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潇潇,山间树木环绕,松林茂密,跨过冬日显得更加葱郁。松林的遮蔽下,穿透的光芒也不得不停下,纵使天气晴好、阳光普照,山里依旧黯淡无光。
北冥山,身处北方,白日无光,故曰北冥。黑暗不是其可怕之处,山崖之陡、山峰之险,才真正让人不敢踏足。可在这北冥山巅,却是天门派的所在地,山峰入云,天门派仿佛一处仙境。风景虽好,可北冥山巅非常人所及,对于天门弟子,这上山下山,亦是一次修行。
北冥山非常人所及,可这里却一直有一个身影徘徊,瘦小却不乏活力,这个人就是李清月。北冥山山高入云,越是凶险的地方,越是稀有药材的生长之地,因此李清月十岁开始就踏足这里,逐渐越登越高,这里的地形他也越加熟悉。上次他挨了夜虎一掌,这一掌,夜虎是用上了内力,却又把握得当,一掌打断了李清月三根肋骨,让他受伤虽重也不至于要了性命。李清月被爷爷背回家后,躺了足足两个月才恢复过来,这是他受伤最重的一次。两个月时间,虽不能动倒也让他想了好多,明白了好多。
这一日,他再次上了北冥山,名为采药,可他的心根本不在采药上面。他一直想着一件事,就是夜虎说的要谋害天门派。之前他想了好久夜虎究竟要怎么做,可他根本没有江湖经验,对天门派又不了解,想了好久也没想出什么。之前夜虎警告他不要插手此事,但他的心里实在不安,不知是为了林北枫的搭救之恩还是纯粹为了心中的正义。不管怎样,他决定去一趟天门派,告诉他们此事,他们也好有所防备。
天门派远在北冥山巅,方位不易寻找,登顶又极为困难,对李清月来说似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夜虎也因为这个缘由,放过了李清月。可是这次他失算了,李清月小时就攀爬北冥山,至今少说也去了几百次,加上他身体强健,登上北冥山巅并非不可能。
话虽如此,李清月心里也清楚,对于他这种平常人,要登上北冥山巅乃是极为凶险之事,这是一步险招,却也是他唯一的机会。
李清月从清晨上山,晌午时分,他终于登上了北冥山顶峰。此时他的腿已受伤,多次的滑倒让他流着血,可他还不能停。北冥山顶峰,只有登上的人才知道上面有多空阔,云海缭绕、平野山原,也难怪天门派以这里为基。
又是一个时辰,李清月终于找到了天门派的所在地,巨大的石门上刻着“天门派”三个大字。大门紧闭,围墙四立,听不见一丝声音,宛若一座空宅。李清月坐在门前的石阶上,包扎好腿上的伤口,休息片刻,起身去敲门,可这石门甚厚,敲不出声音反倒弄得手疼。
傍晚时分,围墙内有了响声,李清月起身从门缝看去,一群人整齐排列,像是在练功,他看着看着不由得走了神,思索着他们的招式,以至于有人站在他身后,他都丝毫不知。
“你是谁,为何来我天门派偷学武功?”背后的人突然说道。
李清月吓了一跳赶忙转过身来,看着他面露凶狠,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也不再说话,提起李清月,一掌推开石门,向院内走去。原来这石门纯粹要靠蛮力推开。听到石门打开,院内的人都停了下来。
人群中走出一人,到李清月身旁道:“二师兄,这是怎么回事。”这人正是天门派二弟子路正亭,说话的则是四弟子萧楠。
“没什么,鼠辈偷学武功。”路正亭道。
“那要不要上报师父。”
“不必了,废了他的武功。”说着把李清月扔到了萧楠旁边。
李清月还未站稳,萧楠一只手已搭在他的肩上,李清月瞬间感觉一股热气穿过胸膛,让他承受不了,他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好了?”路正亭有些诧异。
“他根本没有一点武功,这一点内力都抵抗不了。”萧楠道。
路正亭沉默了一会儿道:“多管闲事的人怕是要来了。”
他想的没错,内院中确实走出来一人,确切地说是飞来。他也是一身白衣,面容清秀却不失几分成熟稳重,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似是可以洞穿世间。他停在李清月旁边道:“正亭,这是怎么一回事?”
