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周世宗连连称赞道,“这东西简单明了,河流山川、关隘城镇,敌我双方军力部署都一目了然,比地图好用多了,好。郎兵,朕给你记上一功。这个东西叫什么,送给朕如何?”
郎兵答道:“这个叫沙盘,臣愿送于陛下。”
枢密副使魏仁浦眼中闪过一丝惊异的光芒,这个郎兵胸中藏了多少稀奇古怪的东西?他看出了沙盘的价值,对周世宗道:“陛下,此物制作之法可由郎指挥使在大战结束后传授与工部的匠人,在军中推广沙盘,对今后我军作战制定方略、大将临阵指挥都大有裨益。”
周世宗点头道:“不错,还要辛苦郎爱卿了。”
郎兵道:“为陛下做事,为国家效力是郎某的荣幸。”
周世宗笑道:“郎爱卿会说话,朕每次都听得高兴。对了,郎爱卿,刚才朕在外面听了,我大军缺粮,不少将士都到附近州县劫掠粮草,为何你军中六百余人无一人如此?”
郎兵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密密的汗珠,他噗通跪下道:“还请陛下恕罪!”
周世宗奇道:“这倒怪了,你统兵有方,部下严守军法,何罪之有?难道有什么蹊跷?”
郎兵叩头道:“还望陛下恕罪,臣实是不得已而为之。”接着郎兵把牛家村的事情一滴不漏地说了一遍。
周世宗的脸色沉了下来,眼神冷厉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郎兵。在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对上官不敬都是重罪,是不忠不义,何况擅杀上官!
郎兵帐子里一时间落叶可闻,窦思俨和魏仁浦都想不到郎兵居然敢如此大胆,杀了当时高他数级的指挥使!
看到周世宗的脸色愈发阴沉,郎兵有些慌了,心肝儿噗通噗通地跳了起来,皇帝会杀我么?郎兵不知道,他主动说出这件事情来是有打算的,当时候在场的有七百多人,人多嘴杂,现在周世宗忙于攻城,无暇顾及其它,但是以后呢?难保此事不传入皇帝耳朵里,还不如趁着现在的机会主动说出来,坦白从宽,难道自己来料错了吗?郎兵的心慢慢沉了下来……
魏仁浦对郎兵十分欣赏,年纪轻轻居功不傲,有胆有识,还有一点就是郎兵和他一样,同样出身微末,让他大有认同感,是可以拉拢的一路人。魏仁浦偷眼瞄了周世宗一眼道:“陛下,郎指挥使虽有大错,但是以臣看来,却是维护国家的律法,捍卫陛下的威严,情有可原。郎兵指挥使不惜冒着杀头危险做出这样的事情,为国为民,臣请陛下给予宽恕。”
周世宗半天没说话,魏仁浦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子,郎兵的心更是拔凉拔凉的。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好半响,周世宗忽然笑了起来,说道:“朕生气不是因为郎爱卿,而是因为我大周军里居然有武皮这样禽兽不如的东西。百姓是大周军士的衣食父母,说的好。唐太宗曾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朕不敢自比太宗,却也不是那种无道昏君吧?哈哈,郎爱卿起来吧。”
“谢陛下!”郎兵站了起来,发觉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
郎兵额头上的汗珠在灰黄的灯光下莹然可见,周世宗嘴角露出一下微笑,郎兵太年轻了,做事不知轻重,需要敲打一下,这样他才能对自己心存畏惧,心悦诚服地为朝廷所用。
周世宗扫了魏仁浦、窦思俨一眼道:“此事朕不希望再有其他人知道。”魏仁浦、窦思俨点头称是。
“都坐下来吧。”说着,周世宗在郎兵常坐的主位上坐留下来,魏仁浦坐在了左手,窦思俨悄悄地走到了周世宗后面站住,拿着扇子驱赶蚊虫,郎兵在他示意下坐在了右边。
周世宗忽然问道:“郎爱卿,你对朕此次北征太原有什么看法?”
看法?郎兵的汗又冒了下来,周世宗此时对太原势在必得,可是郎兵知道太原根本拿不下来,赵匡胤生前都没拿下,何况现在呢?刚刚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难道要给他泼冷水,再去溜一圈?
说假话,更不行,那自己辛辛苦苦做的一切全都白搭了。
“陛下……”郎兵结结巴巴地道,“此等国家大计,臣一个微末小卒,怎敢妄加置喙?”
