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素素第一个结果的王田辅,导致刚刚有些起色的阵型立刻又开始有些混乱,再加上柳素素灵动的身姿,这战阵根本就无法成型!
在不断的消磨中,柳素素已经彻底占据了主动,而那抹香甜也在随着时间愈发浓烈起来。
可惜那些王家高手对此浑然无觉。
王冰如今是前所未有的狼狈。
原本笼罩全身的精铁战甲,此刻稀稀拉拉早已破碎不堪,两侧的肩甲也被挑落,胸前铠甲上更是留下了一道触目惊醒的剑痕,若不是有这套精心打造的战甲,恐怕这一剑就能直接破开王冰的护体罡气直接将他重创!
王冰手中的龙纹宝刀此刻刀刃上也是坑坑洼洼,但反观另一边东方缺的穹武却是毫无损伤,剑刃完好不说,几番交击之下,甚至连一点卷曲都没有!
东方缺手足红的穹武忍不住发出一声清亮的剑鸣,好似在向主人炫耀他的丰功伟绩。
“西域秘银,果然名不虚传。”东方缺哈哈大笑,一手轻捋胡须,另一边手腕一抖,顿时再度绽放出一片璀璨剑罡。
与此同时,天地间仿佛又一股莫名气韵被这一剑所吸引,好似有种不可捉摸的力量正向着穹武剑身上凝聚而来,可王冰感应了许久,却根本没觉察出这到底是什么力量!
这让王冰心中立刻想到了什么,当即面色大变!
“道!”王冰忍不住口中呢喃,他暴喝一声,手握龙纹宝刀横在身前,所有内劲齐聚刀刃之上,虽然严正以待,但王冰心里却对接下此招半点把握都无,这种感觉他还从未经历过。
目不可见,感知不到,那股令人垂涎却也同样令人绝望的力量就这么无休止的凝聚于穹武之上,让王冰越等越是头皮发麻。
虽然东方缺的起手式平淡无奇,但对王兵来说,却让他几乎承受不住!
因为这是某种来自天地间的威压!
东方缺手中的穹武忽然停止了颤抖!
就在这一刻,天地齐喑,万籁俱寂,就像是有某种令人惊悚绝望的力量忽然间剥夺了天地间所有人对声音的感知!
绝对的寂静中,穹武动了。
一剑。
只有一剑。
平凡而又朴实无华的一剑。
就像是一个初次握剑的少年,就这么毫无花俏的平平挥出一剑。
王冰感觉自己眼前不是一位登临剑道绝巅的剑客,而是一个初试剑锋的少年。
那颗剑心,高山仰止,通透得到令人绝望。
“这,便是老夫多年追求的道。”
声音从王冰身后传来,伴随着轻声落地的脚步,东方缺将穹武横在胸前,目光从剑尖缓缓扫至剑尾,淡淡一笑道:
“我,就是天。”
“好一个……天……”
王冰面露惨笑,就在他嘴角牵动的刹那,仿佛是破坏了某种平衡,他整个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而他的目光更是泛出了莫名的恐惧与绝望。
绝望在某个时刻忽然间凝固。
同样凝固的,还有王冰的所有。
噗通……
王冰就这么垂直得倒了下去,没有血肉横飞,没有身首异处,但却有一股剑道顷刻间击碎了王冰的所有生机。
那是一股令人无法捉摸的力量,仿若天道法则。
看不懂,听不到,摸不着。
入了门,自然就懂。
入不了门,怎么看都不会明白。
收剑,昂首而立。
东方缺忽然望向西面,在那里,有一个他铭记一生,亦敌亦友的故人。
“颜前辈,您看到了吗,这就是如今的天剑。”
东方缺口中喃喃,似有伤怀。
而在遥远的昆仑,颜真道睁开苍老的双目,若有所思的望向东方,仿佛看见了一个人,仗剑而立,要与自己一决生死。
一个年轻的身影与一个中年的身影逐渐重合,就像是当年,亦同样是如今。
颜真道忽然笑道:“东方缺,今后,你就是剑道的天了。”
柳素素的款款向东方缺走来,在他身后,是一地面色紫红、口中吐血不止的王家高手。
中了天香苑的绝毒,只有早死和晚死的区别。
许多人前一刻还在抽搐,结果下一刻忽然间就再不动弹,这样的场景在城主府附近不听上演,并不断向外扩散,就像是一场瘟疫,忽然爆发,夺去了所有人的性命。
柳素素长袖轻舞,内劲如清风般从空中略过,裹挟着空气中的余毒重新回到她的袖中。
末洹城外围已破,大军正向此地奔来,大局已定。
柳素素忽然笑道:“这个对手,可足够让穹武试剑了?”
