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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花之怂》第24章 修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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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去冰雪展览馆是石胖子包的一辆客车,郑格洁癖得厉害,很是受不了大客车里的味道,下午拉着周泗新去一家饮品店喝东西,一直呆到他们坐车回来,开好了ktv包间,两人才姗姗赶到。

郑格牵着周泗新的手,在ktv昏暗的走廊上一再重申:“我们可说好了啊,要不是看在你面子上,我才不去。”

周泗新嘻嘻笑着:“我哪有什么面子?”

“哼。我一看到林婊就想把她脸皮撕下来,操她妈小贱蹄子。”

“你这是干什么呀?人家又没抢你男朋友。”周泗新拽拽郑格,“难道你是嫉妒人家比你好看?”

“我嫉妒她老母。”

初中的时候周泗新也是一个对八卦闻风而动的女生,更别说这事儿发生在好友身上,自然比谁都了解。郑格和林娇积怨已深,两人既无杀父之仇也无夺妻之恨,更是没有抢过对方的男朋友。

——一切都是源于初二的一次运动会,四百米接力,两人都跑第一棒,分不清谁撞了谁一下,总之一口气跑到指定位置交棒之后,两个女生就在大操场上你揪我头发我抓你脸皮地扭打了起来。

郑格如花似玉的脸蛋被林娇的长指甲划了一道,作为回报,林娇新做的假指甲整个从指尖掀掉好几个。从那时开始,郑格为报划脸之仇,见人就嚷嚷着总有一天要把林娇的脸皮撕下来。

周泗新顺毛捋着郑格的背:“好啦,待会进去你可别冲上去打林娇,女孩子要矜持一点。”

“o几把k。”郑格虎视眈眈地瞪着包间的门,压住了怒火才终于伸手推门进去。刹那间,铺天盖地的歌声叫嚷声席卷了她们,震得人耳朵发聋。

.

有人在屏幕前唱歌,是以前隔壁班的,捧着话筒唱得如痴如醉。

除他之外,整个包间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这边来,剪成短发的女生让人一时不敢辨认。

抱在一起你侬我侬的顾修常林娇夫妇自然也在其中。

周泗新本来对“与这二人正面交锋”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冷静,但到了真正面临这一幕的时刻,满脑子竟只剩下尴尬。

尤其是好多道不怀好意的视线投向了自己。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学,对她的到来表现出浓浓的惊讶和好奇。

毕竟她没在以前的生物群说过她要来。

他们迫不及待地想看当初关系闹得这么僵的三人,半年没见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

而半年前,周泗新撞破顾修常与级花的“奸|情”时的场面,早被人添油加醋地捅了出去,流传到今天,什么版本都有。故而他们也就更加期待周泗新的反应,是故作镇定,还是潸然泪下,又或者是语带机锋地一通针锋相对?

周泗新似乎让他们大失所望。

她草草回答了一下有人提出的对她剪头发的疑问,就温温顺顺地跟着郑格,找了个地方坐下,两人拿起手机开始肝痒痒鼠,半点没有跟同学寒暄一番的意思。

周泗新看着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事实上她今天下午才被郑格拉入坑,此时郑格正带她刷觉醒材料。郑格秒怪周泗新开局,一边在队伍频道里聊得如火如荼。

周泗新:怎么办啊好尴尬!

郑格:我现在就把怪想象成林娇,一招下去她掉三万cc的血,爽的一比。

郑格:我操。你抬起头来看看,顾狗过去拿话筒了。

郑格:我操。林婊在点歌台那边。

郑格:我操。林婊把她点的歌提到下一首了。

郑格刷屏刷的起劲,周泗新插不上话,索性不刷了。扔下手机,在周围一群同学的起哄声里,看顾修常和林娇开始情侣对唱。

.