“偷学武功,教训一下,没想到如此扛不住。”路正亭冷冷地说,未透出一丝情感。
“这只是个孩子啊,下手未免有些重了。”
“若是七师弟下的手,大师兄怕是不这样说了吧。”萧楠道。
来的这个人原来是天门派大弟子楚湘鸿。楚湘鸿听到萧楠如此说也未生气,平静地道:“四师弟言重了,这件事还是交给师父处置比较好。”
“这种小事我们处理就好,何必还……”萧楠话未说完就被路正亭拦住,他道:“大师兄既然觉得交给师父处理,那就交给师父好了。”
楚湘鸿笑了笑道:“二师弟果然气度不凡,四师弟可要多学一学。”说完他就带着李清月走了。
楚湘鸿走后,萧楠不解道:“二师兄你为什么让他带走那个小子。”
“他有心维护,我便不能强求,此事本与你我无关,可他既已知道,我若依旧独断专行,日后师父知道必定怪罪。这其间厉害关系你可知晓?”路正亭接着道:“这些东西你确实要多学一学。”
“二师兄教诲的是。”萧楠恭敬道。说罢二人也前往大殿中去,看看师父如何处置这件事。
步入正殿,一位留着不长胡子,有一丝皱纹的中年男子正在给李清月推拿,不久李清月悠悠转醒。这中年男子就是天门派掌门何青峰了。
李清月醒后,身体还是不舒服,望着一群人围在周围,心下惶恐,赶忙道:“我认识林北枫,我不是坏人,我不是坏人。”
听到李清月这么说,他们都是一惊。楚湘鸿蹲下道:“孩子你别怕,你来这里何事?”
听到楚湘鸿的话后,李清月情绪稳定下来,起身道:“有人要害天门派,我是来告诉你们的。”
听到这话,众人更是诧异。路正亭道:“此人来历不明,不如叫七师弟一来,也好看看他所言是否属实。”
何青峰此刻终于开口说话了,他很少说话,他把说话的时间用在了思考上,所以他总是显得很严厉。但当他开口的那一刻,他的话语却充满了慈祥又不失威严。
他吩咐萧楠叫来林北枫。片刻后,林北枫进入大殿,跟他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位女子,那是五弟子杨珊,也是何青峰唯一的女弟子。李清月一见林北枫来了,心里顿时欢喜好多,这时他也见到了杨珊,她不是十分漂亮,却也很耐看,目光里透着温柔,看见她总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林北枫还没忘了李清月,一眼就认出了他。
“呀,小子,你怎么来这里了。”
李清月想说话却没有力气,林北枫也看出他有点不对,走上前道:“又是谁欺负了你,告诉我。”李清月摇摇头,小声道:“没有。”
“既然北枫他们相识,相必这孩子所言不假。”楚湘鸿道。
“也许他有所图也说不准,你说他们要怎么害天门派。”路正亭很严厉地说。
李清月吓了一跳,杨珊走过去摸着他的头说:“没事的,二师兄素来严厉。”
李清月抬起头缓缓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人叫夜虎,我来是因为林大哥对我有救命之恩,恩人有难我不能不管。”
“我知道了,珊儿,这几日你照顾他一下,待他好后领他下山吧。”何青峰说道。
“我说的是真的,你们要防备。”李清月大喊道。
“我相信你,只是这不是你该参与的。”
“可是……”李清月话还没说完就被杨珊拉着走了,她小声道:“师父自有决断的。”
随后何青峰叫众人离开,只留下了林北枫。
“你知道这孩子的身份吗?”何青峰问道。
“不是很清楚,但他好像是一位大夫的孙子,也在学医。”
“如果你没有武功,你觉得你能登上北冥山巅吗?”何青峰继续问道。
“应该不能。”林北枫思索了一阵道。
“可是他却能,刚才我给他推拿发现他没有一点武功。”何青峰道。
“师父的意思是?”
