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门被推开,暴怒的光芒肆虐屋内,黑暗似受惊的兔子四散窜开。它暂避锋芒,等待着重振旗鼓的时机。
秦凉钰蓬头垢面,许多天没曾洗过脸面,脏兮兮得眼皮上蒙着一层灰。
他歇脚之处四周围着坚硬的黄褐色石墙,石墙围拢而成的空间不大。高约半丈六尺有余,直径却有两米。单向出入,仅他前方有道门。
而他身上束着柔软却贪婪地吸食他灵气的豢灵绳。背后是硌硬人的绿皮麻袋,他左手边的麻袋上并排挨着躺着两个呼吸均匀却一动不动的人。
听得声音,他眨了眨惺忪地睡眼,朝着光芒聚耀的地方看去。
走在最前方的护卫头头手端一盏青灯烛,烛火摇曳幽幽。
但其独身难堪驱逐黑暗的大任,所以,后面紧紧相随跟着的四个护卫人手持一根木头火把,而尾梢两人只抱着个捆着豢灵绳的男人。
秦凉钰拧眉,眯着眼睛。那人垂头,他瞧不确切,但从那男人披裘带索、衣不重彩的着装上,他大概猜得出来是谁。
果不其然,那人与他心中想法无二。
护卫头头将青灯烛放到秦凉钰跟前,颔首示意抱着男人的那俩护卫。
苍白脸色,憨厚模样。衣着朴素的男人被丢到秦凉钰右边麻袋上————正是经历先前大战,昏迷过去的秦凉淮。
“还差一个秦家少主,那秦苍梧的儿子秦凉山是吧?”护卫头头打着哈欠,撇了一眼面前卧躺得的四人,漫不经心地问向他的副手。
他的副手蹑足过去,附耳轻言:“没错,就差那秦凉山一人了。若是也抓到他,那秦家本次试炼就会以失败告终。”
“好,想必离捉到那小子也不远了。事情既然办妥,那...走了。”护卫伸着懒腰,懒洋洋地从他小弟们腾出来的地方走过。
黑暗再度袭卷,它露出爪牙恶狠狠地盯着那簇打扰它清宁的青色火苗。
烛火的光轻抚秦凉钰那张平凡中藏有戾气的脸,他漠不关心地看着护卫们离开,心不在焉地想着什么。喉结上下滚动,犹豫地看了秦浣纱一眼,脸上挣扎之色明灭可见。
这时————他身后的石墙突然颤抖起来,宛若台风想亲吻玻璃,就不知下一秒玻璃会不会宁为玉碎般地碎裂而去......
穿得衣冠楚楚,珠围翠绕的翟寻心感觉到好像有人在看他。那是一股浓烈的、友好的,不含恶念的欣赏之意。
他冲着唐震温和地笑了笑,眼光移向别处。
恰逢,唐震左手位宾客中有一人也在看他,弱冠年纪,穿着锦衣玉服斜坐在椅上,怀中抱剑,剑身瞳黑色,镶八颗豆大宝珠。
那人咬牙切齿,目光如炬,仿佛和他有杀父之仇一样。
“呵——”翟寻心摇头莞尔,他知道这人是谁,也知他为何生气。
但他全然不顾,安之若素地挥开手中折扇,白纸扇面两墨楷字——静心。
“哼!”弱冠男人鼻腔出声,恶狠狠地盯着翟寻心,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他将手中宝剑横放于腿上,左手握剑鞘,右手按剑柄。
而唐震唐家主此时正和翟寻心他爹翟药子谈笑风生,经过唐震有意的牵引,话题便扯到两家子女上去了。
唐震笑道:“我这女儿,生性顽劣喜好自由,若是有幸与药兄结为亲家,那还得拜托药兄多加管教啊。”
翟药子摆摆手,“诶,莫说此话。你这老儿都舍不得管,我岂能?”
他又道,“不过...我虽然管不得但我儿子可以的嘛,随他们风花雪月去吧。到时,我会督促我那好闲的儿子早点给咱两家造个胖大小子出来,嘿嘿嘿——”
唐震为老不尊地笑着,“甚妙,甚妙。”
众宾客将这两人表情收入眼底,心知肚明地苦涩一笑。这唐老儿还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自己反倒成了他人陪衬了。
不过,以药仙能耐,能成为他的陪衬也是心甘的。看来,唐翟两家联姻是势在必行众势所趋了。这天玑,怕是又要升起一场惊天动地的大风暴了!
吾等,还是明哲保身静观其变为妙。
“笃笃笃”
——唐三长老唐渊拄着盘蛇拐杖,缓缓朝唐震走去。脸色恹恹,眼神阴鸷,讥诮着嘲笑那些口是心非笑里藏刀的宾客们。
他走近唐震,未瞧被尊“药仙”的翟药子一眼。
但翟药子却顿时感觉浑身不适,心中紊乱,从他脑中衍生出一个念头。
这是一条毒蛇————隐匿于暗处吐着蛇信子的毒蛇!
唐震看着他,眼皮微抖。
唐渊半睁着的眼睛闭合,点了点头。那张爬满暗红色印记的脸,丑陋非凡。
他似不想再呆,转身拄着拐杖离开。
“欸!”唐震出手挽留,想再说些什么。
唐渊回头,冰冷地看着他。“剑已出鞘,收不回来了!”
闻言,唐震不再挽留。
空气中弥漫着肃杀的气息,风簌簌吹打青竹。叶的离去造就了谁的落寞?是竹,还是风?
暮色更深,连月亮都困得眨眼了。
翟药子拍了拍唐震的肩膀,看着唐渊隐匿于黑暗的身影。忍住心中好奇,委婉地说:“夜已深了。”
唐震平复心情,笑着:“那好!我就赶紧宣布我们两家的喜事吧。”
语毕,唐震走向前拱了拱手:“各位!”。
他大笑着看着翟药子,“今晚,药仙也就是翟家家主同意与我唐家结双环,连良缘结成亲家。”
随后,他蒲扇般的大手柔和地把翟药子从幕后推向了前台。
“吾等衷心地祝愿两家永结秦晋之好。”话音刚落就有人拍马说道。
“先在此祝两位新人百年好合,并蒂齐心,到时唐家主可别忘了邀我田家喝令千金的喜酒哇。”一中年汉子笑呵呵地说。
“就是就是,也别忘了我梁家。”
“还有我陈家。”
......
氛围融洽,唐震知他们是在恭维,却也乐在其中。
殊不知,报喜来的不是喜鹊却是乌鸦。
执黑剑的男人拍案而起,挺身而立。
“我不同意!”
声如电掣,雷震九霄!
剑鞘嗡鸣,剑气震荡。如惊涛拍岸,卷起佳肴杯酒上云空。
众人被这亢荡剑风扫地,一片青石地上,横七竖八。
翟寻心纸扇护颜,饶有趣味却又极为恼怒地看着这男子逞凶。
“不许拔剑!”唐震怒斥,他眉毛扬起,怒目圆睁,气急败坏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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