周世宗却不肯放过他,从郎兵带兵不进潞州而直来高平就可以看出他有眼光,“朕让你说你就说。”
魏仁浦道:“郎指挥使,陛下垂询,你就大胆的说。,说错了,陛下也你只会说你年轻识浅,而不会怪罪与你。”
“不用拿话来挤兑朕。”周世宗瞟了魏仁浦一眼,对郎兵道,“大胆的说,朕恕你无罪。”
既然要说,那就必不藏藏掖掖畏首畏尾了,郎兵挺直了腰杆道:“陛下,恕臣直言,此战恐怕我军将无功而返。”
周世宗脸色沉了下来,最近是遇到了不少麻烦,但是他依然没有失去拿下太原的信心,高平之战完全激发了他的雄心壮志。周世宗压抑了自己的不悦,尽量使自己语声保持平静地道:“说说你的理由。”
郎兵看着周世宗的眼睛问道:“敢问陛下高平之战前可曾想过北取太原?”
“不曾。”
“那就是说陛下是临时起意的了?此为臣认为此战无功的第一个理由。”
周世宗不服道:“我大周如今大军云集太原城下,汉军刚刚大败,损失惨重,士气全无,难道不应该趁着大胜北伐吗?”
“陛下,汉军虽败,我军损失亦不少,而刘氏经营太原多年,根深蒂固。陛下,我们进行不是一场战争,而是以国伐国。以国伐国,谈何容易?”
周世宗一拍几案,怒道:“小小的北汉焉敢和我大周并列称国!”他发完火,不得不承认郎兵说的是事实,摆手道:“继续说。”
“是。”郎兵接着道,“陛下临时起意,事先没有周密的计划,也没有充足的后勤,如今大军不过围城十数日,我军粮秣已然不足,军士四下劫掠百姓,原本心向大周的百姓纷纷躲进了山里,甚至公然袭击大周军。”
周世宗道:“朕已责令泽、潞、邢、赵等州运粮前来支持,算算时日也应该到了。”
郎兵也不分辨,他站起来指着沙盘接着道:“陛下请看,这里是沁州,沁州城池坚固,有大将镇守,我军数日未攻下,陛下下令绕过沁州直逼太原。一旦我军围攻太原不利,沁州就会称为扎在我军背上的毒刺。此为其二。”
“哦,还有其三吧,是契丹人吗?”
郎兵道:“陛下圣明,不错,就是契丹人。辽穆宗耶律述律虽然整日饮酒达旦号称‘睡王’,但是他并不愚蠢,他肯定不愿看到周军吞并北汉,必然会派大军前来援救。如今距离高平之战已经一个多月,北汉的使者应该从辽国返回了。契丹人骑兵来去如风,照他们的速度,依臣的判断辽国的援军目前至少应该到达了代州,甚至有可能拿下了代州,逼近忻州了。”
周世宗心里一震,郎兵判断之准大出他的意料。周世宗沉声道:“契丹人狼子野心,朕怎会不知?如你所说,契丹前锋已经拿下了刚刚归降我朝代州,正在逼近忻州。朕已经派符彦卿和史彦超前去阻挡契丹人了。只要我大军快速拿下太原,契丹人必退!”
郎兵心里暗暗叹息一声,周世宗雄才大略不假,有时候却太心急了,还存着拿下太原的侥幸心。郎兵忽然记起一事,猛然叫了一声道:“不好!陛下,臣为史将军为人勇武,喜欢单骑冲击敌阵,又素来轻视契丹人,如若中伏兵败,则忻州危矣。”
周世宗“噌”地站了起来,随即摇摇头,缓缓坐了下来,“应该不会,符彦卿老成持重,又屡败契丹人,应该不会轻易中伏。”
魏仁浦忍不住道:“陛下,符王爷虽是饱战之将,但是符王爷素来御下宽松,史将军脾气暴躁冲动,臣怕……。依臣看还是速派一路援军过去为妥。”
周世宗想了想,点头道:“那就下旨,立即让李筠率领本部人马,前去忻州策应,告诉他们守住城池即可,不可轻易出战。”
“是。”魏仁浦迎了一声匆匆离开帐篷,前去拟旨。
郎兵忍不住道:“陛下,我部都是骑军,臣愿意前往忻州。”
“不用了。”周世宗站了起来,“你部人少,训练不足,去了也顶不上大用。天色不早了,朕该回去了,明天还有恶战。”走到了帐门口,周世宗忽然回头道,“刚才咱们君臣的谈话,朕不希望传了出去影响军心?你明白吗?”
说道后面声音陡然严厉起来了。
郎兵一摒道:“臣明白!”
