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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人》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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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发走碍事的小破孩儿,岑书弋走过去推开落地的玻璃门,双腿交叉着靠在栏杆上吹晚风,虽然那姿态看起来闲散又放松,许娅飞却莫名从中嗅出了一丝‘显摆’的意味。他裤子两侧的白杠也骚/气的迎风而动,生怕显不出它主人腿长似得……

许娅飞默默吐槽了一番这独属于老男人的‘风韵’,继而斟酌着开口:“这箱子……”

岑书弋打断她:“是你的,你房间被退了,我让服务员收拾完顺便带过来的。”

他这一提,许娅飞才想起来,好像原本是定的下午三点退房。秦钊虽然钱多的能烧着玩儿,但在某些方面却并没有人们想象中的那般挥霍无度。他们夫妻提前来了一周拍好婚纱照,走的那天中午,才举行典礼,所以大部分宾客的房间都只定了一天,参加完婚礼,直接打包原路返回。

但……就不能考虑一下特殊人士的特殊情况吗!许娅飞心里飘过一排‘mmp’,心说于舒辛那个没良心的直接就这样把她丢给不熟的人实在是尬出翔了啊!

她拼命压下自己想骂娘的冲动,脸上仍旧挂着点儿要死不死的微笑,心里已经开始琢磨是直接买红眼航班飞回去,还是重新去开间房。反正她是不可能和这人住一起的!毕竟他都已经是十六七岁小姑娘的舅舅了,自己也肯定是有家有室,她可不想‘被小三’。

一旁的岑书弋看到她那副僵硬的嘴脸就硌的牙疼,他侧身从观景桌子上薅过来一瓶塔基拉,又挑挑拣拣的找了个看起来脏的不大厉害的椭圆形玻璃杯:“听说下午又来了好几个观光团和婚礼大部队,酒店房间估计早就订满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先和我侄女将就一晚上。”

“不用……了吧!”许娅飞条件反射的想拒绝,但她话说到一半,发现人家貌似是真的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企图,而且这酒店的套间本来就有两张床,两个人住绰绰有余。她不自在的打了个哈哈,想把话圆回来:“这样实在是太打扰曲小姐了!”

岑书弋没接她的茬儿,端着小半杯酒指了下浴室:“先去洗个澡吧。”

闻言许娅飞原本去碰箱子的手一愣,岑书弋说完后自个儿也反应过来不对劲。毕竟孤男寡女,又身处于现在这种较为私密的空间。但更有意思的是,他发现许娅飞此时贼像一只被带到新环境的猫,一碰就着,一点就炸,恨不得把浑身的毛都竖起来以‘虚张声势’。

借着酒杯的掩饰,岑书弋抿着嘴笑了下。他想到前几天参加宴会时也有碰到许娅飞,那会儿两人还不认识,她指着自己的人形立牌在那儿大放厥词:这西装男一看就完全不浪漫,说不准还性冷淡呢。

许小姐当时的语气过于正经,惹得原本只是路过的岑总停住脚步,想继续听听她的高见。然而还没等到她再开金口,旁边的经纪人已经认出了岑书弋。她们那个圈子或许是有什么特殊的交流技巧,闭口略过的事情永远比讲出来得多。岑书弋只看到经纪人斜睨了她一眼,这位前一秒还造谣他‘性冷淡’的女人立马怂成了球,嘴角乖乖的扯出一丝笑意,说能见到岑总真是三生有幸。

“没什么意思。”当时的岑书弋想。

然而等他前脚刚踏出去,背后又响起了一片蚊子似得嗡嗡声,大部分嗡的都是他惯常听的奉承话,只有一句特别扎耳,那语气里不加掩饰的嫌弃多的能拧出水来:“真人长得也好像脚手架啊!”

想到这儿,岑书弋有意逗弄她:“许小姐放心去吧,毕竟像我这种,长得像脚手架的男人……”岑书弋刻意一顿,饶有兴致的盯着许娅飞那比城墙还厚的老脸上越来越兜不住的假笑:“一般都性冷淡。”

“……”

许娅飞被他这毫无掩饰的直球砸进了名为尴尬的深渊里,心想这记仇的老狐狸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她捋了下散落的头发,用以遮住烧的厉害的耳朵,然后继续刚刚的开箱动作,那点儿死命挤出来的声音小如蚊呐,一看就虚的不行。

“那个啥,岑总啊!虽然……讲小话被当事人逮到很惨,但我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

岑书弋望着她笑了笑,一副‘我他妈看你能给我吐出什么象牙来’的死样子:“说说看。”

“其实脚手架这个东西吧,一般都是我用来形容一个人身材极好!就……就跟盘条靓顺差不多!反正是好词儿,我当时看您实在是身材太太太太棒了,就没忍住夸了你一下!”说完她还欲盖弥彰的强调:“真的岑总,你信我一回!”

岑书弋心说我信你个鬼,但那人蹲在地上眨巴着一双桃花眼讨好他的样子过于……可爱,很像曲杭宁那个小丫头寄养在他家的猫,以至于他一时被色/欲蒙了眼,竟没顾得上反驳!

