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展从烟尘弥漫的废墟中走出,黑色短发已被彻底涂成银色,脚步声沉重,像鼓点般敲击在残破不堪的大地上,随着脚步加快,鼓点的频率也在飞速升高。
五秒后,一条刺耳的音线炸穿了三条街所有的路灯。
率先冲出城外的是一块巴掌大的陨石,拖着长长的尾焰,直指猎亡骑,爆碎的狂风在它身后开辟出一条五米宽的道路。
黑雾涌动,猎亡骑四周的时空忽然变得缓慢,战戟横空拉平,一连斩出三道弯月。
随后,陨石携万钧之力冲进黑雾,像是落进水潭,猎亡骑这一瞬间终于看清它的真面目,一块板砖?!
轰隆巨响,方圆一公里的田野瞬间被削平了四公分,碎石像雨点般敲打在牧白的重剑上。
“死了吗?”牧白晃了晃头上的泥土,看向碰撞中心。
算子西摇头,双眼紧盯黑雾,周展的砖头声势固然浩大,但能量浪费太多,从刚才的轨迹来看无法命中要害。
果然,烟雾消散,这一记板儿砖只在猎亡骑的左肩上开出一个前后通透的窟窿。
但是攻击并没有结束,周展突然出现在猎亡骑身前不足一米的空中,照着光秃秃的脑袋又是一砖。
骨碎声响起,听得二人一阵头皮发麻。
“小心!”算子西急忙出声提醒,猎亡骑没了脑袋和没了头发一样,影响不了战斗力。
不出他所料,战戟选了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刺出,空中,周展无法借力必然会中招。
哗!
如月色般宁静银光从周展胸口绽出,四周突然变得寂静无声,战戟像是被定在了空中,无法动弹。
“时空静止?!”牧白双眼圆睁有些难以置信。
“不,是时空停滞。”算子西看到,战戟并不是静止而是刺地非常慢,慢到了极致。然而时空停滞只持续了一秒,战戟上突然乍现的幽幽绿光崩碎了时空之力的束缚。但周展像是提前预料到一般竟然躲开了刺来的战戟。
猎亡骑暴怒,更多的黑雾从盔甲里溢了出来。
银黑两色光在狭小的空间里不断交错,时不时传出一两声骨裂声或是洒出一捧鲜血。
极快与极慢在周展手中不断展现,猎亡骑只能依靠亡灵结晶霸道的虚空之力才能破开时空之力的束缚,在周展身上留下伤口,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还不能多用,否则不等周展倒下他就会因能量耗尽而消失。
此时,观战的二人终于反应过来还有他们的事,急忙抄家伙动了起来。
“我有个大礼还没送出去,你去帮忙拖一下,马上就好。”算子西从怀里摸出一个手臂大小的蓝色圆柱体。
牧白神色一凛,显然知道这个东西的威力:“碎空弹?杀伤半径多少?”
“三米。”
“别打偏了。”说完牧白抄起重剑冲了出去。
算子西扫视四周,在一个小土坡后藏了起来,用手指非常仔细地在圆柱体上画着什么,不一会儿汗水便浸湿了他的衣衫,他擦了擦眼睛上的汗水,低声呢喃:“马上就好。”
三人战场,没了砖头的周展只能赤手空拳地和猎亡骑搏斗,攻击力大减,牧白的短刀也早已消耗完毕。重剑被周展拿过去用了两下又被丢了回来,评价还不如板砖好使。
战斗,几乎是以生命为燃料在进行,周展的身体还远远承受不了如此强大的负荷,已经开始出现肌肤崩裂的情况。猎亡骑体内的亡灵结晶也逐渐暗淡起来,黑雾变得稀薄,恢复能力下降到了冰点。牧白现在是强弩之末,全凭意志在硬撑。
“闪开!”小土坡上,算子西扛着一架通体透明的发射器冒了出来,三层镜像加速器在发射口前一一点亮,一束深蓝色的电光咆哮着喷了出去。
算子西的提醒牧白听得一清二楚,因为两人的耳机相互都能听见对方说话,但是隔着这么远,蓝光远比声音快得多。
牧白也是突然意识到这一点,急忙提醒正在猎亡骑斜后方偷袭的周展:“往右边闪!”
刚要扑出去的周展脚下猛地一顿,忽然想起点什么来,小白貌似左右不分啊!这说的右边到底是哪边?
时空停滞的瞬间,周展已经能感觉到脑门的丝丝凉意,他低头猛地往左边滚去,蓝光擦着周展的耳朵命中了目标。
碎裂的时空瞬间将猎亡骑吞噬,触目惊心的裂缝在他坚硬的盔甲上蔓延肆虐,片刻后遍布全身,猎亡骑不甘地咆哮着。
砰!
马腿纷飞,零碎的肢体炸了一地。
“总算结束了。”
牧白长出一口,他的体能已到极限,再打下去必死无疑,算子西也从山坡后走了出来。二人转头向周展看去,银发红瞳一身是血的周展缓缓向两人走来,看的算子西脊椎直冒凉气:“看着不对劲啊,不会过来把咱俩一块收拾了吧?”