“明白就好。”周世宗拍了拍郎兵的肩膀,温和地一笑,“朕脾气不好,刚才把你吓着了吧,朕不是曹操,也不是隋炀帝,不会有那么疑心,也不是听不得真话。虽然有些话朕不爱听,俗话说的好,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朕在你这里听了真话、实话,朕心里高兴。对于那些一心为国,尽职尽责的人,特别对于那些有才华的年轻将领,朕一定会重用的。”
郎兵哪里还听不懂他的意思,分明要栽培自己,急忙跪下道:“谢主隆恩!”等他起来的时候,周世宗已经走了,步入了茫茫的黑夜,似乎和黑暗融为了一体。
***************
第二天,大批粮草运到,周军信心大增,加紧了攻城。
六月三日,契丹军先锋政事令耶律敌禄到达忻州,周军开出忻州城外,摆好阵式,迎接契丹军。
先锋史彦超恃勇逞强,只率二十名亲兵冲进契丹阵中,符彦卿不得已率部杀入契丹军救援,前来支援的潞州节度使李筠正好赶到,帮助符彦卿、史彦超杀退了契丹军,斩首二千余级。
史彦超打个了大胜仗,有点忘乎所以,招呼二十个勇士继续去追杀契丹人。如此小视契丹军,耶律敌禄怒极,即使全军覆没他也要杀了这厮,于是率军反过来包围史彦超,好汉架不住人多,史彦超被乱刃砍死。耶律敌禄见机不可失,趁机杀回,周军没有料到契丹人杀了一个回马枪,乱了方寸,连死带伤好几千。
此时辽国南院大王挞烈率大军三万赶到,他迅速派人抢占忻州,追杀周军。周军大部分都已经出城迎战,忻州城几乎不设防,迅速被契丹人占领。符彦卿、李筠见败局已定,只得率领亲兵杀出重围,逃往太原。
周世宗脸色铁青地听完李筠的奏报,忍不住跺脚道:“史彦超有勇无谋,坏朕大事!”他无力地挥挥手,让人带着憔悴不堪、狼狈到了极点的符彦卿、李筠下去休息。
“陛下,我们还有机会。末将请命,愿为陛下拿下太原!”宿卫将领赵匡胤站了出来,大声道。
周世宗看着一身甲胄,壮志凌云的赵匡胤,红着眼睛道:“好!就如爱卿所请,务必在契丹人大军到来之前拿下太原城!”
更加惨烈的攻城战开始了。
刚刚黎明,喊杀声已经打破了黎明的寂静。太原城战正酣,郎兵却在郊外训练士卒,一边充当巡哨。北伐的结果他已经知道,惨烈的攻城战,他不想再看。
忽然一匹战马从远处跑了过来,马上的骑士在郎兵面前停住,下马道:“指挥使,我们在前面发下了北汉的百姓,他们趁着早上偷偷地割麦子。”
郎兵看着他,不信地道:“莫胡说,麦子还没完全熟呢,怎么会有人收麦子。”
这骑士是高朗,郎兵原先的手下,已经当上了伙长。
高朗一听,急忙道:“真的,属下亲眼所见,大人不信,可以随属下去看。”
“走,去看看。”郎兵一边说一边策马前行,一小会儿郎兵就到了地方,果然如高朗所说,有一大片麦子被割了下来,先割下来的已经捆成捆儿了,后割的还没来得及捆,散在地上,三把镰刀胡乱地丢在了最前面。
三个农夫被九个周军围在中间,瑟瑟发抖。稍微靠前的那年近五询老农看到策马前来的郎兵,知道这是个大官儿,急忙拉着两个儿子跪下道:“将军饶命啊,小民只想割了自己的麦子,不致饿死。将军饶命……”
老农的头重重磕在干裂的黄土地上,砰砰作响,郎兵一阵心酸,他急忙下了马,扶起老农道:“老人家,快起来,没有人要杀你们。”随后对着围着农夫的士卒斥道:“不许对百姓无礼。”
老农连忙道:“将军不要怪他们,是小老儿心里害怕,误会了军爷的意思。”
郎兵奇怪地问道:“老人家,麦子还没熟透,您怎么急着收割呐?”
老农叹了口气道:“将军是不知道啊,大雨就快来了,恐怕没有十天半个月不会消停。这麦子眼看就要熟了,现在不收割,过几天大雨来了,怕会烂在地里啊。”
郎兵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不信地道:“我看这天气挺好,不像下雨的样子。”
老农听他不信,急忙道:“小老儿说的千真万确。老天爷的脾气变化莫测,小老儿祖祖辈辈在这里住了上百年了,摸清出了规律,小老儿敢说今天夜里不下,明天必下。”
郎兵看着他一脸的敦厚,点点头道:“我相信,老人家刚才说这雨要下多久?”
“少则十天半个月,多则月余,连绵不断啊。”
郎兵转身对高朗道:“你们帮助这位老人家收割麦子,不得有任何刁难。”说完他匆匆跨上战马,直奔周世宗所在的中军。
本来像郎兵这样的中下级武官相见皇帝一面是非常困难的,不过郎兵最近声名鹊起,周世宗还曾经亲自去过郎兵营帐,所以亲卫没敢刁难就去通报了。
郎兵得到召见,急忙把老农的话重复了一遍,说道:“陛下,我军雨具不足,旬日大雨士卒必然多病,战力大减。如今忻州已失,太原失去了最后一道防线,我军直接暴露在契丹铁骑之下,随时会遭到袭击。臣建议陛下立即收兵,拔营撤军!”
