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言甫落,群情激愤,一个个揎拳捋袖,便要一拥而上。齐天道:“在下言语相激,只因有事相找,并非无故不敬,还望各位谅解。”
那中年汉子怒道:“要是每个有事来找马帮的人,都到堂口骂上一通,还成什么样子?”
旁边一个左脸一道刀疤的汉子,道:“申大哥和这种无礼之徒,还废什么话。不给他点颜色,江湖上的朋友,还以为我马帮无人。”
那刀疤脸话没落音,一个箭步,疾冲上去,右手一伸,五指箕张,便往齐天胸前抓去。
齐天道:“在下歉已道过,兄台这可得罪不饶人了。”他嘴里说话,脚下趋避,那刀疤脸接连三抓,尽皆落空。
一个瘦骨嶙峋的少年,嘻嘻笑道:“英大哥的‘龙爪手’软绵无力,是不抓多了奶,变成了‘虫爪手’?”众人哈哈大笑。
那刀疤脸上一红,他在江湖上虽没大名,可讲起英远的“龙爪手”,也算叫的上号,如今对付一个无名小辈,出手三招,连人衣角也沾不到,说来简直丢人到家。
英远厉吼一声,使招“青衣垂帘”,左下爪,右啄拳,疾攻过去。
突然不远处,一个娇脆的声音,道:“发生什么事,让英大哥如此着恼?”一个柳眉星眼的素衣少女,走了过来。
齐天本不欲伤了和气,待见那刀疤脸咄咄逼人,出手狠辣,也不禁来气,伸招“野马撅蹄”,一脚踢在英远胸前,将他踢飞出去。
那少女看清齐天面容,微微一愣,道:“是……齐公子?”目中闪过一丝欢喜的神色,脸颊一红,连忙低下头去。
那中年汉子道:“秀儿小姐认识这臭小子?”原来那少女,正是马帮在宣城堂口韦清明堂主的孙女韦秀儿。
韦秀儿道:“齐公子是老帮主的关门弟子,申大哥这么这样称呼人家?”
英远被人一脚踢飞,颜面尽失,本来怒气冲冲过来,要找回场子,闻言愣住,道:“秀儿小姐是说他是老帮主的关门弟子?”
英远脑中念头,风车一般转动,人家要是老帮主的关门弟子,自己别说找回场子,少不得还得被治个以下犯上之罪。
齐天道:“秀儿姑娘怎么来了杭州?”韦秀儿脸上一黯,凄然道:“我爷爷过世了。杭州堂口的沈四海沈叔叔和他老人家交好,见秀儿无家可归,便派人将我接了过来。”
齐天惊道:“我在歧山的时候,还听方清平堂主,聊到韦清明堂主,这是几时的事?”韦秀儿说到祖父,想起从前种种慈爱,眼圈一红,道:“就几个月前。”
齐天黯然道:“姑娘节哀顺变。韦前辈得享天年,寿终正寝,也算喜丧。”韦秀儿粉脸上现出怒容,道:“不。我爷爷被人暗害的!”
齐天想到前事,韦清明虽然老而好事,欲将她许配自己,害得城儿负气出走,两人分别经年,可人家对师父忠心不二,对自己也算古道热肠,不禁一阵黯然,沉声道:“那秀儿姑娘知道凶手是谁?”
韦秀儿咬着嘴唇,摇了摇头,嗫嚅道:“爷爷出事的当天晩上,总堂的朱志远护法来到宣城,我在外面听到,似和爷爷有些争执,朱护法愤而离去。后来我见爷爷脸上有忧愁之色,爷爷说……说……”她说到这里,声音渐低渐微,满脸通红。
齐天大惑不解,道:“韦堂主生前是否透露什么?”韦秀儿脸色更红,声如蚊语一般,道:“我爷爷说,他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就让我……我去找公子你,说让公子你念着他老人家,追随老帮主半生,能够……”
齐天听韦秀儿说到后来,声音低得就以自己耳力,也都微不可闻,但料来韦清明最后的意思,不外是让自己照顾他孙女,怪不得人家适才羞不可当。
齐天干咳一声,道:“韦堂主出事的当晚,秀儿姑娘可有在场?”秀儿摇头道:“等我闻声赶去时,只看见一个背影,越窗而去,倒是和朱护法有些相仿。”
突然左边一个声音,厉声道:“秀儿小姐丧亲之痛,小老可以理解,可你无凭无据,就凭一个一闪而过的背影,就说是朱护法,未免儿戏?”
齐天循声望去,只见那人四十左右,身材瘦削,鹰鼻鹞眼。那刀疤脸英远说道:“秀儿小姐也没说是朱护法,南兄你着什么急?”
那叫南兄的中年人,冷冷的道:“朱护法德高望重,本帮弟子无不钦敬。秀儿小姐如此草率,南某大局为重,维护本帮和谐,纠正不当的用词。英兄弟的意思,难道南某错了不成?”
旁边一人道:“南兄说的不错,只是听秀儿小姐的话,朱护法白天到宣州,和韦堂主争执而去,难免给人杀人灭口的嫌弃。”
那叫南兄的中年人沉声道:“韦堂主遇害,凡马帮弟子,都有义务替他报仇。可报仇讲究证据,没有真凭实据,中伤本帮的护法,不啻分裂马帮,要是追究下来,可是大罪。”
韦秀儿道:“南前辈不用拿这大帽子来压我,反正我爷爷故去,我也生无所恋。”她心中凄苦,终是忍不住潸然泪下。
那叫南兄的中年人高声道:“南成冲着韦堂主的面子,喊姑娘一声‘小姐’。南成以事论事,在姑娘口中怎么成了扣帽子?传到帮中,不知情的兄弟听到,还以为我欺负妇孺。”
齐天皱眉道:“秀儿姑娘的猜想,也是人之常情,南前辈说破既可,何苦咄咄逼人?”。
南成厉声道:“这是本帮的事务,岂能轮到你一个外人置喙?”英远道:“南兄这话,我可不认同,人家是老帮主的关门弟子,怎么算是外人了?”
他吃了齐天一脚,本来一肚子怨恨,可他身为沈四海的徒孙,自要向着韦秀儿。对方既然帮着韦秀儿说话,那便是同一阵线的人,这个人恩怨,也就先放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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