得这身衣服,也不见你送给我穿穿。”
知之心虚,“我哪里能弄来这种衣服,这本就是三哥的。”
穆璟容上前,吞吐如玉,“这是江南司衣监,监主黎鹤雎大师的精湛绝伦之作‘凤求凰’。里衬素白丝绸银玉线捻,中衣赤色云锦金丝凤凰,外罩轻薄如空素纱襌衣。黎大师呕心沥血佳作,万金不换,只赠有缘之人,当年我也只是远远观望不曾近看,如今却得偿所愿!”
穆璟澜意外,虽听过这件衣服,却不曾见过,更不曾想自己身上的便是。穆璟容继续道:“‘凤求凰’乃是一对,三皇兄身上穿的是‘凤’,还有一件为‘凰’。我当年听说黎大师将‘凤求凰’赠与了一位姓虞的姑娘,竟不知如今已辗转到三皇兄手中。三皇兄可是与那位姓虞的姑娘认识?”
“姓虞的姑娘?姓虞的姑娘!”穆璟澜眉头一锁,有所揣疑。
穆璟衡笑道:“不就是件衣服!也值得如此大做文章?还是赶紧出去巡游吧,毕竟知之才是今日的主角,衣服算得什么!”
知之小声嘀咕,“现在倒想起我了,方才还不知是谁在拿衣服大做文章!”
穆璟和瞪了她一眼,“不要乱说话!”一干人等向外走去。
“暗香浮动”,则虞正凭窗而读,牵机的声音传了进来,“我的则虞姑娘,你怎么还在这里!”
则虞疑惑,“怎么了?”
“公主的仪仗队伍快到东街了,我们须赶紧下去。”
“不用,我站在这儿,也可瞻仰公主凤仪。”
“这可不是你能决定的,你没听到前几天那些差吏们吩咐,公主所到之处,男女老少皆要出门迎立。”
则虞笑道:“公主出游是为了吸引那些有抱负之心的男子,我们跟着凑什么热闹!”
“话虽如此,可这礼数还是要装模作样的,否则,等着那些官差找麻烦吧!”
“也是。”“还是牵机思虑周全。”
“行了,行了,别埋汰我了。”
公主仪仗随行数百余人,众皇子骑马居前,公主凤辇居中,众女官及众内命妇居尾,皇家护卫行军居两侧,浩浩荡荡,堪比金銮出行。京城本就繁华拥挤,自皇家择驸消息散播出去后,大江南北、各路英俊纷至沓来,宽敞的街道显得狭窄不堪。
人群中有人小声交谈,一年轻小辈道:“我方才抬头看到了公主,长得可真漂亮!”
另一人笑道:“再怎么漂亮,我们也只能远远观望喽。虽说在龄之内任何未婚男子皆可参与择婿,可要求也是真高,既要武功高强,又要文采斐然,还要精通军事策略,这种人要去哪儿找?”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定会有这样的奇才,只是肯定不是你我这样的平庸之辈。”
“若真有,那可是一朝辉煌腾达,咱们皇帝陛下对他这唯一的女儿可是半百疼爱,到时爱屋及乌,前途不可限量!”
“说来也是奇怪,皇帝陛下就只有一个公主,却有那么多的皇子。”
另一年轻小辈抬头瞧道:“我猜那个骑马居首位的肯定是太子殿下。”
一人揶揄,“你不是废话吗?谁不知道在最前面的是太子殿下,这还用猜!”“那你倒是猜猜看他身后的都是哪些皇子?”
年轻小辈道:“这我哪猜得出来。”
一老者道:“居首为太子,其左后方是二皇子,梁王穆璟衡,其右方是,是,是……”老者抖擞,不敢确认。
“右后方穿红衣服是谁呀,你倒是说呀,急死人。一会儿他们过去了,我们就来不及看了。”
老者挤了挤眼睛,“若老朽猜得没错,他应该是三皇子,当年家喻户晓的战神,烜王穆璟澜,”老者此话一出,人群更热闹了,小辈们虽不知全概,但多少也从长辈们的口中听到过些许他的事迹。如今虽已虚晃十年,但众人听到这个名号仍是肃然起敬。
老者叹息,“只是不知他当年犯了何错,被贬离京城,这一贬便是十年!”
穆璟澜长得本就引人注目,如今“火凤”在身,更为惹眼,再有名号加持,引得无数少女思绪非非。
小辈催促,“再后面又是哪些皇子啊?”
“再后左方是四皇子,岐王穆璟容,右方是五皇子,珒王穆璟和……”
则虞本想抬头看看引得无数少女折腰的烜王样貌何如,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容姨冷不丁砸了一句话过来,“不许抬头,皇室的人我们惹不起!”则虞只好乖乖立在原地不动,叹息着千载难逢的机会,白白可惜了。
待队伍走近,牵机瞪大双眼,连忙戳向则虞,“则虞则虞,你快看,那个穿红衣服的,是不是那晚救你的人?”
