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白薇扭扭脖子,从最初的惊惶中恢复过来。凌兮与赫连飞云见她精神尚好,便由她自己来解决这事。赫连白薇目光从几人身上一一扫过,这几人先前背后嘲讽别人时个个趾高气昂,如今却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未免讽刺。不过她最讨厌的,还是——
“你,你,两个人,出来!”
被赫连白薇指到的两名女子战战兢兢地起身,惶恐不安地瞧着她。
“先前你们两个和这个柳寒乐说得最是厉害,那么从今日起,你们两人便每日封上嘴扫大街,从城南到城北的路都归你俩,为期一个月。”
两名女子闻言张大了嘴,急忙磕头告饶,她们自幼养尊处优惯了,连一条帕子都不曾动手洗过,哪里扛得住扫大街这般辛苦,何况还是封上嘴扫大街,自己家的脸面都得被自己丢尽了……
赫连白薇瞥了二人一眼,“你俩若是觉得一个月不够,再加一个月也无妨。”
两人连忙摇头,领了这一月之罚。
“很好,记住了,以后少说话多做事!”
边上的齐蕴白眉毛一挑,让两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去扫大街,这五公主好生想得出来。
“剩下的那几个,每日去城西给那边的菜棚浇水,同样为期一月。”
那几个千金小姐闻言俱是面露苦色,想求情却又怕公主殿下一生气换来更重的惩罚,唯有咬着牙应下,心道今日真是不该出这趟门。
赫连白薇冷哼一声,“别想找人代替,我会派人盯着你们的——”
众女子面色一白,纷纷低头道是。
齐蕴白眯了眯眼,未作声色。
最后一个——赫连白薇视线移至地上的柳寒乐身上,她身上的华衫已被地上的灰尘蹭脏,整个人没了先前的傲气,胆战心惊地瞧着自己。
“我瞧不起你,”赫连白薇声音不大,却准确无误地落入柳寒乐的耳朵里,“凭人容貌论短长,依仗家世挑是非,易地而处,你又能做得如何?”
柳寒乐仰着头微微发愣,嘴唇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赫连白薇说完便走到了凌兮身边,轻声道:“师姐,你希望这人该如何处置?”
柳寒乐的视线随之移向那人,却见那人只是唇角勾着笑,漫不经心地扫了自己一眼,对边上的人道:“她说什么我又不往心里去,让我处置她做什么?倒是她险些害你出事,你若有心治罪,她便逃不过一个死字——你若不愿大动干戈,听闻宫中也有贬斥贵女出京的罪罚……”
柳寒晟听到“死”这个字时,脑海中如有雷敕,所有思绪几乎都停了下来,连那声音落入双耳都仿佛隔了一世般不清明,直到听到“贬斥出京”几个字,才勉强拉回几分神思。抬起头,只见赫连白薇正沉着双目若有所思,便膝行两步,磕头道:“下官恳求公主殿下,赦小妹一命,只要不让家父承受与亲女生死离别之苦,下官愿为殿下肝脑涂地,死亦无悔!”
赫连白薇目光落在眼前人的脸上,“你倒是称得上是个好兄长,只不知你这妹妹受不受得了你这份情。”
柳寒晟忙拉着柳寒乐磕头求情,柳寒乐趴在地上,半声都不敢出。
凌兮托着下巴,听赫连白薇最后判处道:“柳寒乐心胸狭隘品行不当,将她送出京城,三年内不得归京!”
三年?柳寒乐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赫连白薇,对京中贵女而言被贬出京城已然是极大的责罚,即使日后回京,也少不得被人嘲讽嬉笑,更何况是整整三年寄居他乡,与家人亲眷作别,这般想想亦是万分凄苦孤凉。
柳寒乐跪着向前几步,欲开口,终究咽了声,心知自己若不扛下这责罚,那么只怕随后便有天子之怒降至整个柳家。与其殃及家人,倒不如只让自己受了这份责罚。
“柳寒乐,柳寒晟,你二人可对本公主这般处置有何不满?”
“下官谢殿下开恩。”
柳寒晟闭了闭眼,心知这已是很好的结果,最终点头应了下来,带着柳寒乐步履沉重地走出了这水玉斋。
这番事折腾完毕,水玉斋里已无多少客人了,赫连白薇看了看周遭被她砸了的东西,对齐蕴白道:“你这些东西多少钱,你算一算,我赔给你。”
齐蕴白笑着摇摇头道:“公主殿下客气了,不过是些小玩意,值不了多少钱。倒是殿下今日在此受惊,在下该向您赔罪才是。”
“我们今日是掩了身份出来的,你就别叫我殿下了,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了。”赫连白薇一撩裙摆,重新坐回了凌兮身边。
“这,不大好吧,总归尊卑有别,在下岂敢怠慢?”齐蕴白笑言。
“这有什么?名字本就是让人叫的么!”赫连白薇不以为意道。
“还吃吗,菜都冷了?”凌兮挑了挑盘中的菜肴,有些兴致缺缺。
“都是那几人太煞风景,平白浪费了今日这么好的兴致。”赫连飞云目光不善,眼神转了几圈落在齐蕴白身上,复又移开。
“这有何妨,今日且算我水玉斋招待不周,我这便命人为各位换上一席酒菜,还望殿下与公主不弃。”
凌兮击掌道:“这倒是不错!”
赫连白薇随之点头。
赫连飞云扫了眼高兴的二人,没说什么,只在一旁坐了,给自己斟上了一杯酒。边上有人将一个酒杯悄悄推过来点儿,示意他一块儿倒上点。
他抬眼,“你就不怕喝多了被师父责罚?”话虽如此,依旧给那个杯子倒上了纯白的佳酿。
凌兮将杯子凑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道:“我喝得也不多,再说师父又岂会天天生气?”
只是不对你生气罢了,赫连飞云本想开口,视线扫到旁人,又止了话头。
齐蕴白倒是很感兴趣,“原来姑娘便是这些时日京中众人提及的清王高徒?”
“众人提及?他们都说了些什么?”赫连白薇闻言皱眉,想到又有人在背后嚼舌根便一阵气,这些人,每日吃饱了就没什么事情干吗?!
“我在水玉斋偶尔听往来的客人们提及姑娘,都说姑娘是天资颖悟,身怀绝技,故而能成为清王殿下的爱徒……”
“这话倒还是能听。”赫连白薇嘀咕着,满意地转过头。
“只是不知姑娘既非庆王府中人,那日又……?”那日又何必诓他是庆王千金?
“我那天可什么都没说。”凌兮摊手,表示无辜,视线往旁边某人扫去。
赫连飞云一脸坦然,是他有意说的,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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