“或是阴谋,或是惊世之才,无论怎样我都不敢放松,你下山一趟,去查一下他的身份。”
“是。”林北枫随后退了出去,径直往山下走去。
李清月在天门派待了五日,期间都是杨珊在照顾他,从小没有母爱的他第一次体会到了这种感情,有时候他甚至不想离开,可他不得不走了,天门派不能留他、爷爷想必也很担心。杨珊带他下了山顶后,李清月辞别了她,一个人下山了。
内伤虽好,外伤难愈,李清月越走腿越发疼痛,也愈来愈慢。临近傍晚,他躺在一个草丛里休息。以前在山里过夜时,他总是躺在树上,可这次他爬不上树了,只有躺在草丛里防止有一些野兽的出现。李清月抬头,目光穿过树梢,在树叶间隙处望着星空,时而有几颗星星闪烁,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一切都那么静谧,静的让人有一丝害怕。李清月闭上眼睛,静静地听风吹过耳边。疲惫的他渐渐入睡,可这时他感觉眼前有了亮光,他赶紧睁开眼睛,起身蹲下,前方的光越来越亮,待近了发现是火把,一队人往这边走来,脚步声越来越近,待到要靠近时他们转了个弯,向另一方走去。
火光照在刀上,在李清月眼前一闪,汗从他脸上流下,凭着直觉他知道有事情将要发生,而这件事情一定跟天门派有关。于是他跟着火光,悄悄地走在队伍后面,他忘记了自己不会武功,自己还是个孩子,也没去想被发现了会怎样。
约莫半个时辰,到了一处林高草茂之地,这些人停了下来,为首的人打了个手势,随后火光突然熄灭,周围又暗了下来,原本些许的嘈杂声也骤然停止,一切回归平静,像正常的月夜,可谁能想到前面有一大批人拿着刀在伺机而动!
李清月原本还想再走近一些,可现在敌也在暗,他趴在草地上动也不敢动,现在他只有仔细听,他听力本是极好的,但现在他什么都听不到。
近一个时辰,李清月感觉他四肢都要僵硬了,可周围处处都是危险、处处都有一把不知何时插下的刀指向他,心里的压力要远胜于身体上的不适。此时他甚至有些怀疑是否真有事情发生,但是这个疑虑马上消失了,因为远处又有火光出现。李清月的心跳开始加速,呼吸急促,火光愈近,他越是慌张,他真的想大喊前方有埋伏,可是他现在什么也做不出来,长时间的伏地,他的腿早已酸麻,此刻站都站不起来。
待更近一步,李清月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在火光中也看见了他们的模样。最前面是一个白衣男子,看这装束是天门派的人无疑。后面则是一个老年人留着长的白胡子,后面的队伍全部身着黑衣。
“还有多远啊,这北冥山也太高了些。”老人抱怨道。
“马上就到了,到时必定安排好各位让大家好好休息休息。”男子恭敬道。
“路上若不是遇上麻烦事倒也不至于夜里赶路,明天天门派创派二十年大会还望你师父不要怪罪我们天义帮。”
“前辈说的哪里话,天义帮行侠仗义为江湖人所敬仰,且与我天门派素来交好,前辈肯夜晚登这北冥山已是很给晚辈面子,您乃是我派贵客,好生侍奉还尚且不及,何来怪罪呢!”
“别多说这些了,咱们还是快些赶路吧。”老人道。
“是。”白衣男子接着带路。
他们继续往前走,在李清月身旁经过,李清月还是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切。白衣男子走到前方,突然停下来。
“少侠,怎么了?”老人问道。
“我们到了。”
“到了?”老人旁边一个青年男子道。“这是什么鬼地方,难道这里就是天门派不成。”他接着道。
“阿木,不得无礼!”老人斥声道。“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里不是天门派,但是是你们的终点。”白衣男子道。
众人不解地看着他,他抽出剑来指着天义帮的众人道:“现在还不明白吗?”
