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见魏晏不予计较,魏翼急道。
“张家兄弟说得对,我等不可自相残杀。”魏晏小声叹道。
诸葛宣于三人向魏晏拱手行礼,默然登岸。
看着三人昏暗的背影,魏晏突然大声道:“两位张家兄弟与我素无嫌隙,又有重伤在身,可愿与我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张实转身讶异地看了魏晏一眼,看来在魏氏兄弟眼中记恨的只有诸葛宣于一人而已。不过自己既然与诸葛宣于同生共死,岂可此时弃他而去。
张实咧嘴一笑:“魏兄好意在下心领了。”
话罢,转身跟着诸葛宣于往黑夜中走去。
亏得魏氏兄弟的搭救,诸葛宣于与张实、张敬三人才得以保得性命,突出重围。不意事有凑巧,魏氏兄弟竟然是魏延之后。
今夜遇到的只要不是诸葛宣于,魏氏兄弟都会好言好语,坦诚结交。可是天意弄人,蜀汉遗臣十余人偏偏遇到的就是诸葛宣于,仿佛上苍也要两家人做个了断,所以才把几人硬生生凑在一起。
魏氏兄弟对诸葛宣于苦大仇深,诸葛宣于亦无可奈何,只怕祖辈恩怨要在自己与魏氏兄弟身上了结了。
别过魏氏兄弟后,三人趁着月色赶了十余里路,这才在山坳中找了个僻静所在。用树枝枯草将随意搭了个草棚,将就着歇息了一夜。此处不比锦衣玉食的成都城,自己是个随时会被擒获的亡命之徒而已,凡事皆需将就。
突围时像是没头的苍蝇一样慌不择路,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好在山坳人迹罕至,倒无须担心被人发现。
次日,三人胡乱在山中找了些吃食,熟商一番后,还是决定先南下、再东行,往东吴避难较为安全,他日或可借东吴之力报得国仇也未可知。
于是三人改易服饰,素衣而出,昼伏夜行,身上只各带一柄短刀,不敢太过招摇。
刘禅既已决意降魏,益州各郡县必会望风而降,一时之间必然人心惶惶,州郡大乱。自己身为蜀汉遗臣,自然是趋炎附势、攀权附贵之人的进献方物,若被居心叵测之人擒获,必难逃槛送洛阳的厄运。
三人一路上小心翼翼,收敛心志,不敢出头寻衅,生怕有个闪失。
这一日,三人一路南下,已至朱提郡内。白日里在密林中潜伏多时,好不容易待得日落西山的时候,三人才背着行囊起身赶路。不敢在官道上暴露,只好在山间小道上谨慎前行。
继续往南行了近一个时辰皆相安无事,此时已初月新升,星河灿烂。就在三人乘着寒风加紧步伐赶路的时候,前头突然传来了哀求声。
诸葛宣于三人连忙伏在路旁,不敢出声。细听之下,才知前头是有贼人在劫掠财物,哀求声就是一老汉发出的。
三人壮起胆子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数步,躲在一棵大树之后,却见前头是一片空旷平地,平地西侧生着一个大火堆,火堆周围十余黑甲大汉挨肩而坐,爇火取暖。火堆前头正有五名大汉围着三个手无寸铁的百姓。
五名大汉皆身着黑甲,手执大刀,嘴中时不时地发出几声淫笑或是辱骂。正中的三个百姓两男一女,女的不过二八芳华,身材娇小,少的不足十岁,在五名大汉的包围下显得格外瘦削危弱,老的已两鬓斑白,佝偻着单薄的身躯。
五名大汉满嘴污言秽语,双手不断往少女身上蹭去,少女只好大哭着往老汉怀中躲。老汉一手护着少女,一手无力地抵抗着。一旁的少年更是犹如癫狂,不停地对眼前壮汉拳打脚踢,恨不得一拳砸死对方。怎奈眼前壮汉对于瘦弱的少年来说无异于巨人,少年螳臂怎能挡车。
“无耻。”躲在树后的张实愤怒至极。
一老汉、一少女、一少年皆弱小无力,捉刀大汉却是个个魁梧壮硕,重甲未卸,观其束装正是军卒,竟然在此荒郊野岭恃强凌弱,欺压良善百姓。
诸葛宣于忙拉住张实衣袂:“莫要冲动。”
一路上三人像是孤魂野鬼一样只敢在夜间赶路,不敢生事,路遇不平、拔刀相助之事更是想都不敢想。但眼前的不平事却就发生在自己眼皮底下,自己难道就这样躲在树后眼睁睁地看着少女被奸淫,看着老汉被欺凌,看着少年被辱弄,看着壮汉仗势凌人吗?
张实紧握着双拳,看着诸葛宣于扯住衣袂的双手,强抑怒火,痛苦忍受着。
不过片刻,老汉被踹到在地,呕血不止,少年被一大汉举过头顶,砸倒在地,顿时昏厥过去。少女被三名大汉拉扯进了密林,嘶声裂肺地哭叫着。
也不知哪里走来的黑衣大汉俯身往老汉胸前补了一刀,老汉闷哼一声,便没了气息。大汉捉刀往少年走去,嘴角挂着一丝轻笑,仿佛躺在地上的不是人,而是待宰的羔羊。
看着命在旦夕的少年,听着密林深处传来的少女哀嚎,张实再也忍耐不住,猛地抽出短刀,一手甩开诸葛宣于,如下山猛虎一般往黑甲大汉身上扑去。
面对猝然发难的张实,黑甲大汉哪里来得及躲避,只听得惨叫一声便哗然倒地,毙命当场。趁着围火取暖的大汉还没反应过来,又狠狠地在大汉身上扎了数刀,张实这才解气地一脚踢开尸体,全神戒备地看着捉刀起身的十余黑甲大汉。
连魏军都奈何不得自己,自己岂会惧怕眼前这些欺软怕硬之人。张实大叫一声往前冲去,张敬哪还敢再躲藏,亦抽出短刀挺身接战。
眼前黑甲壮汉个个都是彪形大汉,人高马大,而兄弟两人连夜赶路,身心俱疲,更兼旧伤未愈,有力难使。好在两人本来就勇力过人,此时正好与黑甲大汉堪堪战个平手,谁也奈何不了谁。
若在平常,张实、张敬二人盛怒之下全力拼杀,凭着一股锐气早就将眼前黑甲大汉一个个杀死,对方哪有还手之力。奈何身上伤势未愈,有力使不出,二人只得与对方周旋着,寻找破敌良机。
黑甲汉子足足有十余人,自己只有两柄短刀,两个使不出全力、身上带伤的人,久战不下势必对自己不利。张实心中焦躁,但无可奈何。
也不知战了多久,密林中早已没了少女的惨叫声,耳边只有兵刃碰撞的声音不断传来。张实、张敬拼命激斗,身上不知又添了多少伤口,早已险象环生。
“二位还是乖乖停手的好。”一声大喝犹如平定惊雷,豁然响起。
酣战的十余黑甲大汉整齐划一地退出战圈,张实、张敬亦后退数步。
众人身侧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黑甲大汉,黑甲大汉一手握刀,一手胁迫一青年汉子,嘴角露出了得意的蔑笑。
青年汉子被黑甲大汉一手提着,脖子上架着短刀,鲜血自脖颈间汨汨流出,脸色苍白,神色惶遽。
青年汉子正是一直躲在树后的诸葛宣于。
“再不把刀放下,这位朋友可就要血溅当场了。”黑甲汉子的短刀向诸葛宣于脖颈移了半分。
张实、张敬无奈地互看眼,长叹一声,乖乖丢下了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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