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云脸上带着惊恐和焦虑,这里静的吓人,好像连呼吸声都没有,汗水顺着她凌乱的发丝从脸颊留下,在下巴汇成水滴滴在洁白的胸脯上,湿透了鲜红的胸围子。
外面忽传来阵阵脚步声,很多人的脚步声,倩云心上紧绷的弦瞬间断了,此时平日甚觉华贵的衣裳分外扎肉,奢豪的饰物格外压身。脚步声越来越渐近了,当一抹英挺的身影出现在面前时,她像一片落叶,翩然倒地,泪水和着汗水滑落。
她望着他,带着丝期盼渴望,楚楚可怜,望之令人心痛,试问哪个男子忍心见佳人如此模样?
但是那个男子,看她的眼神何以如此冰冷?犹记得他要她时目光灼热,喜烛鸳鸯,被翻红浪,随之而来的荣华和名分令她神魂颠倒。然而,他现在看她,是冷漠吗?不,不止是冷漠,还有……是嫌恶吗?只这一眼,她的心便凉了,难道刚刚才得到的幸福,就要这样失去吗?
“夫君……”倩云低声唤着。
男子身形微顿,侧过头声低,平静而不容置疑:“你去思过堂吧。
“是。”倩云哽咽着回答,匍匐在地上,泪水渐干。
两个丫鬟搀扶起倩云,带着她出了翠凌阁。男子转过身,看着倩云慢慢离去,叹了口气,一步跨进内堂。
“小侯爷。”柳儿迎过来福一福,又望向床的方向,。
“你们都下去吧,”见旁人皆离去,男子并没去关心床上人,反倒在椅子上坐下才悠悠开口:“起来。”
床上刚才半死不活的女子这才倚着床背坐起来,哼道:“怎这般忍心,且不说你明知我无碍,就是像他们说的也不必对她那样。”
男人冷哼一声:“自作孽。”
女子长叹一声。
男子沉默半晌,道:“你也不用妄自菲薄至此。”
“封添呈……”女子没有再说下去,披衣而起,坐在镜前对镜中男子讲,“你走吧,管好你的人,别来扰我。”
男子瞥了她一眼,起身便走。
“少夫人?”柳儿见封添呈出来,只送了送便忍不住忙进门询问道。
姜玙回头对柳儿一笑,“你家小侯爷妙手回春,我已无事了。”
柳儿懵懂却不好再问,从衣柜中取出一件鹅黄色绣裙,挂在架上,又取下一绺流苏,流苏上挂着一块翠玉做的凤牌:“少爷打发倩云那个贱人去了思过堂,您知道,进了思过堂就再也出不来了。”
姜玙皱了皱眉头,却无奈,不知是叹谁:“一入侯门深似海!”
“那是她咎由自取,只不过……”柳儿欲言又止。
姜玙缓缓起身,接过柳儿手中的玉佩一边挂在腰间一边笑道:“只不过他即使再舍不得也不能失了他封府的体统。”
“也说不得少爷疼爱于您呢,您出事儿就赶回来了。”
姜玙颇有深意得看了柳儿一眼,微微笑道:“许是吧。”
颐和厅中,封老夫人手持念珠默默念着,她的贴身丫鬟进来,低呼:“老夫人,少夫人无碍,小侯爷已将倩云遣去思过堂了。”
“嗯。”老夫人只应了一声便继续念着,眼皮都没开过,丫鬟似也习惯了,默立一旁侍候。
“彩珠,小侯爷此刻在何处?他既不来探我,我便去探探他吧。”老夫人又念了一会子,放下念珠道。
“应是在园子里,”彩珠替老夫人整好衣冠,“倩云正得宠,怕是他心里闷着呢。”
“走,看看他去。”封老夫人拄着拐棍在彩珠的陪同下往花园走去。
晋王单骑来到封府前,匆匆下马,扣门通报。管家便迎出来,吩咐人忙接了马去,一边领着晋王往里走,一边讨好:“王爷来得可真巧,我家小侯爷刚回府。”
有仆人引晋王到客厅饮茶,又有丫鬟跑进内堂通报,不多时,封添呈便来到客厅。
晋王一见封添呈立刻放下茶盏,手微抖,洒出一些茶水。
目中隐去焦躁,换上不满。
封添呈踱步而来,上前行礼:“王爷折节而至,小舍蓬荜生辉。”
晋王不耐,环顾人多,只好客气道:“舍了这些繁琐,坐下说。”
封添呈微微作揖拜谢,挥退下人后,不敢坐在首位,只在一旁客座坐下,端起茶轻轻吹了吹,抿一口后才对晋王说:“王爷方才失态了。”
晋王瞥了眼几上的茶水,不以为意,偏过头问:“她在哪?怎么样了?”
“她没事,只是现在是我的妻子,即使是王爷亦不可说见就见。”封添呈戏笑,语气却冷。
“封添呈,你……你放肆。”晋王隐忍着低声怒吼。
封添呈掏出手帕擦擦几案,又往晋王杯里添了些水:“凡事关她,你就不能冷静,这样如何成大事。”
晋王缓了缓气,但并没有再碰茶杯,言语恳切:“我想见她。”
“见她不是不行,只还不是时候。我答应过你的事必定做到。”封添呈,端起茶盏递到晋王面前,轻声道:“她一生都会是我的正妻,今日的少夫人,明日她就是夫人,将来她就是老夫人,毕生都会是我封府的当家主妇。”
晋王面露无奈,目中泛红,接过封添呈手中茶盏一饮而尽,倏然起身:“本王还有要事,先走了。”
封添呈也起身,将晋王送至门口,又折返客厅。
封老夫人从长廊转过,看着晋王背影,长长叹息,见封添呈转身走进客厅,才慢慢跟了进去,见封添呈反剪双手立在厅中,如有所思。
老夫人轻咳一声:“呈儿。”
封添呈回过神,见自己祖母上前挽起她的胳膊:“奶奶,您怎么来了?”
封老夫人在主位坐下,凝视了封添呈一眼才开口道:“我听说倩云犯错了?你心里必定难过,特来看看你,玙儿那我去说说,罚她几天也就算了吧。”
封添呈:“不行,封府思过堂,活进死出,这规矩可不能破,人总要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转又更加重语气道:“况且,这也不止是她姜玙一个人说了算的。”
封老夫人看着孙儿,知他决绝,摇摇头回房去了。
“姜玙,姜玙……”封添呈望着门前的桂树出神,口中喃喃着自己谪妻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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