郑格正想伏在周泗新耳边说点什么,偏头就看到周泗新的脸色,虽然依旧是平静无波,却仍然抑制不住地变得越来越难看。

所幸她们坐在角落,没有多少光照过来,不断看向这边的同学也看不清周泗新的不对劲。

反倒是在场有不少顾修常初中的哥们儿,瞅到前女友没什么表情的冷淡,又看看歌名,恍然大悟般起哄:“顾修常你可得唱深情点!人家看着呢!”

“讨厌啊你们!”林娇冲沙发上笑倒的男生娇嗔一笑。

周泗新默不作声。

这首歌有一个故事。

郑格十分不屑,恨不得拿手捂耳朵,又低声跟周泗新吐槽:“你看林婊那声音骚的……啧啧啧,屁股扭得浪啊。三十年代的陪酒女都他|妈不带这么骚的。”

……

唱的是《有点甜》,几乎每个人都会哼两句。林娇的朋友来了两个,捧场地在下面用响环打着节奏。台下坐的挤挤挨挨,有人跟着一起唱。这种歌轻易就能调动起全场的情绪,效果还不错,林娇一边唱着,脸上挂着满意的笑。

林娇声音是很厚重的那种甜美,撒娇时让人觉得刻意,唱这种歌平心而论,还是很合适的。

有人给她们递饮料过来,郑格吐槽也累了,接过来就拧开往嘴边送。

周泗新拧开自己那瓶,发现是已经拧开过的。她皱着眉把郑格的饮料瓶夺下来,不动声色地拧好瓶盖,放到茶几上。跟郑格头挨着头,小声地提醒。

这个举动在林娇唱歌的间隙,被顾修常收入眼底。

一曲终了,台下掌声雷动。

伴奏被人暂停,两人没下台,顾修常把林娇搂在怀里。话筒举在嘴边,深情告白。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到我凌晨发的那条……今天我和娇娇在一起已经二百天整了。”

“二百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或许我们在一个并不适合的年纪里做了在一起的决定,但是我会永远记得,是娇娇陪我度过了中考之前最难熬的日子……”

“搞屁啊。”郑格在周泗新耳边愤愤道:“顾狗中考都掉到全班三十多名了还真他妈有脸说。”

“……但是我们既然做了这样的决定,我,顾修常,就一定会对林娇奉陪到底!”

“好!!”台下掌声雷动。

周泗新偏头对郑格道,语气沉重:“你说我是不是老了?”

“???”

“有谁敢用这么尴尬的方式跟我表白,我可能会一拳锤爆他的狗头。”又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顾修常怎么变这样了?他以前没这么油腻的啊。”

顾修常接着道:“……每个人都有一段青春,那段日子会在记忆里绵延不绝。等青春过了你才会发现,人的一生都不会再有那么年轻的岁月……”

郑格再也忍不住,猛地站了起来:“等等。顾修常你解释一下,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

郑格突然发难,下面同学还没反应过来。顾修常怔了片刻,脸上的尴尬却怎样都掩饰不住。

林娇一见捣乱的人是郑格,登时怒火中烧,酝酿半天的感动的泪水生生憋了回去,当即凤眼一挑柳眉一竖:“关你屁事?”

又看到她身边隐忍不发的周泗新,认定郑格是在替闺蜜出头找他们的麻烦。

“行了你可坐下吧,你替谁出头以为我心里没数?怀着别的心思到这来玩的,我劝你趁早从这滚出去吧,别脏了老娘的地方。”矛头直指周泗新。

“你脸可真大哦。你的地方?你在这撒尿留记号了你的地方?这都人类社会了,你随地大小便也不问问ktv的老板愿不愿意?”

