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平之战的大胜激起了周世宗的雄心,他想毕其功于一役,北向河东,活捉刘崇。柴荣命令天雄军节度符彦卿为北征军统帅,郭崇、向训、李重进、史彦超等人为副,召令河中节度使王彦超等人率军出阴地关,和符彦卿部合军,围攻太原。柴荣命刚收招入伍的大盗荆罕儒为先锋使,率三千步兵从小路抄到太原城下,吓唬一下刘崇。
荆罕儒有意思,他让士兵背负柴草一路行进,到太原东门,荆罕儒命令士兵把柴草堆在城下,一把大火,把城中的刘崇吓个半死,符彦卿等人随后赶到。
此时,京师驰来快马,报大行皇帝山陵已经竣工,奉大行皇帝遗柩入葬蒿陵,周世宗南向伏地痛哭,泪满衣襟。因为前线战事较紧,没有回去奉葬养父,周世宗心中有些歉疚。
再过了几天负责太祖郭威后事的太师冯道也死了,终年七十三岁。郎兵听说个一个关于冯道的故事,冯道有个门客给别人讲老子《道德经》,开头第一句就是“道可道,非常道。”正好有冯道的“道”字,这位门客不敢犯老爷的名讳,便大声诵道:“不敢说,可不敢说,非常不敢说。”
过了几日,周世宗启程前往太原,亲征北汉。五月三日周世宗来到了北汉的都城太原城下,此前,在四月中旬,符彦卿已经把太原城围住了,随后攻取附近州县。周世宗此前收到了前线的战报,大为高兴,尤其对大将王彦超的精彩表现。
周世宗令王彦超会同陕府节度使韩通引兵人阴地关,与天雄军节度使符彦卿合军西进首攻汾州城。王彦超与符彦卿二军合攻锐不可当,北汉守军皆已惧怕,无心恋战,眼看城池攻破在即。然而王彦超却下令停攻,部将不解都来谏阻,认为胜利在望,岂可停止不攻。王彦超道:“大兵压境,孤立无援,加上我军士卒精锐,以一挡十,破城只是朝夕之间的事。遣军强攻,死伤必多。何必不少待一二日,令他归降为好?”众人听后,心悦诚服。乃收兵人营,只遣部吏入城投书,谕令速降。果然北汉汾州防御使董希颜从命,开城相迎,周军以极小的代价拿下了汾州。
但是周世宗没高兴太久,紧接着而来的情报让他大为震怒。符彦卿一路行进,途中的北汉百姓都“箪食壶浆”来迎周军,北汉境内的地方官们也都纷纷弃暗投明,向周军款降。但是很快五代时候特有的骄兵悍将就体现了出来,进入北汉境内的周军开始摽掠百姓财物,引发北汉境内百姓的不满,纷纷逃离家园。
周世宗急忙下诏斥责前线兵将,抚慰河东百姓,免去北汉制定的苛捐杂税,民心稍稍安定下来。主将符彦卿也受到了严厉的斥责,周军受到皇帝斥责,收敛了不少,接连拿下石州、沁州、忻州,从东、南、北三面将太原城围个水泄不通。
此时大周八万大军云集太原城,加上运粮草的民夫,有十数万人,旌旗招展,遮天蔽日,所有将领都认为太原必下,北汉将亡。
枢密副使魏仁浦却紧皱眉头,满怀忧虑地对周世宗道:“陛下,沁州未下,犹如一根毒刺拦住了我军后路。北汉已经向契丹人求救,臣认为契丹人必会派兵来救,还请陛下早作准备。”
周世宗豪情万丈地笑道:“爱卿放心,只要拿下了太原,北汉其它城池必然望风而降,到时候我有太原坚城依仗,契丹军必知难而退。”
不过周世宗对于契丹人还是不敢大意,他立即派符彦卿和史彦超率军前去忻州阻挡契丹援军。
周军连夜赶造攻城器械,第二天周军就开始了惨烈的攻城战。
刘崇在做什么呢?