而那个倒霉玩意儿也趁着这个空档遁到浴室去装鸵鸟了。

岑书弋将手里的酒一口饮尽,低声感叹:“男人的劣根性啊。”

等许娅飞在浴室里磨蹭了半天后出来,房间里已经没人了。餐车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送进来的,旁边还有岑书弋贴的条子,上面留了两行简短又锋利的行书,那种随意甩出来的笔触和他整个人的气质很搭。

“解释的不错,我信了。”

“好好吃饭。”

许娅飞拎起便条扫了一眼,心想这西装男也还是挺有人情味嘛。她心情不错的揭开餐盘盖子,发现里边儿种类虽然不少,但除了海鲜粥里寥寥一点肉末外,全是绿油油一片,看着跟喂羊差不多。

于是她又重新瞄了一眼便条,想确认一下上面到底是‘好好吃饭’,还是‘好好吃草’。

岑书弋这会儿已经回到自己房间处理完了几份残留文件,顺便还和公司连了个电话会议,因为没什么新鲜事儿,几句话交代完便挂了。他难得有这么清闲的时候,又玩不惯手机,四处瞄了一眼后发现床头柜上摆了本半旧的书,踱步过去拿起来,发现是英译版的马尔克斯集选。

他随意翻开一页,还没来得及细看,便被曲杭宁一个电话打断:“舅~舅!那么久了你完事没啊?我腿都要溜达折了~”

岑书弋:“……姑娘家家的,怎么说话呢?我说你一天别总在网上看那些不正经的漫画啊,脑浆都被腌成黄色的了。”

曲杭宁觉得自己实在是惨的不行,她本来就是强制性的被老妈从家里轰出来的,那人也是奇葩一朵,为了不让她蹲在家里当肥宅,竟主动去给老师请假,还说什么‘你那成绩反正一天两天也补不起来,缺两节课不打紧!’

“……明明是你自己图谋不轨,还怪我带有色眼镜~”

岑书弋实在是不太能懂现在这些小孩的脑回路,他向来顾惜自己在小辈眼里的形象,虽排不上一个‘霁月清风’的名头,但想来也不至于沦落成急色鬼老流氓一类货色。习惯性的捏了下眉心,岑书弋觉得回去之后有必要跟大姐提个醒,不能再过于随意的由着这姑娘往奇奇怪怪的地方长了。

同时他也没忘记甩锅:“曲杭宁小朋友,中午要不是你在那儿不知轻重的鬼嚎,惹来全场的注目礼,我能把她扛回来吗?”

“我说了叫安保啊,你自己非要……”

岑书弋压根不给她辩驳的机会,径直打断:“还图谋不轨,你舅舅是那种人吗?”

曲杭宁这会还在泳池边的石子路上闲逛,因为不会游泳,又是个路痴,不敢把自己往远了绕,只能一边在心里骂岑书弋没人性,一边苦哈哈的数圈儿,到100圈的时候就给这老鬼打了电话。不过此时她听着岑书弋的质问,下午梗在心里的那点儿不舒服反而一扫而空。嘴上却还是不依不饶,低声嘀咕道:“……那谁知道呢!”

“你说什么?”

“我说!我舅舅当然不是辣!”

因为身世的原因,岑书弋向来最宠她,心情好的时候也乐意听她贫两句,久而久之曲杭宁也就愈发不怕他了:“赶紧滚回去洗漱吧,明天早点起床,回去之前去给你妈挑个礼物。”

说完他准备挂电话,曲杭宁却又突然叫了声‘舅舅’。

“还有事?”

“没有,我就是突然想起来,好久没见你穿过下午那套运动服了,嘿嘿,还是好帅啊!”

……个小屁孩儿,还学会翻着花样来调侃他了。岑书弋没搭理她,径直掐断了电话。

他把手机扔到床头柜上,继续翻那本书,在接近尾部的地方发现竟有人留了笔记,繁体中文,是文中对应的一句翻译,大概率是我国台湾或港澳同胞的杰作:

為了表示歉意,我問她是否相信壹見鐘情。

“當然,”她說,“妳不可能以別的方式陷入愛情。”

岑书弋跟着默念了一遍,又看了眼身上刻意为在许娅飞面前装逼而临时换的运动服,敏锐的觉得自己可能要开始焕发第二春了。毕竟他自从接手公司后,基本上就是一周七套西装轮着换,偶尔要去参加个活动,无非也就是拿一身更骚气点的。

虽然刚开始被套在刻板的黑骷髅袋儿里,也会觉得过于束缚,但社畜这种生物嘛,熬的时间久了,当初那点小别扭早就熬成习惯了,如今他甚至还练就了三秒系领带的特异功能。所以回过头来一想,倒真是很久没有因为要见什么人,而自发的,去打扮过自己了。

于是岑总又看了一遍那话,指尖摩挲着泛黄的书页,神神叨叨的跟空气搭着话:“真巧,我也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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