阿木见状,迅速抽出两把短剑,栖身到老人前面,从动作就知道他是个好手。阿木是天义帮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年纪轻轻武功已有造诣,因此作为老人的护卫前来,盛会期间若发生什么也不至于失了天义帮的气势。
这时天义帮的众人还未反应过来,草丛里却冲出一群人,火光下双方站立着未说一句话。
“赵元,你到底要干什么?”老人上前道。
“天门派要你们死,你们又怎么能活,刘义前辈,我们可不想做一个小帮派。”赵元道。
李清月这才知道,白衣男子是天门派六弟子赵元,这他听杨珊说过,至于刘义他则完全不知。可是他心里有很多疑惑,天门派创派二十年盛会是二十天后,不是明天;根据杨珊的叙述,赵元的表现与他本人并不相符,难道不是他本人还是另有隐情?李清月思考中,又听见刘义的声音。
“我不知道何青峰还有这样的野心,往日我还真看错了他。”
“老眼昏花的你又能看出什么呢?”一人用轻蔑的语气说道。他也是一身白衣,走上前来接着道:“像你这种无能、混吃等死的人早该死了!”
听到他的声音,李清月心里一震,那个男人的声音他不会忘,,他赶紧伸出头去,望向那个男人,李清月睁大眼睛,那个男人正是夜虎!此时他没有流汗,没有加速心跳,内心的害怕让他忘记了一切。
夜虎的话刚刚说完,阿木立刻冲上前,手中的两把短剑旋转着袭来。
夜虎微微一笑,心想:果然还是太年轻了。可瞬间他的笑容就停止了。阿木虽然急躁,可他表情没有显示出丝毫慌张,这种冷静的表情出现在这个少年的脸上让夜虎十分惊讶。
短剑袭来,夜虎抽出剑,一剑直接震飞阿木右手的短剑,阿木迅速退了回去,他的虎口被震得生疼。随着二人的交手,双方也展开争斗。阿木退回去后又再次冲上前,他短剑横起,朝夜虎胸口袭来,夜虎没有把他放在眼里,顺势抬起剑来。就是这一瞬,短剑由阿木的左手到右手,插向夜虎腹部,他的左手则握住了夜虎的剑,不让其有回剑机会。短剑剑尖马上就要触及夜虎,夜虎手指一弹,弹飞了这一把短剑。阿木不得不向后退,左手已淌着血。
现在夜虎再也不敢小瞧阿木了,这招曾是夜虎自创的一招,名为“虚冥虎断”,是短小武器的招数,左手假意进攻,封住对手,实则右手出击。而阿木在先失一剑的情况下,瞬间换手,自伤来封住对手,这反应与冷静的出手着实让夜虎震惊,若不是他实战经验丰富,又对这一招太过熟悉,说不定真的会栽在这一招下。
夜虎走向阿木,对他说道:“我很欣赏你,再过十年你会超越我,所以今天我不能留你。”说罢,他冲向阿木,这次他认真起来,只有一招阿木便已身中数剑,他接着一掌将阿木打飞,然后静静观看这边的战斗。
夜虎立在一旁,不出所料天义帮逐渐败退,再看刘义,他和赵元打的甚是激烈,刘义杀红了眼,赵元一时竟无法接住他的刀。夜虎微微一笑,心里想:七娘果然好本事。在他走神的那一刻,刘义将刀插入赵元身体里,而他自己也因筋疲力竭倒了下去,刘义又勉强着支撑起来,环顾四周天义帮竟只剩他一人,他拿起刀后背突然一阵疼痛,接着就晕了过去。
阿木被一掌击飞后,倒在一个草丛里,他身受重伤,伤及筋骨、伤及内脏,可他并没有晕过去,体会着这疼痛也并未叫一声。巧合的是他正好倒在李清月身旁。
阿木望着他道:“你是那边的人吗?”
“不是。”
“那你赶快走吧,他们会杀了你的。”
“我走了,你岂不是要死?”
阿木突然笑了笑道:“你在难道能救我?”