周世宗沉吟半响,睁着血红的眼睛盯着太原城道:“爱卿不必多说,太原城破在即,不必说其它,且看朕灭北汉。”
太原城这么好破么,郎兵想再劝,周世宗挥挥手,不容他再说。
太原城在赵匡胤接连三日猛攻之下,城门已经破烂不堪,部分周军士兵已经爬上了城楼,和汉军展开肉搏。郎兵不得不承认赵匡胤确实是个将才。
黄昏十分,赵匡胤亲自率军攻击破败的南面大门,周军一把火烧掉了城门。赵匡胤一马当先冲进了城门,身后五百骑兵也跟着冲了进去。
不过进的快,出来的也不慢。刚刚进了城的周军一到城里立即调转马头往外冲,里外两路人马顿时撞在一起,出来的骑兵大声喊道:“快退,里面有埋伏。”
周军折损了两百人马撤了回来,赵匡胤也跑了回来,左臂上摇摇晃晃地插了一直箭。周世宗急忙关切地问道:“怎么回事?”
赵匡胤惭愧地道:“陛下,里面有埋伏。对着城门汉军埋伏了很多床弩,还有上千弓箭手,实在冲不进去。请陛下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拿下它。”
赵匡胤拔下箭,欲裹伤再战,周世宗恐无端地损失得力心腹将校,阻止了赵匡胤,“今天天色已晚,明日再攻不迟。”周世宗下了最后的命令,“鸣金收兵!”
当天夜里,电闪雷鸣,下起了倾盆大雨。一连十数日大雨不止,河水暴涨,果然应验了郎兵的话,士卒多病,十亭战力去了五亭。
“悔不听爱卿之言啊。”御帐里,周世宗无力道,“朕这就下令撤军。可惜那数十万斤粮食……”他恶狠狠地道:“朕带不走也不能给刘崇留下,让人全部烧毁。”
郎兵大惊道:“陛下不可。臣认为与其烧毁粮草,不如分发给附近的州县的百姓,连日大雨毁了即将成熟的麦子,百姓必然缺粮……”
周世宗粗暴地打断了郎兵话:“郎爱卿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资敌吗?”
郎兵道:“陛下,臣不是资敌,而是要救活百姓,为陛下竖恩立德。”
数日来一直憋着一肚子火的赵匡胤没好气地道:“还不是一样,这些粮草到北汉百姓手里,最后还不是朝廷征收,和送给刘承钧有何区别!”
郎兵不吭不卑地道:“天壤地别!数十万斤的粮秣,征收不易,轻易焚毁实在可惜。大雨过后,北汉大饥,这些粮草可以活百姓无数。朝廷把粮草分给百姓,百姓得以活命,必然感恩戴德。如果北汉朝廷因为缺粮而劫掠自己百姓的话,那么百姓必然视之如仇寇,会更加感念皇上恩德。
况且,北汉背后有契丹,契丹人得了燕云十六州,粮草充足。北汉粮用不足,必会向辽国借粮,因此粮草问题治不了北汉死地。即使刘承钧得了粮草也无大碍,这反而是臣所希望的,等陛下再次临行并地,百姓必夹道欢迎。”
魏仁浦眼里闪过一丝寒芒,郎兵的计策看起来迂腐无知,仔细想想却端的毒辣非常,让人心寒。刘承钧,刘承钧啊,魏仁浦仿佛看到了他被百姓戳着脊梁骨的样子,微微一滞道:“陛下,微臣以为郎指挥使的计策精妙绝伦,如此一来,对陛下下次取北汉大有裨益。”
资敌以粮草是亘古未有之事,周世宗在仔细权衡利弊。
老将军刘词想了想道:“陛下,我看郎指挥使之计可行。”
“好!”刘词老成持重,不考虑周全的事情不会轻易说话,周世宗下定了决心道,“那就快,尽快把粮草分给百姓,尽快撤军。”
时任太原四面壕砦都部署的匡国节度使药元福出列道:“陛下,进军容易退军难,老臣请为大军殿后。”
周世宗微微露出感动之色道:“爱卿知朕心啊,朕就把殿后的重责交给将军了。”
六月中旬,在太原城下一个多月的周军正式退军,刘承钧收到消息后率兵出城打算袭击周军,被殿后的药元福击退。
不过周军狼狈后退,受到沿途汉军和契丹先锋耶律敌禄的袭扰,损失不小。大周军磕磕绊绊地退出了北汉,所有占领的城池,尽皆丢失。
返回途中周世宗绕道去了趟新郑,拜祭太祖皇帝。
六月末周世宗大军回到汴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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