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子笔挺透着清香,凉风习习到是舒爽。大家跟着沐阳悄悄潜伏进了竹林,大约半个时辰后就是子时。
凌晓心舒了口气,这样的月色,这样的景致,让她心情宁静。下弦月朦胧的月光照在奚夜身上,让他温柔的身影多了一丝迷幻。她不自觉的又多看了两眼。
有时候凌晓心自己都觉得奇怪,明明好好的,为什么每次看见他都觉得自己有几分心醉。尤其是他笑眯眯的样子,让她心里甜甜的。
麋族村落出来,后山有条小径通向竹林。沐阳和玄觞靠在竹林外侧,凌晓心和奚夜在另一侧。大家都认真的盯着那条小径,看那迷途会几时出现。
奚夜见这样,心里是有几分好笑的。我堂堂墨云君几时沦落到会和别人搭伙去偷袭一个妖怪。他撇了一眼身边正聚精会神盯着小径的凌晓心,嘴角又勾起一丝笑意。
她一袭青色衣衫,松散的斜月发髻,惹人怜爱的身姿。这月下竹影倒是与她很相称,灵秀而别致。他又看了看她略显凌乱的青丝,眼眸里闪过好笑的神色。待回去后,我一定要好好教她怎么绾发。
“来了,来了!”沐阳小声喊着,他漆黑的眸子闪亮着,并将手指放在嘴上,示意大家小心安静。
小径上那叫迷途的女子缓步行来。她身穿一袭长长的淡紫色的衣裳,裙摆拖曳在地上,脚上的白靴上绣着紫兰花。
她纤弱的身姿尤如弱柳扶风,她左手执一杆细长的纸灯笼,微弱的光照亮来时的山路。身后背着一把古琴,古琴的紫色吊穗随着她的步子轻悠悠的摇晃着。整个人颇有一股楚楚可怜惹人怜惜之感。
只见她来到这竹林时,小心的环顾了一圈四周,又往竹林一侧的石台上走去。
这时凌晓心才发现,这竹林原来是个月牙环绕形,中间环绕着一个石台。那石台看起来斑驳不已,想是存世已久。石台正对着夜空中的下弦月,石台下方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月下抚琴?这迷途还真是有雅兴。凌晓心看向奚夜,奚夜摇了摇头,示意她再看看。
隔近了再看,迷途眉目如画,柳叶弯眉和细长的眼睛透着一丝柔弱。她将灯笼放至在一旁,又将身后的古琴轻手解下。她跪坐下来,将那古琴置于幻化出来的一个案几上。
她闭眼吐纳气息后,玉指纤纤拨弄琴弦。夜深十数声,楚丝音韵清,调慢弹且缓。婉转又有些哀愁。
凌晓心是不通音律之人,但她听着总觉的凄冷。又想着迷途那日说是在等什么人,心里不觉燃起一丝怜惜。
“大胆小妖!还不速速将百鬼剑还来!”沐阳不知什么时候冲了出去,他一个踮脚飞身跃出,身影灵动。
迷途嘴角露出一丝阴冷的寒笑,她手指急转,只听得琴音一变,石台上燃起一阵浓雾。
“沐阳小心!”玄觞飞身追出。
见那两人冲了出去,凌晓心和奚夜也追了上去。他们跑到石台上时,突然迷雾重重,丝毫不见迷途的身影。只一个转身,凌晓心发现另外三人也不见了踪影。
她心下突然觉得有些害怕,她大声的喊着奚夜,却没听见回音。眼前除了迷雾,就是迷雾。她一路跌跌撞撞的向迷雾深处走去。
沐阳胸有成竹的跃向石台时,那迷途只是低头抚琴。突然就化成一片迷雾,他听着玄觞在喊他,回首却没有见到人影。
他只觉得自己现在身处在迷雾之中,雾霭沉沉的,有些难受。他挥动着双手,想驱散眼前的迷雾,而这雾气偏向和他作对般,往他眼前,耳朵孔里钻。
“白芷,我求求你!你不要走!”沐阳哭着跪在一个人影面前。那个人身形修长,穿着纯白的素色衣袍。漆黑的墨发披散在身后,仅用一个白色缎带系着发尾。他虽未说话,却能感受到他周身的气势与常人不同。
白芷背对着沐阳,面对他的恳求,他无动于衷,眼眸里是看不见的深渊。
沐阳见他不说话,又跪着上前,拉扯着他衣襟的下摆,继续恳求
“白芷,我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你以后说什么我都听,让我做什么我都做,我求求你不要走!”沐阳双手发抖,身体因为哭泣都有些略微颤抖。
“沐阳,人各有志。我今日历了天劫,便要飞升仙界。我知道你心中不舍,但修仙是我毕生夙愿,难道你要阻止我?”白芷低着头看着沐阳,微微蹙眉。
“白芷,我只是,我只是不想你走!”沐阳两行泪水从脸上滚落下来,他紧咬下嘴唇,又继续带着哭腔说:“我就是自私!我就是舍不得你!你既然胸怀超脱,为什么就不能不飞升!留在妖界?!”