郑格一直立泼妇人设,在场的人都习惯了。

却怎么也没想到林娇也是,各种黑话信手拈来。

整个包厢里一时只能听到郑格和林娇争吵的声音。原来的同学没有人去拉架,因为除了胆小怕事的,都在等待着,紧张焦灼地等待着。

等待着处在漩涡中心的周泗新的反应。

周泗新则是真的要被顾修常和林娇气笑了,心想这对高中生,一个缺心眼一个没脑子可真是绝配。她拉着郑格的袖子示意她坐下,接着自己站了起来。

“201x年,校刊第三期,怀念杨绛先生,那个没用本名的作者是我。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顾修常刚才说关于青春的那段话,出自我的原文。”

点到即止,声音不高不低。

她本还想说一句:“适度借鉴倒也没问题,不过,怀念一个百岁老人的句子,被用作一次不痛不痒的表白,任何一个作者都不想看到自己的文章被这么糟蹋吧?”

但是没说。同学一场,她有必要给对方留个面子;况且她也并不想让同学觉得,她对顾修常“用自己的作品跟林娇表白”这件事有多少在意。

满室寂静。

一群人坐着,只有周泗新站着。冷静应对过后她觉得腿都有些软。

周泗新毫无例外地又怂了。

她借口去卫生间,拽着郑格快步离开这个恐怖的修罗场。

包厢里的深情告白继续上演,只是观众的叫好里,多少带了点戏谑。

至少暂时离开的那个完全没有错,捧着一束玫瑰的这个,就算荣光满面也总归是理亏。

明白这个道理,跟林娇来的两个小姐妹全程阴沉着脸,不敢去找周泗新什么麻烦。倒也不是怵自己理亏,主要是她身边那个社会姐郑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货色。

周泗新和郑格洗了洗手,就在这层楼上的休息区坐着聊天。周泗新于是顺便给她讲了关于那首歌的故事。

是说周泗新跟顾修常在一起的时候,顾修常喜欢玩,有时会带着狐朋狗友和学霸女友出去唱歌。分歧也就出在这里。

顾修常一把好嗓子,热衷各大音乐榜单的ktv热曲。周泗新对这些完全不感兴趣,在顾修常提出对唱的时候,她一般都是直接婉言让对方扫兴。

“你就算为了我学两首不行吗?”顾修常有时候这么跟她说。

周泗新心里腹诽着“我为什么要为了你学我不喜欢的东西”,一边随口应着。一切都是出于习惯和礼貌,她不忍心直接拒绝。况且她唱的又不好听。

其实在第一次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些烦他了,只是不好表露出来。

类似的事还有很多。多到周泗新撞破他和林娇在讲台旁公然调情的时候,都不觉得是顾修常对不起她。

她始终不觉得,谈恋爱要为对方做的,是自己不感兴趣的事——有学歌的闲工夫她能做两套题还多。她讨厌这种仪式性的付出。

所以爱情讲求志趣相投啊。

或许是因为顾修常的小女友从来不跟他对唱,他那群朋友把他笑了个遍,说的就是今天|朝他喊的那句:“顾修常你唱的不够深情。”

所以在这种场合,顾修常选择唱这首歌,是为了向别人示威什么?

周泗新只觉得恶心。

.

回到包厢时已经没有人唱歌,她们出去了蛮久的,已经走了十多个人,剩下的人围成一圈,在玩真心话大冒险。

几个同学把她们也拉了进去。听旁边的同学说,这次的问题和冒险都比较露骨。比如公开你的网盘、讲讲情史之类的。

这种问题本来糊弄糊弄就能过去,偏偏开始抽到的几个男生答得还都无比认真。

周泗新手心开始冒汗,以她的游戏黑洞属性,每次玩这种游戏都会倒霉。

传的器物是玫瑰花,很是新鲜,暗红的花瓣间还凝着露水。

又一轮开始。玫瑰花从郑格开始,逆时针一圈之后,马上就要传到周泗新手中。

她的手因为紧张有些发抖,接住上一位同学传给她的花时,一个不慎扎到了手。条件反射般一躲,玫瑰花掉到了地上。

周泗新低头去捡。这时,背对着他们的同学喊了“停”。

周泗新愿赌服输,从盒子里抽了一张条出来。

——“给一个男性(女性)打电话说你喜欢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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