可怜的刘崇,他刚刚给“自在将军”建好了新家,自己的家就面临了被抄的危险。于是他选择了一个非常积极的应对办法,这办法之好,让赵匡胤的子孙们在一百多年以后也同样地效仿。那就是他把皇位马上传给了自己的儿子刘承钧,所有的国防职务一样不留,全都交了出去,然后彻底休息。
郎兵觉得刘崇真是可悲又可笑,难道这样周军就会退兵了吗!
太原历来都是军事重镇,尤其是唐朝以后,太原是李氏家族龙兴之地,格外受到重视,累次加固。同时太原又处于农耕文明与草原文明的过渡地带,是汉人防御游牧民族的重镇,战略位置非常重要,因此太原城池高大坚固,比之洛阳也不遑多让。
郎兵运气好,他的部下刚刚从步兵升级成了骑兵,是大周朝第一个完全的骑兵建制。这个归功于他在省冤谷抢夺了一万八千匹战马有关,杨衮离开时候,看到省冤谷有人把守,那里地势险要,要想拿下来要花不少时间,他怕被周军包了饺子,虽然心痛两万匹战马,也不得不放弃了。
高平之战结束后,周世宗让人取了马,分了五千匹补充大战中的损失,其它的都让人赶回了汴京。郎兵觉得很悲哀,大周不仅缺马,也没有多少合格的骑兵,不过那守谷的百人周世宗还是让回来归郎兵指挥,幸运的是他们都是骑着马赶来高平的。
郎兵一直没有放松对手下的训练,第一步马术的训练已经见了不少效果,至少不会有人再会被甩下战马了,他自己的骑术在苦练之下,也大大提高。
站在五百步外,郎兵望着狼烟四起的太原城,那里已经成了真真正正的绞肉机,每时每刻都在流血,每天都有上千人死亡,数千人受伤,有周军,也有汉军。经过十天的苦战,周军终于在护城河上搭上了数条浮桥,无数的大周勇士越过浮桥,冒着城头上密集的箭雨,艰难地把简陋的云梯靠上高高太原城墙,然后埋着头,不顾一切地往上爬。一杆杆带着钩子的长枪从女墙后伸了出来,把露出头的云梯往后推,爬到高处的周兵顺着后倒的云梯“砰”的一声落在地上,连一声惨叫都没发出,就在太原城下的青石上摔的面目全非。更惨是被城墙上汉军抛下二三十斤石块砸中的士兵,若是一下砸死还好些,砸不死的,在那里哀号疼痛而死,或者下半辈子注定成了残废。不过,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被滚烫滚烫的菜油从上面兜头浇下,浇中哪里哪里就是一片泡,若是整个脸被泼个正着,那整个脸上霎时挂满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气球,真是求生不得求生不能,哀号数个时辰才死。
惨叫声顺着北风刮了过来,郎兵情不自禁地打了寒战,无数次在电影里看到这样的惨烈的镜头,但是只有当你亲眼看到,亲耳听到,才能真真切切感受到那挥之不去的梦靥!
一连攻了十几天,太原城依然坚如磐石。契丹援军却已经来了,正在快速向向代州推进,而周军粮草匮乏,下令征运的粮草还没到,周军又开始劫掠附近的州县,连他堂堂的大周皇帝都控制不住,这些大兵一旦饿极了,就是皇帝的饭碗他们都敢端,何况是北汉境内的老百姓?现在北汉民间百姓不仅不再支持周军,还不时偷袭一下周军小队,想到这里周世宗更加心情烦闷。
周世宗走出大帐透透气,此时月朗风清,时光大好,只是不时传来的一两声长长的或嘎然而止的惨叫把这绝美的景色破坏的干干净净、点滴不留。
此时不过巳时,但是大周的士兵大多疲惫不堪,早早地入睡了。周世宗沿着连绵的营帐直往东走,眼光弥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陛下,已经快到大帐的边缘了,您还是回去吧。”内侍太监窦思俨弓着身子,小声地道。
周世宗放佛猛然惊醒一样,他看了一下前面道:“难道还怕汉军偷袭朕吗?这是朕的周军大营!咦,怎么前面的那个营帐隔了这么远啊,还有***,士兵们不休息,聚在那里干什么?”