“能,我是个大夫。”
阿木眼睛里突然有了光亮,但也只是一瞬,他缓缓道:“我手上沾满了血,不值得你救。”
“你不怕死吗?”
“生死有命,死不过是一个词而已。”
“你不是那样的人,我认为值得。”李清月也不待他再说什么,撕开衣襟,包扎阿木的伤口,进行止血。李清月越包扎越是惊讶,夜虎只一招,却在阿木的身上留下七处剑伤,处处深入寸许,虽不致命却可让人无法行动、血尽而亡,不得不说是毒辣的招式。
包扎着伤口,李清月再抬头一看,天义帮的人全都倒下了,在火光映照下,尸体陈列,他不由得想吐。突然他包扎地重了,阿木叫了一声。夜虎立刻转向这里,他一双眼睛盯着这里让李清月很是慌张。
“你看,我说生死有命,强求不得的。”
“别说话。”李清月小声却是命令的语气说道。“你不会死的。”他接着说。然后他径直从草丛里走了出来,跟夜虎四目相对。
片刻之间两人都没有动,李清月先道:“你忘了我了吗?”
“当然记得。我想杀的人却逃掉的,你是第一个。然而今天你却跑不了了。”夜虎说完大笑起来。
“那可说不准。”李清月镇静地道。
夜虎的笑容突然凝住,冷冷地道:“胆小鬼,你今天死定了,不管有谁会来。”
“谁是胆小鬼还说不准吧,你敢跟过来吗?”说罢李清月快速地跑向树林深处。
夜虎回头冲他们说道:“你们先上山,我杀了那个小鬼就来。”直到这时他依旧在装作天门派的人,因为刘义只是倒下,可能尚存意识。他向来是一个谨慎小心的人,可他不管前方是否有诈,还是追了过去,因为李清月的挑衅已深深引起了他的兴趣,就像猫将到手的老鼠玩弄于股掌之间,他已经丢过一次猎物,再次遇见便不会轻易放手。杀人,在一定意义上已是一种乐趣,这对一个杀手来说是最可怕的。
李清月在树林中穿梭,夜虎施展轻功,在树枝之间追赶,他本可以快速追上,却始终跟李清月保持一定距离,看着他逃命,直到倒下。李清月本以为凭借对地势的熟悉可以甩掉他,可夜虎的内力颇深,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听见,更何况他那奔跑的声音。
李清月身体虽健硕,可体力毕竟有限,他终于喘着粗气停了下来,夜虎在他身后十几米处停了下来。
“你还有什么话说,你的时间不多了。”夜虎冷冷地道。
李清月喘着粗气道:“我死不了。”之后又继续跑,比原来更快,这次他似乎有目的地,并非漫无目的地跑。
一段时间后,他停下来了,面前是一道悬崖,在雾气笼罩下,不知其有多深。夜虎此时也赶到,看见此景,开始大笑了起来,笑了许久。
“你敢跳吗,像你这种胆小鬼怎么可能会跳!”
“我宁愿死在山野,也不愿死在你的剑下!”李清月义正言辞地说道。然后背对着跃下山崖。
夜虎瞪大双眼,剑也随即出手,十米开外冲向李清月,一招七剑。李清月虽下落之势,依旧被刺了四剑,他颤声道:“你果然厉害!”