白芷闻言后,面色一冷,后退了一步,一拂衣袖。沐阳紧拽着他衣襟的手就被弹开了。
“不可理喻!我修炼多年,就是为了今日飞升!你居然说要我留下来?”白芷愤然拂袖,脸上满是恼怒的神色。
屋外雷声轰隆,乌云压境,天雷将至。
沐阳闻言后,跪着的身影又颤了颤,他捏紧拳头,往地上奋力一捶,指关节上顿时鲜血淋漓。
“你若要是执意飞升,我就替你挨今日这七道天雷。大不了劈个魂飞魄散!”
沐阳起身,迅速拿出自己的天机图,将玄色天机图祭在空中。那天机图本是妖界至宝,如今被放大成一个钟罩般。将白芷罩在当中。
“胡闹!你从未修行,这天雷岂是你所能承受!”
“你要么看着我魂飞魄散!要么留下来!”沐阳红着眼睛丧失了理智般对着白芷嘶吼着。
“我若知你如此顽劣不堪,当初就不该将你捡回来!”白芷怒发冲冠,周身的衣诀因气势而涌动。
一道刺眼的光亮从屋顶落下,天雷直直劈在沐阳的背上。只见他青蓝色的衣衫瞬间被雷火烧出一道焦印,背上的皮肉也被烧损,大片的血液溅射在衣衫上。
他额头冒着冷汗,吐出一口鲜血,鲜血像耀眼的红宝石般一颗颗的滴落在衣服上。他眼睛死死的盯着白芷。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要你留下来!”
又一道天雷劈在他背部,之前烧焦的皮肉处又多了一道刀斧砍过的伤痕,血迹从后背蔓延到前胸。
白芷依然不为所动,坚定的摇了摇头。
“留下来!白芷,我求求你!留下来!”沐阳又哭着跪了下来。
“我不想魂飞魄散,也不想你走!”
“胡闹!你还不把这罩子解开!当初我给你这东西是让你今日来胡闹的吗?”白芷在钟罩内也要急的跳脚了。
接连两道天雷又落在沐阳身上,痛得他大声惨嚎起来!他受不住了,烧焦的皮肉被一遍遍灼伤,痛得他在地上打起滚来。衣衫烧毁,皮肉撕毁的血迹沾染了他的全身。
他痛得伏在地上抽搐不止,沐阳使劲捏紧了拳头,咬紧牙关。他的眼睛里透着坚毅,期望白芷能回心转意。
“留下来。”他牙缝里吐出这几个字。
又一道天雷从他身上滚过,他疼得似要昏厥,已经没有气力嘶喊。凌乱的发丝顺着惨白的面庞搭耸下来,额头的的汗水一滴滴的落在地上。
“沐阳!”白芷在钟罩内凝神运气,使用术法正欲冲破钟罩。
第六道天雷下来时,沐阳已经被打的浑身焦烂,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肉,他只气若游丝的哼唧着。他身体微微发光,即将显出原形来。
第七道天雷落下时,白芷即时破罩而出,自己挨了那一下。他不过是身躯一震,略微后退了几步。前胸上溅出了些许血迹。
沐阳躺在地上,虚弱的看着白芷,他伸手想去拉扯白芷的衣襟。晃了两下又无力的垂了下来。
“留下来......”
“求你不要走.....”
鲜血顺着他嘴角的发丝,流淌到了他的脸颊,他满嘴都是血腥味。
“沐阳,我当年收养你,不过是修仙之人好做功德。你不要执念于此。”
“如今我已修的仙身,你在妖界好自珍重。”白芷淡然的语气,永远像超脱俗世的仙人。哪怕这种伤人刺耳话也透着仙气渺渺。
“白芷,不要走。”沐阳有些神思恍惚,原本清亮的桃花眼布满血丝。他已经分不清脸上的是泪水还是血水。
“哎。”白芷叹了口气,摇摇头,就背过身,决绝的踏云而去。
不要走!我为你挨了六道天雷,这还不够吗!!!
白芷!留下来!我求你留下来!
泪水再次滚滚滑落,而这次沐阳连嘶吼的力气都没有,喉咙里
满是恶心的血腥味。他只看着白芷坚定的背影,衣决飘飘的离去。
沐阳瘫坐在迷雾深处,紧闭双眼疯狂嘶吼的哭嚎起来。抑制不住的泪水从脸庞不断掉落,浸湿了他前胸的衣襟。
玄觞追着沐阳,跃入石台后,却只见到处是迷雾,不见他的踪影。
不好!难道是中计了?
“沐阳?”
他看到迷雾中有一个身影,伏在地上,玄觞迈着快步疑惑的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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