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昭郡是大夏王朝北部的一处人烟阜盛之地,王朝的统治力在这里毕露无遗,军队士兵的数量仅次于皇城,单从这方面来看,这个统治数十年之久的朝代似乎还会一如既往的繁荣昌盛下去,这个由血肉筑起的朝代显得异常的稳固。
街道上**如织,小贩的叫卖声络绎不绝,衣着褴褛的妇人跟卖布的商贩攀谈着价钱,扎着长寿辫的孩子为了一串糖葫芦还在哭哭啼啼……
人们远离了饥饿、贫困、战乱、疾病,生活就变得格外有意义。时代,只不过是人们对于时间的界定,人一脉相承的思想根源是不会改变的。
“快闪开!快闪开!”
一阵喊声驱散了**,惊慌的人们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道路。
只见从远处走来四个彪形大汉正抬着一顶雕花紫檀木轿,轿身布满了形态各异的雕花,紫色的轻纱从轿顶垂悬而下,轿子所经之处香风袭人。
“看啊,是安昭郡主的轿子。”
“听说安昭郡主风姿绰约乃是一代绝色啊。”
“也不知道今天能否亲眼目睹郡主倾国倾城的容颜,啧啧啧。”
“你别做梦了,安昭郡主平时深居简出,想一窥她芳容的人多的去了,你算哪根葱。”
…………
人群中一阵嘈杂,有声音传出。
但见一个彪形大汉冷哼一声,怒目而视着众人,人们顿时皆哑口不言,不敢作声了。
轿子在人们的注视下继续前行。
“等等,等一下——”这时有声音从远处传来。
人们纷纷寻那声音的源头,那四个大汉也是回头望去。
一个人影从街道的尽头飞奔而来,是个衣着朴素身材瘦弱的男子,只有十几岁的模样,还分明是个孩子。
这孩子跑到轿子前面,一边用手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气喘吁吁地说道:“等……等一下,郡主姐姐这……这是不是你丢的东西。”少儿郎从衣袖中掏出一块印花手帕,清秀的眉眼惹人怜爱。
那大汉瞅了一眼,眉目一横,吼道:“快滚!谁家的孩子!敢挡安昭王府的轿子,信不信老子把你的头砍喽!”说完那几个大汉便抬着轿子继续前进,只当是谁家的野孩子不识好歹。
“等一下,我看到是从轿子里掉出来的,一定是郡主姐姐的没错……”少年紧跟不舍,一直絮絮叨叨,只想把他手里攥着的手绢送还给那轿中人。
大汉们瞅了他一眼,只当他是没头苍蝇一般,也就不再理会,等到了安昭王府,想必这家伙便会自识没趣离开了。
可谁料到这少儿郎竟是一路跟到了安昭王府,嘴里还念念有声,非要见到安昭郡主不可。
守门的侍卫见了便责备那几个抬轿大汉道:“这是谁家的孩子,谁让你们把他带回来的!”
那几个大汉摸了摸头,神态越发恭敬,说道:“大人,是他自己跟过来的。”
几个侍卫走上前去作状要驱赶那孩子,谁知那孩子并不畏缩,便与那侍卫推搡了起来。他那羸弱矮小的身子怎经得起几个成年男子的推挤,只见那少儿郎一个趔趄扑倒在地。
“哎呦,大家快看啊!安昭王府的人打人了!”那孩子叫喊着,趴在地上不肯起来。
这一声叫喊引得行人纷纷驻足观看,这便在安昭王府聚拢了一股**,大家议论纷纷,其言论多是指责安昭王府的不是之处。一时间场面紧张,几个侍卫也束手无策。
“好了,大家静一静!”一声清脆的喊声从轿中传出,喝止住了嘈杂的人群,听这声音便知是位柔弱的女子。
只见从轿中伸出一只纤若无骨的玉手掀开帘帐,接着印入眼帘的便是一位淡雅的女子,衣着华裳,一绺如云的秀发挽成云髻,金簪玉钗缀束其上,眉目细长明媚,桃腮嫣红,窈窕的身姿,说不出的迷人。
“哇,仙女啊!”那孩子从地上一股脑儿爬起来,两眼发直,惊叹道。
安昭郡主这一现身引得众人纷纷咋舌。
“各位父老,这件事府上护卫做的不对,我回去定当严加管教,小女子在这里给大家赔不是了。好了,大家都散了吧。”安昭郡主深施一礼说道。
众人这才纷纷散去。