牧白摇了摇头,握紧了手中的重剑,这个感觉他在周展的床边层有过一次:“不清楚,一会真要打起来分头跑。”
“开什么玩笑?他的板砖我可接不住。”算子西后退两步,把手伸进了怀里。
“他手上又没有,不用怕。”牧白给自己打气。
“喂,你们跑什么?”周展停下来看着不断后退的两人说道。
二人闻言一愣,互相看了看。牧白把竖在身前的重剑挪开一点,露出脸来:“说,我叫什么名字。”
“小白。”
牧白面无表情地否决了周展的答案:“回答错误,再给你一次机会。”
“呼。”算子西松了一口气,单方面解除警报,从怀里摸出一面镜子丢给周展。
周展拿起镜子一看,也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拿着别人的照片:“这是谁?”
“可能是觉醒留下的后遗症吧。”算子西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拿出一件新的礼服换上,换完后就这么笔直地站在原地休息。牧白被两人晾在一边,徒自纠结着名字被篡改的事实。
旭日东升,淡红色的光洒向原野,周展发丝上的银色渐渐褪去,通灵之夜结束,周展的力量也随之消散。
咻,一杆断掉的黑色战戟猛地从草丛中窜出,快如闪电,眨眼已到几人跟前,牧白的剑斩了个空,算子西的时空凝滞也只撑到一半。
“要不要这么拼命啊”周展如此想着,猎亡骑仅剩一条胳膊的上半身出现在他的视线尽头。
战戟穿过,带的周展连连后退。
但血洒长空的场景却并未出现,他转身去看,战戟居然被人从中劈开。
轻微的拔刀声迟迟传来,周展的视线穿过重重高楼落在世贸大厦的楼顶,但那里已空无一人,奇怪的是周展竟然能从空气中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跑过来的牧白也听到了声音,他看了看地上的战戟:“是居合!”
算子西心算了一下,距离起码在三公里以上:“难道是总部的人?”
牧白摇了摇头:“总部能做到的,最近都不在国内。”
二人正盘算着会是谁的时候,就看到周展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诶诶?怎么又躺下了。”两人快速检查了一下还好只是脱力晕了过去。
“怎么办?”
“当然是送回去了。”
“知道住哪?”
“恩。”
在市区的某栋高楼里,空无一物的房间内,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正趴在窗户上,五官紧贴玻璃变得极度扭曲,双眼暴突,盯着牧白背上的周展一动不动。
老人的名字叫万华,a级掠时者,向来喜欢狩猎周展这样刚觉醒的捕时者。
“世间竟会有如此纯粹时间之力,可恶啊!为什么它不属于我!”万华低沉怒吼,像是怕被人发现。
片刻后他又笑了起来,笑声尖锐阴冷:“不,他就是我的,这一定是时空之神怜悯我,送给我的礼物。”
万华跪倒在地:“神啊,多谢你慷慨的馈赠,我永远是您忠诚的信徒,您的子民将为您奉上最新鲜的血液!”
嗤,锋利的小刀在他的胸膛上刻下一枚六芒星,血光盈盈,片刻后老人的样貌竟然年轻起来,躯体也在不断膨胀,转眼变成了一名四十多岁的大叔。
“小东西,能成为我的猎物将是你毕生的荣幸。”
……
日出日落,周展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晚上七点,他躺在自己床上,身上没有一处是安逸平静的。
“糟糕!几点了?”
周展突然惊起,想要去拿台灯边上的手机,但身子却不听使唤,脑门和地板先撞在了一起。
“醒了?”边上正在玩电脑的算子西跑过来将周展扶起:“你的伤虽然愈合地很快,但也要修养一阵子。”
牧白从客厅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周展头上肿着的大包:“没事吧?”
叮,周展的手机铃声响起,来电显示上写着‘夕月’两个字。
“要接吗?”牧白拿着手机问道。
周展点头:“就说…”
他刚张嘴,牧白就已经摁开了免提,不得不当着两人的面通话:“喂?”
“周展,我在电影院门口了,你人呢?”话筒里传出温柔的少女。
“我有点事暂时去不了了。”
“啊?这样子啊…”
女孩声音中的失落隔着屏幕几人都能感受到,算子西摁住话筒说道:“没关系,周展你去不了,我可以替你去。”
“玩你的电脑去。”牧白把算子西巴拉到了一边:“周展我觉得这很有可能是绯衣设下的局,我先帮你去探探路,你告诉我地址就行。”
算子西冷笑:“呵呵,找你姐姐找了快五年了,也不差这一次。周展还是我去,电影票浪费了很可惜。”
原来绯衣是小白的姐姐啊,周展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这有你什么事儿啊,你该回哪回哪去。”
“我住的地方都被你炸平了,你让我回哪儿去?”算子西很想保持自己的绅士风度,但在有些人的面前就是办不到。
……
两人争吵的时候话筒那边突然咯咯笑了起来:“好热闹啊,周展你在家吧,我去找你。”
“啊?不行,我现在……”
嘟嘟….电话被挂断,周展皱起了眉。
夕月和他从小学开始就是同学,双方父母的关系也非常好,如果让夕月知道了自己现在这个样子,那说不定就会让爸妈知道。昨天二老刚走,这不是折腾人嘛。
“怎么了?”周展心事重重的样子让两人十分不解,送上门还不好么:“是不是想要我们回避一下?”
周展两句话简短概括了一下自己担心的事:“夕月住在楼下,瞒是肯定瞒不住的。”
“你让她别说不就好了。”算子西一脸不解地看着周展。
但周展只是摇头,也不说为什么。
片刻后,钥匙开门声突然响起,牧白和算子西条件反射般地冲出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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