穹武似乎听出了柳素素口中的调侃,轻吟了一声,就好似一个幼儿在向自己的父母撒娇。
对东方缺和柳素素来说,穹武正是他们的孩子。
东方缺微微一笑:“还好,勉强够了。”
说完,东方缺转身便走,柳素素跟在身侧,两人一步步顺着这满地狼藉向外走去,而在远处,无数的将士正朝着此地杀来,如同洪流一般,势不可挡。
“素素。”东方缺抬头,正看见一轮初升的朝阳裂开浓云洒落人间,东方缺忽然开口:“你说,我们这算不算是顺势而为,承天之运。”
柳素素轻挽东方缺的胳膊,笑得明媚动人。
朝阳,已经给出了答案。
雍州和西域的变局,突然得让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还没等那个将合天道逼入末洹城的消息送到花飞雨手中多久,一道飞鸽传书立刻就送到了燕京前线。
“西域一统,末洹城破,雍州大定,兵逼燕京!”
只有十六个字,却字字铿锵,让前线苦等消息的众人顿时间弹冠相庆。
孝康城内,卫瑾看着花飞雨送来的这封飞鸽传书,激动的狠狠挥动了一下拳头。他恨恨道:“合天道狼子野心,居然敢弑我皇兄,我必要杀之以敬天下!”
卫瑾的左右下手处,公孙奇、赵康隶等一众老将默然剑对视一眼,皆是心知肚明。
在卫玘这件事上,到现在卫瑾还被所有人蒙在鼓里,一直以为是合天道导致了卫玘的身死,虽然这确实是合天道所为,但自己这些人在其中也终究是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不过,这就是王道!若要卫瑾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就必须有人做。
公孙奇深谙此道,同样的,花飞雨和郑病翳也是如此。
兵逼燕京,已经成为如今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燕京,皇宫。
“怎么回事!老三明明在雍州经营的好好的,怎么就败了!”
“还有西域,怎么可能,老五不是在西域和兰息国僵持的吗,怎么忽然间就让兰息国占了上风,进而威逼到了末洹!”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查,给我查!”
…………
朝堂上,范阳阿已经出离愤怒了!
在雍州和燕京之间通路被截断前,他已经收到了雍州的讯息,那边正与西门家开战,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范阳阿就瞬间觉得心中不妙。虽说西门家早已同合天道貌合神离,但此刻开战根本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随后就从雍州那边飞鸽传书发来了雍州战事不利,已经被逼入末洹城的消息。
而在今日,燕京城外的寕王大军忽然压上,虽然没有攻城,但是用强弓硬弩射入了无数箭矢,每一根箭矢上都帮这一封信!
西域一统,末洹城破,雍州大定,天下大同!
只有十六个字,却是字字诛心!
此刻消息已经传遍全城,所有人都知道,放眼前天下,燕京都已经是一座孤城了!
范阳阿此刻第一次感觉到如此心浮气躁,这十六个字就像是匕首一样,一下下刺在他的心口让他无法忍受。
梁文道也心急如焚,但此刻急躁也是无用,他强压下心中的惊骇,对范阳阿怒色道:“范阳阿,你冷静一点,现在不是自乱阵脚的时候!”
“我知道。”
范阳阿也非常人,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可那吐出的浊气却犹如一股火浪,灼热的让人根本无法靠近。
可想而知他内心是何等的愤怒!
下方的众人正在商讨对策,而在龙椅上的那个人却是始终静默无声。
卫长歌看着下方朝堂上稀疏的所谓文武百官,看着除了范阳阿等几人外,其他人噤若寒蝉闭口不言的样子,心中忍不住为之一叹。
就在卫玘死后第二天,范阳阿就迫不及待的将卫长歌扶上皇位,当朝中传出新皇登基的消息的时候,燕京城内的所有人,上到名门贵戚下到贩夫走卒,所有人都是一脸的错愕。
卫玘身死的消息刚刚才放出来,这就忽然多了个皇帝?
这皇帝哪来的?天上掉下来的?
直到范阳阿将一份长长的所谓“密诏”布告天下,才众人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但却也换得了一个群情哗然。
城内的百姓奔走相告,但在之后却毫无例外的一个个躲进了自己家里,谁知道此时是真是假,就算是真,那对自己也毫无益处可言。甚至简直可以说是在招灾惹祸。
这不明显是逼着外面的人攻打燕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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