安昭郡主走到那孩子面前,见他涨红了脸,便嫣然一笑,说道“小弟弟,你家住在哪里呀?你一路跟着我就为了还这个东西吗?”她看见男孩手里紧攥着手帕。
那孩子两只炯炯有神的双眼紧盯着安昭郡主,结结巴巴地说道:“姐姐……好……好美啊。”
安昭郡主听罢又是掩面一笑,眼神里流露出娇媚,说道:“好可爱的小弟弟啊,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我叫明远,家住在十里铺,”明远转过身去,撒腿就跑,“郡主姐姐再见,天要黑了,我得回家了——”他一边跑一边挥手道。
安昭郡主看到明远一蹦一跳远去的身影,不禁摇头一笑,但接着又满面愁容,她该想怎么对自己的父亲交代了。
果不其然,安昭郡主刚入府中不过半盏茶的工夫,接着便有人登门来访。此人身材魁梧,身着素衫,其脸面上有一道醒目的疤痕,从左边额角处横贯下额,剑眉星目,说不出的英气逼人。
“父亲。”安昭郡主走上前去。
“素儿,我问你,今天你去做什么了。”安昭王平静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哎呀,爹爹,女儿今天去泰陵庙烧香拜佛去了。”安昭郡主说完便走到父亲身后,捏起粉拳,替他捶起背来了。
“胡说!你去哪了我还能不知道吗!你是不是又跟蜀山的那帮修士混在一起了!”安昭王怒道。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自己的女儿贵为安昭郡主,但琴棋书画一窍不通,整天和一帮修士混在一起谈剑论道,这实在是有伤风化。
话音刚落,安昭郡主便笑容收敛,眉头皱起,嚷道:“我不管,我就是要学法术,我就是要去蜀山!”
“放肆!”安昭王袖袍一甩大怒道,“从今日起你就不要踏出府门了!”
安昭王拂袖离开。郡主望着安昭王远去的魁梧背影,那明眸间竟隐约泛起泪花,嘟哝道:“哼,你不让我出去,我也有办法出去。”
天色渐晚,秋风带着凉意轻轻吹拂,那枯黄毫无生机的叶片,从几近光秃的书的枝干上飘落下来,增添几许悲凉。
那蜿蜒的石板路渐渐被尘土所覆盖,周遭草木愈密,喧嚣声愈远,人愈断肠……
明远稚嫩的脸上有些黯然。没错,这条林间小道埋藏着太多无法抹去的过往,那些经历过生死悲伤的心,无论是幼小的,还是成熟的,都无时无刻不在淌着血,像是天边暗红色的晚霞,饱衔哀痛。
明远长舒一口气,收敛情绪,抬头望向天边。
土路的尽头是一处被树木环绕的草庐,这里人迹罕至,时闻鸟鸣与落叶簌簌之音,枯黄的叶片铺满了房顶与院子。这甚为简陋草庐就是明远的父亲留给他唯一财富。至少明远是这样认为:幽僻的环境和简素平庸的生活本是人之所欲,只是人们的双眼被尘世蒙灰,光彩不现。
汪!汪!汪!
一阵狗吠传出,但见从木门中挤出一个土黄色小巧的身影,向着明远扑过来。那小狗扑到明远的身上,显得甚为亲热,拿小脑袋不停的蹭着明远的衣衫。明远见状也笑了起来,把它抱在怀里,用手摩挲着它的脑袋,向屋里走去。
炊烟散尽,夜幕四合。
草庐内还亮着灯火,屋里一人一狗在昏黄的烛光下诵读着《子彦集》,这是明远每天的功课。待他弱冠之时,便可参加乡里的考试,荣登仕途,自此衣食无忧,明远便是这么想。尽管他功课并不出众,仅能达到识字读写的水平,但那是因为他十分贫寒,请不起老师,乡里的私塾开课时他便跑去偷偷的旁听,即便如此,还好多次被先生撵回来。
“人之性也,与仁人之性……”读书的声音渐渐微弱,明远的额头不断下垂。
汪!汪!
明远一个激灵,看见身旁的小黄昂着头叫了两声,然后撕扯他的衣衫,让他清醒起来。小黄狗耷拉着脑袋,歪着头看着明远,漆黑的小眼睛印着烛火却显得格外有神。明远瞧着它的样子,嘿嘿一笑,索性吹灭了烛灯不顾小黄扑腾反抗,便抱着它沉沉地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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