夜虎拿着剑停留了许久,然后把剑扔下山崖。
“我以短小兵器为长,剑法我只会这一招,可还没有人能躲得过我这七剑,你是第一个;我想杀却没能亲自杀了的人,你也是第一个。我记住你了,李清月。”夜虎平静地说道,却透露出一丝哀伤。
惊魂的一夜过去,一切又变得那么平静,这里还是北冥山,树木还是那么茂密,生物还是那么活跃,一场雨冲刷了所有的痕迹,一切似乎没变,可变化的却是人,生死、意志,这一夜正在决定未来江湖的走势。
几日过去了,这里确实什么都不剩,只有赵元还在那里躺着,雨水冲刷、阳光照射,他的尸体已开始腐烂,空气中散发着腐臭味,他的周围甚至还有鸟在衔肉,那一把刀还插在胸口。若是一直无人来,他的尸体怕是会快速腐烂消失,可是还是来人了,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赵元的师弟林北枫。
林北枫调查完李清月的身世上山,经过此地,闻到浓烈的腐臭味,停下查看,这身形、这衣服,他一眼就认出这是六师兄赵元,他跑向赵元的尸身,几近模糊的脸仍是平静的表情。这一瞬间,林北枫的眼泪夺眶而出,趴在赵元身上哭了好久。
林北枫带着赵元的尸身回到天门派,他终究回到了自己的家。天门派的大殿上,何青峰和其他六名弟子围在赵元身边,空气仿佛凝滞,没有人说一句话,杨珊跪在地上,泪水自她的脸颊上流下,平时她对师兄们尊敬,只有六师弟和七师弟最调皮,也和她玩的最好。她抬头看了看大师兄,他紧闭双眼,脸上满是悲戚。
何青峰站在那里,他心里明白天门派分为两派,大弟子楚湘鸿、五弟子杨珊、七弟子林北枫为一派;二弟子路正亭、三弟子秦胜、四弟子萧楠为一派。只有赵元为人和善,哪边也不站,这些弟子中,只有赵元和林北枫最活泼,最讨他喜欢,可就是这样一个友善开朗的弟子竟如此惨死,让他实在无法接受。
在一片悲戚中,何青峰埋葬了赵元,就在北冥山的顶峰,那里的风景最好,也最静寂。天门派挂上白幅,停斋三日。十几天后的天门派创派二十年庆典,自然也是取消了。众人还是聚在大殿,却也是静的只剩呼吸声。
“现在你们在想什么?”何青峰突然问道。其他人愣了愣,似乎在睡梦中惊醒。
“报仇,我不会原谅那个人的!”林北枫握住拳头道。
“现在首要的是调查凶手是谁。”秦胜道,他无论出什么事都很镇静。
“北枫带回的插在六师弟身上的刀就是突破口,如果没看错应该是天义帮的武器。”路正亭道。他们平日里虽分为两派,争强好胜,但遇到这种事却分为团结。
“这把刀应该是刘义的,刘老前辈,天义帮开创者之一,前任帮主龙天的结拜兄弟。”楚湘鸿接着道:“几年前我刚能下山,曾跟他有过一面之缘。”
“大师兄怎么能断定这把刀是他的?”杨珊小声道。
“龙天、刘义,天义帮就是他们名字结合起来的,又意味着以天为基、广布恩义。”楚湘鸿解释道。
“难道那把刀刀背上的‘义’字……”路正亭疑惑道。
“没错,当年龙天以一柄钢枪,七十二路天星枪法名震江湖,人人都知道他的枪背上有一个‘天’字,而刘义如今在天义帮地位极高,能刻‘义’字的只有他一人。”
“分析的很对。”何青峰道。一阵沉默后,他又道:“这其中又有什么缘由呢?”又是一阵沉默,没有人说得出缘由来。
“湘鸿,你觉得刘义这个人如何?”何青峰又问道。
“够朋友、够义气、作为长辈也没有架子。”
“那武功呢?”
“年轻时他武功本就不高,年老后身体大不如前,武功并不好。”
“他能杀了元儿吗?”
“不能,六师弟武功不弱,是同辈中的佼佼者。”
“师父的意思是,杀六师弟并不一定是刘义。”路正亭突然道。
“对,武器是他的,人却不是他,我实在想不出天义帮与我天门派为敌的理由。”何青峰镇静的道。
“如果是这样,那刘义岂不是……”林北枫有些慌张地道。
“现在下结论还太早,明天湘鸿和正亭启程去天义帮一趟,查看一下。”
“是。”楚湘鸿道。
“大家都早些休息吧,元儿的仇我们一定会报。”何青峰这句话更像是命令。六个弟子道别回到各自的房里。夜半,灯光还未熄,谁也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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