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布下是一个水潭,除了倾泻而下的瀑布,水面只有浅浅的波澜。突然间,常靖云从水潭里冒了出来,手中还抱着华彩衣。他将华彩衣抱上岸,发现她依旧昏迷不醒,又寻思刚才在这水潭里的水定是喝进去不少,于是赶紧将她放平,然后捏住她的鼻口,往她嘴中不停地吹气。片刻之后,华彩衣的身体似乎有了些反应,从嘴里吐了几口水出来,渐渐睁开了双眼。
她有气无力地唤了声,“常大哥!”
“华姑娘你醒啦!太好了!”
“常大哥,我现在浑身无力,好难受!”
“没关系,常大哥在你身边保护你。”
大约一个时辰过去了,阳光也没有先前那般毒辣,华彩衣渐渐恢复了些神智,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常靖云,发现他也躺在石头上睡着了,想必是太累了。于是,她勉强支撑着自己坐起来,双腿一阵麻意,想必是太久没有走动的缘故。
一刻钟之后,华彩衣已经能慢慢走动了,她看了常靖云一眼,发现他还在熟睡,也不忍去打扰他。于是四处看了看,才知这里似乎没有上去的路。
此时,她的目光突然停在了眼前的水潭里,水潭中有鱼在游来游去。华彩衣心道,看来这里的水质没有问题。于是她走下水潭,捉了几条活鱼,又找来些柴火,用石头取火,不一会儿一个火堆就熊熊燃烧了起来。她把捉来的鱼用木棍架住,放在火上烤。
常靖云正在熟睡,突然闻到一股香味,他揉了揉眼睛,看到华彩衣在烤鱼,惊喜道,“我说什么东西这么香呢?原来是烤鱼啊!”
华彩衣道,“是不是我把常大哥吵醒了?”
常靖云道,“严格来说,是这鱼把我吵醒了。刚才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我在一家酒楼里喝酒,但是我肚子特别饿,可那家酒楼只卖酒,不卖饭菜,所以我只能喝酒。一直喝一直喝,突然闻道一股香味,于是我就跟着这股香味走了,接着就醒了,一睁眼就看到华姑娘你在烤鱼。”
华彩衣“噗嗤”一声笑了,又将手上烤好的鱼递给常靖云,说道,“常大哥,快趁热吃吧!”然后,自己又接着烤另外一条鱼。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华彩衣又往火堆里添了些柴火,两人纷纷躺在石头上望着天,这时,夜色正浓,月明星稀。
华彩衣道,“常大哥,我们怎么离开这里呀?”
常靖云道,“我也不知。”
“我们不会一直被困在这里吧?”
“车到山前必有路,咱们一定有办法离开这的。”
华彩衣叹了口气,说道,“也不知我师父怎么样了,如果我长时间没有回去,他一定会来找我的。”
常靖云跟着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果没有这些俗事,在这里看一辈子星月我也愿意。”刚说完,他突然意识到此话的不妥之处,于是赶紧岔开了话题,说道,“这次翠湖水质问题一定是人为的,可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华彩衣道,“会不会只是为了简单的求财。”
“此话怎讲?”
“以前我跟我师父一起在外行医之时,就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有一个江湖郎中,他为了求财,就故意在那个镇子上散播疾病,那种病只有他一个人可治。等到镇子上的老百姓出现死亡的时候,他再跳出来以江湖名医自居,然后从老百姓那里收取高额诊金,来达到他大肆敛财的目的。”
“这么一说的话,那帮杀手很有可能也是真凶雇来的!”
“有道理!不过这些目前都只是我的猜测而已,真相如何,还得需要上去之后才能证实。”
就这样,两人在瀑布底待了十多天,每天就靠水潭里的鱼来充饥,直到有一天下起了大雨,因为瀑布底下没有地方避雨,两人只能靠着岩壁躲雨。
此时雨越下越大,华彩衣整个身子已经快要贴在岩壁上了。突然,她脚下一滑,整个身子往后倒,扑通一声摔在一个小水坑里。她用力爬了起来,发现这竟然是一个山洞的入口。常靖云也发现了,两人欣喜若狂,朝着山洞走去。但山洞里一片黑暗,而两人又没有照明的火把,所以只能摸索着前进。华彩衣有些害怕,紧跟在常靖云身后,而常靖云感觉到了华彩衣的不安,于是牵起她的手,说道,“不要怕!我在这里!”
常靖云一直靠摸着岩壁前进,但前面始终一片黑暗。华彩衣心里越来越害怕,说道,“常大哥,这山洞会通到什么地方呀?”