“嗯?”则虞疑惑,抬头望去,恰好迎上那人目光,则虞眼神赤裸裸毫不避讳,竟还有些打量之意,那人的眼神也不曾移开,二人各怀心思。
扶桑惊讶道:“那日救你之人竟然是当年的战神!烜王殿下!穆璟澜!”
则虞自叹,“可不是嘛,战神?烜王?穆璟澜?这人名头可真够多的,可都不如夜阑好听。”“不愧是我中意之人!果然是风度翩翩、一表人才,可就是有些招蜂引蝶!太不低调!”说话间,那人一直看向此处,眼神深不可测。则虞浅笑回礼,透过那人身上的素纱,恍若看见自己着了件与其一模一样的衣服。则虞自嘲,“日思夜想,春心泛滥,想嫁人想疯喽!”
忽然,马蹄惊觉,一对夫妇冲至仪仗队伍前挡了去路,哭喊着:“各位大人,请为我们做主啊!”
一行军上前,正色道:“这里是公主仪仗队,你有何冤情去京兆府申告即可,不要挡了皇家去路,快让开!”夫妇二人依然在此哭丧,行军欲将二人拖走,太子道:“且慢。”太子下马,扶起二人,正义凛然,“既然这件事被被本王撞见了,身为穆国太子,不可坐视不理,你夫妇二人有何冤情,速速道来,本王定为你们做主!”夫妇二人感激涕零,此时,众人都在夸太子贤良明德、平易近人,太子沾沾。
凤辇之上,知之问贴身奴婢,“衔玉,发生什么事了?”
“好像是有人来申诉冤情!”
“伸冤?本公主过去看看。”
“公主还是在凤辇上,不要乱跑……”可知之已下车,窜往至前,众皇子下马远观。
夫妇二人怒指则虞,“我们要告此人谋财害命!”一时间,则虞集众人目光于一身。知之望向此处,突然停了脚步,“初暚姐姐?”,正欲上前的她突然被人拉住。知之眼神迷离,难以置信,“三哥,那名女子好像初暚姐姐。”
“暗香浮动”众人云雾缭绕,混沌不明。则虞慢步绕过众人,走向这对夫妇,谐谑道:“我谋财?害命?真是人在檐下立,祸从天上来。敢问我谋了谁的财?害了谁的命?”
“你谋害了我们的女儿红缨!”
则虞眉毛抖了抖,“敢问红缨是谁?”
“红缨之前就是在这里,为你赚钱!后来她给自己赎了身,你记恨于她,又贪图她的钱财,所以你就杀了她!”
众人哗然。
则虞思忖来去,略得轮廓,“你们说的应该是红芍吧。你们说她为我赚钱!那她为自己赎身的钱是你们给的?还有当初卖她求取钱财的人是你们,身为父母的你们都舍她而去,难道还要我花了钱请尊佛供着啊!”夫妇二人面露屈色。
则虞眉心一紧,啼笑皆非,“记恨于她?”接着挥手指向“暗香浮动”一众姑娘,“说句对她不敬的话,你家女儿长得确有几分姿色,可我‘暗香浮动’其她姑娘又岂是索然无味的清汤白水,她们个个也都是娇惹芙蓉、玉面桃花,缺了你家姑娘,我‘暗香浮动’照样莺莺燕燕、翠翠红红。况且她已为自己赎了身,我们两不相欠,着实谈不上什么记恨!”“还有这贪图钱财?我这人要求一向比较苛刻,平日吃、穿、用等皆吹毛求疵得很,见不得一丁半点劣迹,散尽千金只为清心。难道我就为了她那点脂粉钱而起意杀她,你们也太低估我身两了!”
“我们才说一句,你就回了这么一大串,定是心中有鬼。谁不知道你们青楼女子最是无情无义,一点蝇头小利便能让你们丧尽天良!”
则虞黠谑道:“心中有鬼?愧不敢当,小小女子心中怎敢装有鬼神!”陡然语峰一转,厉言谴语,“无情无义便是你们指责杀人的理由?青楼女子怎么了!你如此以偏概全污蔑别人亦不是丧尽天良!这世上无情无义之人遍布天下,是不是他们也都杀了人呢?”
夫妇二人言行激颤,“太子殿下!她是在狡辩!她是在狡辩!”
“何为狡辩!不过据理力争!被指责杀人,难道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吗?若是沧渺万众在被有心人污告之后,都束手就擒,任人鱼肉、扭曲作直,那还要纲常礼法何故!是非冤屈不得伸张,何以立民?何以信民?何以安民?”言语凿凿,昭昭既出,群响毕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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