随侍的枢密副使魏仁浦接口道:“陛下,那是郎兵指挥使的营帐,他的部下全是骑兵,没有攻城的任务。前几天,郎指挥使说为了要训练士卒,怕影响别的士兵,所以特地搬得远一点。”
黑灯瞎火的训练士卒?周世宗不信,“走,随朕过去看看这个郎指挥使在玩什么把戏。不要惊动他们,悄悄过去。”
周世宗、魏仁浦、窦思俨,还有两个贴身侍卫沿着帐篷悄悄地走了过去,一阵清朗的话声随风传来:“……什么是骑兵?骑兵就是战马,就是速度!今天你们的训练我不满意,非常不满意。你们在干嘛?骑在马上用力挥舞着大刀,左右劈砍,等着敌人停下来等你们砍吗?你们丧失了战马的速度!你们不是骑兵,是骑在马上的步兵!
骑兵就是速度,没有了速度就不再是骑兵,也不再是步兵,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不知道。”坐在草地上的六百兵丁乱哄哄地答道,他们已经摸清了郎兵的脾气,在这个时候无论你怎么回答,胡乱扯淡,郎指挥使也不会有任何的责怪。
郎兵一字一字地道:“死-人!骑兵失去了速度的优势,即使面对密集的步兵方阵也只有等死的份,要是遇到敌人骑兵向你冲来,那连逃命的机会的都没有。”
下面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儿,郎兵接着道:“你们应该彻底忘记自己曾经是一个步兵,你们要牢牢地记住,你们是骑兵!骑兵!速度就是你们的生命,不需要你们像以前一样使劲吃奶的力气去砍敌人的盔甲,你只要把刀放在敌人脖子的位置,战马带着你像风一样从他身边刮过,哪怕那把刀没有开刃,敌人也会把大好头颅送给你,轻轻松松。你们明白吗?
小时候听我的老师大秦人汉克先生说过,在他们那里,骑兵用的都是弯刀,他们并不是冲入敌阵就停滞不前,左右开弓的胡乱砍杀。而是从敌阵中往复穿过,所过之处犹如镰刀割稻草一样砍倒一排!总之-----速度就是一切,骑兵不能丧失速度。
……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大家早点回去休息吧,有空想想我的话,看看我是不是扯淡。哦,对了,我还要夸奖你们一下,你们没有去劫掠北汉的百姓,我很高兴。”
说完郎兵站了起来,士兵知道罢场了,三三两两地走回了帐篷,他们很喜欢听郎兵经常的来这么一回“扯淡”,因为指挥使讲话风趣,又没有架子,还不时地讲一些他们从没听过的有趣的小故事。
郎兵像往常一样往帐篷里走,进了帐篷他忽然愣住了,然后急忙跪下道:“臣郎兵叩见陛下!”
屋子里站了五个人,周世宗和枢密副使魏仁浦正看着柳木围成的大方盘,窦思俨弓着身子小心地伺候着,两个侍卫悄无声息地站在帐门左右,一动不动。
听到郎兵的话,周世宗摆摆手道:“起来吧,朕出来走走,刚好听到你对士兵说的话,很新奇,很有意思,朕就到你的帐篷里看看。”
“这个东西是你做的?”周世宗指着那个上面花花绿绿的大方盘问道。
郎兵站起来,走近几步道:“是的,陛下!”
“这是地图吗?”周世宗不确定地问道,虽然从来没见过这东西,但是他还是一眼就是看着了这是太原府的地图。因为城市道路都标出了名字,清清楚楚,太原的地图周世宗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他太清楚了。
郎兵道:“陛下英明,这个就是臣做的,您看,白色的代表河流,黄色代表沙漠……,这里是汉军,这里是我军,这里是忻州,这里是代州,……”
郎兵指着沙盘为周世宗讲解道。
古代的地图制作远不如现代的精细,从武皮身上的搜到的地图郎兵看了几天才适应,不过感觉远不如学校里学过的沙盘明朗,在集市上看到橡皮泥郎兵心里一动,就起了做个沙盘的念头。于是,他买光了集市上所有的橡皮泥和颜料,花了五天的功夫做出了这么个以太原府为中心的北汉简陋“沙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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