常靖云道,“我有预感,这山洞一定会有出口,咱们很快就能离开这里了。”
时间又过去了两个时辰,常靖云和华彩衣都有些疲惫,于是就地坐下休息,华彩衣看着四周黑压压的一片,内心惶惶不安。突然她将整个身子靠在了常靖云怀里。常靖云有些诧异,心道,“华姑娘一定是害怕才会如此”,于是将她拥入怀中。休息了半个时辰,两人又起身往前走,这时,洞口比先前宽敞了许多,两人也越来越有信心。果然,一阵细微的水声传入常靖云耳中。常靖云道,“你听到了吗?是水声,咱们快要走出去了。”
华彩衣也凝神听了听,果然有水声。不一会儿,干燥的地方,变得湿润起来,越往前走,地越湿。前方也越来越亮,常靖云牵着华彩衣开始往前奔走,步子越来越快,果然到了出口,一道明媚的彩虹出现在眼中。
常靖云道,“已经雨过天晴了。”
华彩衣道,“是啊!好漂亮的彩虹!”她将目光转向常靖云,却突然笑出了声。
常靖云道,“劫后重生确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华彩衣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拉着常靖云走出洞口,沿着水路走上岸边,然后让常靖云看了看水中的自己。
这时常靖云也跟着笑了起来。原来他脸上都是灰,像个落魄的乞丐。华彩衣拿出手绢,轻轻帮他擦拭着脸上的灰,而常靖云正好注视着她的脸,这一刻他内心一阵触动,原来他早就喜欢上眼前的这个女子了。突然,他抓着华彩衣的手,说道,“华姑娘,我有话想和你说。”
华彩衣突然脸一红,试图挣脱常靖云紧握着的手,说道,“有什么事咱们先回嘉兴镇上再说吧!”
常靖云看了一眼天上的彩虹,发现彩虹正在慢慢消失,他决心趁着彩虹完全消失之前,说出自己的心事。
“华姑娘,你愿意嫁给我吗?”
华彩衣看了一眼常靖云,发现他眼里全是柔情,其实自己也一直对他心存爱慕。最终她点了点头,轻轻说了句,“我愿意!”
常靖云喜不自胜,说道,“你再说一遍,我刚才没有听清楚。”
华彩衣看着常靖云的眼睛,说道,“我愿意嫁给你。”
“太好了!”常靖云高兴地抱起了华彩衣,转了好几个圈,把华彩衣弄得晕头转向的。
常靖云道,“这件事结束之后,我和你一同回扇花谷,向你师父提亲。”
一说到“扇花谷”三字,华彩衣刚才脸上幸福的笑容突然消失了,常靖云察觉到华彩衣神情有异,说道,“怎么了?”
华彩衣道,“其实我有点担心我师父他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没关系!我和你一起面对!我一定可以说服你师父,让他把你许配给我。”说完,他将华彩衣紧紧拥入怀中。
两人回到嘉兴镇上,却发现街上有许多人聚集在一处,先前萧条的大街一下子变得熙熙攘攘。两人走过去看了看,原来是很多人在排队。华彩衣找了一人问道,“请问大家这是在排队做什么?”
那人答道,“我们镇上昨天来了位神医,前阵子镇上发的怪症都给治好啦!”
华彩衣心中一凛,看了一眼常靖云,果然事情如她猜想的那般,有人故意制造怪症假象,为了就是敛财。
华彩衣又道,“这药要多少银子一剂啊?”
那人道,“一百两一剂。”
华彩衣诧异道,“一百两这么贵!”这个线索再一次证实了华彩衣的猜想。
于是乎,常靖云和华彩衣商量,晚上去这个所谓的神医家中一探究竟。
夜晚如约而至,常靖云和华彩衣潜伏在这个江湖郎中屋外,突然屋内传来一阵阵碰杯的声音,常靖云在窗户纸上戳了一个洞,往屋里瞧去。只见一个大约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正举着酒杯,对桌上其余人说道,“今天收入颇丰,进账三千两,都是大家的功劳。来来来,咱们喝一个!”说完,桌上其余人也跟着一起碰杯,不一会儿,屋内所有人都喝得醉醺醺的,不醒人事。常靖云道,“彩衣,咱们先将这帮人绑起来。”
说完,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在场的十一人全部绑了起来。然后常靖云又打了一桶水,拿起勺子,挨个往那些人脸上泼水,好让他们能快速清醒过来。果然,水才刚泼下,这些人立刻醒了过来,看着眼前的常靖云和华彩衣。
常靖云道,“说!你们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在翠湖的水中动手脚?”
那个带头中年男子道,“大侠饶命啊!我只是个江湖郎中,怎么会做这种损医德的事呢!”
华彩衣道,“你还知道‘医德‘二字怎么写吗?区区一剂药,你居然收一百两一剂,还说你没有损医德,你根本就不配当大夫!”
常靖云道,“你到底说不说实话?”
那中年男子见自己已是瓮中之鳖,立刻服软了,说道,“只要二位大侠肯放了我,我这些天所挣的银子就分你们一半。”
常靖云见此人执迷不悟,对华彩衣说道,“看来咱们要把这镇上的老百姓都叫过来,瞧瞧这些人的嘴脸。”
华彩衣觉得此主意甚好,于是将嘉兴镇上所有的老百姓召集到此处。其中一位老婆婆说道,“这不是神医吗?怎么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了?”
常靖云道,“老婆婆,具体怎么回事,你让神医自己回答你吧!”
