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事之人头戴纶巾,身着锦袍,面容与陈明徽有两分相似,便是大房长子陈功睿:“此处桃花正艳,不如我们以桃花为题吟诗可好?”
此话一出,席间便有个着紫衣的举着酒樽起身,不假思索便吟:“好!在下先抛砖引玉献丑了,朱唇一点桃花殷,宿妆娇羞偏髻鬟。细看只似阳台女,醉著莫许归巫山。”吟罢,一樽酒落了肚肠,他便笑嘻嘻往倒酒的丫鬟身边凑。
“欧阳茂,你这怕是不切题吧?”
“欧阳兄这是写给哪家花魁娘子的诗也拿来了?哈哈哈当罚,当罚酒啊!”
原来这位叫欧阳茂的,素来喜欢柳宿花眠被众人起哄。
欧阳茂从人群中拉了一个蓝衫公子出来道:“喝酒我在行,作诗,秦霜在行,你替我做一篇好诗,让这群俗人惊艳惊艳!”
只见那叫秦霜的少年落落拓拓手持折扇长袖缓舒。他生得一幅好相貌,唇红齿白春山如笑,立在众位学子之中,朗朗如日月之入怀,颓唐如玉山之将崩,倒将主人家都比下去几分。
他只站在那里,不需要什么言语。陈明然便觉得心头已缺了一块看得痴了。
秦霜手中扇面缓缓展开,隐隐见得上绘一枝泼墨梅花,又啪的一声合上,声音低沉而柔和:“暖触衣襟漠漠香,间梅遮柳不胜芳。数枝艳拂文君酒,半里红欹漏玉窗。”
吟到漏玉窗时,秦霜眼含莫名笑意。又缓缓将折扇打开,众人闻此佳句陶醉不已。
“秦兄!高才啊。”
“我怎么觉得此诗还有点意犹未尽?秦兄可还有下阙?”
“此诗甚好,当浮一大白。大家敬秦兄一杯。来来,我先干为敬。”
“四姑娘,我们快走吧。一会嬷嬷快回来了。”司琪拉着陈明然往假山外边走去。她却一步一回头,只觉满腔柔情蜜意这许多年无处安放,如今终找到可托之良人。
“司琪,明日,你去大房打听打听。这秦公子,与大哥哥可是至交?他家中又是何等情形。”
司琪知道自家姑娘,虽平日柔柔弱弱似个没主意,但其实心里极其有城府,这些年能在三奶奶和苏姨娘之间翰旋,又哄得三姑娘高高兴兴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知道了姑娘,奴婢会打探清楚的。”
陈明然这才不再流连随她走了出去。
***
月凉如水,洒落一天一地。在宝帐前,似有什么在缓缓凝结,却始终没有形状。
风乍起,吹开了掩好的窗,发出吱呀的声响。白色的窗纱飞舞起来,有一道长长的影子飘过。
一阵清风刮过檐角,檐下避邪的铜铃轻轻响了起来。似乎有什么来到了屋顶,屋脊竖着那只嘲风身上笼着一层浅浅金黄,似要活过来一般。
“哼。”
土塑泥雕的镇宅兽,竟也有了灵性。只是声音的主人却容不得任何挑衅。一声冷哼之后,嘲风身上的金黄渐次褪去。从头顶龙角开始细细地化为齑粉,散与风中。原来竖着嘲风的地方,永恒的缺了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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