那中年男子见人多势众,已无可逃的可能,只得将事情如实交代了。原来此人名为于之焕,祖上三代学医,但是医德欠佳,被当地老百姓所不齿。无奈之余,只得行走江湖,到处干些敛财的勾当。正好此次碰到嘉兴镇大旱,于是,他们利用镇上百姓取水不便之处,在翠湖中撒入了一种名为“续毒丸”的毒药,这种毒药发作与风寒症相似,容易误导大夫诊断。如果当做风寒来治,根本就治不好。于是于之焕就以江湖神医自居,拿出解药来,解救镇上的百姓,然后趁机收取高价诊金,来达到自己敛财的目的。没想到,这个时候恰好常靖云和华彩衣的出现,打乱了他原来的计划,为了防止计划败露,他雇了这十个杀手,想要杀人灭口,好在被两人成功逃脱。时至今日,才有机会站在这里,揭发此人的真面目。
听完于之焕一番自白之后,镇上的老百姓勃然大怒,纷纷拧起袖子想要揍这些人出气,不过最后还是被华彩衣拦了下来,说道,“此人心术不正,枉为大夫,今日大家不妨将他抓去见官,交给官府来处置吧!”
最后,在华彩衣的劝说之下,于之焕被镇上的老百姓送官府去了。两人看着老百姓远去的背影,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常靖云道,“御风山庄就在附近,彩衣不妨到庄上歇息几天!”
华彩衣道,“也好!”
于是华彩衣和常靖云一起去了御风山庄。
刚进大门,就看到夏昭云在练剑,他见常靖云回来,心里很是高兴,又看了看身旁的华彩衣,问道,“这位姐姐是?”
常靖云道,“这位你可不能叫姐姐,要叫师娘了。”
华彩衣脸刷得一下红了,说道,“我还没过门,你不要在小孩子面前乱说。”
常靖云道,“我没有乱说啊!只是陈述事实而已。对了!忘了向你介绍,这位是我的徒弟夏昭云。”
“昭云见过师娘。”
华彩衣被这问候弄得不知所措,只得回了句“乖孩子。”
于是,华彩衣在御风山庄住了七日,七日之后,常靖云便陪着华彩衣一起回扇花谷。
一路上,华彩衣心里一直都忐忑不安。常靖云知道她心中担忧,只得好好安慰她,让她放宽心。
五日之后,两人终于达到了扇花谷。进入扇花谷后,华彩衣和常靖云一起往顾云添的住所走去。华彩衣轻轻敲了敲门,这时屋内传来一个沉重的声音,说道,“彩衣,你终于回来啦!怎么这次去了这么久,可是有碰到什么难事?”
华彩衣道,“这次徒儿确实碰到了难事,还差点丢了性命,好在御风山庄的常庄主舍命相救。”
顾云添道,“所以,常庄主现在也在门外吗?”
常靖云道,“顾前辈,在下不请自来,实属抱歉。今日一来,其实是有一件大事,还望顾前辈能够成全。”
“什么事?且说来听听。”
“回顾前辈,在下今日是来向前辈提亲的,希望顾前辈能将彩衣姑娘嫁给在下为妻。”
此话一出,屋子里寂静了许久。
华彩衣知道这话肯定是让顾云添难以接受,所以他才久久沉默不语。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屋内终于传出了一个声音,说道,“彩衣,你进来一下!”
于是,华彩衣进了屋,进屋之前,她示意常靖云在屋外等候。
华彩衣绕过屏风,见顾云添在凝神打坐。顾云添道,“彩衣,你当真要嫁给那位常庄主吗?”
“回师父的话,徒儿心意已决,还望师父能够成全。”
“为师就你这么一个徒弟啊!你让为师怎么舍得!”
这话戳中了华彩衣的累点,眼泪瞬间夺眶而出,说道,“是徒儿不孝,徒儿答应师父,出嫁之后,会继续钻研医术,绝对不会荒废师父多年来的苦心教导。而且徒儿会每月回扇花谷来看您,还望师父能够成全!”
“彩衣,其实为师有一件事不能和你明说,但是为师要提醒你,如果你真的嫁给屋外的那位常庄主,那么你日后很可能会面临一种两难的境地。”
“师父说的是寒桢门、扇花谷和六大山庄的恩怨吗?”
“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这件事说来话长。”
“既然师父不便明说,那徒儿也不再过问,到时候,如果真有这么一天,徒儿会选择两不相帮。”
“你确定你能做到两不相帮?”
“徒儿对天发誓,此生不会做对不起扇花谷的事情。”
“好!彩衣,你要记住你今天发的誓!如有违背誓言,定当万劫不复。你去叫那位常庄主进来罢。”
常靖云走进屋内,站在屏风后面。顾云添道,“既然你与彩衣情投意合,那我今天就成全你们了,但是你要好好对待彩衣,不可让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和伤害。”
常靖云大喜,忙道,“多谢顾前辈成全,在下定当视彩衣如珍宝,好好爱护她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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