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过?”夏柟整个人呆在那里了,这三个字她都认识,可是组成一起她似乎不能理解,到底是自己的理解能力差呢,还是莫琲真的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莫琲看着她似乎已经陷入了精神涣散的状态,但他并没有打算跟她解释,只是带着功成名就的愉悦心情走出去,然后搬着一张早就准备好了似的短桌走进来,并试图将短桌与夏柟原本的书桌拼在一起。
“你干什么!”夏柟冲过来用身体挡在前面,她全身进入了一种极其戒备的状态,用不可置信的表情盯着他,这样的夏柟让莫琲觉得莫名可爱。她似乎离他没有那么远,她似乎也有很多不敢示人的弱点。
莫琲将桌子放下,伸手抓住夏柟的肩膀,并将她一把提起来。夏柟被他忽然的动作吓得哇哇大叫,不断拍打他。莫琲看着她不断扭动,索性伸出另一只手将她横着夹在腰间防止她乱动。他就这样夹着他走到梅卿的房间,梅卿趴在书桌上抬眼看着他们极其怪异的姿态,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继续低下头看书。
梅,钥匙。”莫琲说,梅卿顺手从抽屉里摸出一串钥匙伸手递出去,令夏柟倍觉不可思议的是梅卿即使是递钥匙的时候也没有再抬起头。
莫琲拿过钥匙,将夏柟扔到床上,自己便走了出去,也顺手锁上了门。
夏柟挣扎着爬去就往门口冲,但毕竟腿上有伤终究还是慢了一步,眼看着莫琲锁上门。
“你有病!有病!你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快点!我还要看书你知不知道!你这个变态!变态!”夏柟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在吼,她骂的口不择言,就像在宣泄一直以来的愤恨,她已经耽误太多时间,浪费了太多精力,可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毫无能力远离这一切,这让她慌乱,让她恐惧,她不习惯一切不规则。
“别喊了,他是为你好,看会儿书吧。”梅卿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这让夏柟忽然想起这并不是她的房间,而她刚才歇斯底里、气急败坏的一切丑陋面目都已然落入了别人的眼睛,可即使这样,她的语气一点情绪都没有,似乎眼前的一切只是像花开叶落一样平常。
“为什么你要把钥匙给他!”夏柟愤怒地责问,
“我的事情我可以做主。况且既然已经这样了,你应该去做些有意义的事,比如看书。你不是很爱看书吗?总比这里喊叫好得多。”梅卿并没有她的努力而有丝毫的情绪,她说话的样子是清清淡淡的
这让夏柟安静下来,对呀,她可以看书,书可以让她解决一些问题。甚至此刻她不用面对外面那个疯狂的变态,反正他总会放她出去的,她这样想着。
平静下来之后的夏柟开始观察梅卿的房间,她的房子要比自己的大很多,除了软垫床外,还有一个蓝色沙发靠在床尾。地面上铺着一层地垫,除了刚才莫琲进来时留下的杂乱的脚印,其他地方都很干净。墙的四周,一面题了部分《离骚》,一面画着一副仕女图,一面是一道逻辑复杂的立体几何解析,最离谱的最后一面竟然是一个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函数图。
“这里以前就有吗?”她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梅卿抬起头顺眼的她的眼望去,
“你说墙?哦,不是,我昨晚睡不着随便弄的。”她依然淡淡地,但这次夏柟看到了她的微笑,
“那是函数图吗?”夏柟指着最后一幅画问,
“算是吧,那是股指图。”梅卿很耐心地解答。
“什么?什么股?”夏柟有些挫败,她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概念,从来没有。
“没什么,不是课程内容,我在一本杂书上看到的,觉得好玩。”
梅卿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那幅图,夏柟第一次觉得这样的梅卿身上有种神秘而新鲜的力量,而这种直觉来的却毫无依靠。
“介意我拿你一本生物书吗?”夏柟问,
梅卿看着她笑了,这是夏柟第一次看到梅卿这样笑,笑容温婉似乎能包容一切。
“我不看那本,你随便拿,不妨事的。”
梅卿说完,继续看书了。
夏柟拿起生物书,走到蓝色沙发的一角坐下,开始看。
那天的夏柟很快进入了状态,这出乎她自己的意料,她发现每一次和梅卿单独相处的时候都有种舒适的安全感,这直觉来的莫名其妙。
也不记得过了多久,门外传出了钥匙和锁链摩擦的声音伴随着莫琲的抱怨声:“这大夏天做饭也太痛苦了,你看看我都快热成热水袋了,那人还不领情,骂我是变态!徐然,你刚才听到没,她有多没良心!”
“非礼勿听是我一向遵守的宗旨。”徐然调侃道,
“你命好!就不管哥们有多水深火热了。”莫琲悻悻然,
咣当一声门开了,莫琲走进来,他满脸通红,额头还冒着汗珠。那样子让夏柟想起爸爸在雨季时逮的蟹,蒸熟了的样子。
“走吧,刚刚不一直大喊大叫吗?这会儿还不舍得走了。”莫琲说话的时候一副怪声怪气的样子,
夏柟没有理他,起身走向门口,在门口时狠狠撞了一下堵在门口的莫琲。
莫琲被她撞向一边,摸着鼻子尴尬地笑。
夏柟离开梅卿房间的时候,前所未有的放松。她忽然就明白她为什么脱离不了莫琲了,因为自己曾经歧视他、但他还背她回来的愧疚;因为他花光钱给了她两个小时的温暖。但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此刻,她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欠他了,她可以以他刚才把自己反锁在房间的行为冷淡他、疏离他、甚至仇恨他。对,就这样,只有这样,生活才会回到常态,他才能杜绝在自己的生活之外。
可是她的决定和理性在她走进自己的房间那一刻土崩瓦解,她房间里完全变了样,她的铁板床没有了,换了一个稍微大一点的软床,若不是床上仍然放着她的被褥,她几乎以为自己走错了门。靠墙的位置上两张书桌摆在一起,堆满了书。而她的厨具,全都消失不见了,反而多了一张米黄色的双人沙发。
那张沙发这让她鼻尖酸涩。
她从来不曾拥有过一张沙发。
“怎么样,喜欢吧?”莫琲阴魂不散的声音此刻听起来竟然还挺悦耳。
“这……”夏柟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个月你得给我辅导功课。”莫琲坏坏地说,
夏柟所有的感动立即变成了防备,“不!”她果断的拒绝。
“你先别拒绝,这个月你的饭我做,做饭的时间你学习,并且为了不打扰你学习,我把我厨具都搬到我房间里去了,在我房间里做饭,喊你吃饭。但我要来你这里看书,我保证看书的时候不胡闹。但不会的问题你要帮我解答。这样你也不亏,毕竟你不想真的只喝一个月的粥吧。”他谆谆教诲般地诱导她。
夏柟依然想要拒绝,但是她看着自己已经清理过房间忽然意识到莫琲并不是跟她商量,这是告知。现在她不仅没有钱,连自己的米粮也被他扣了,如果此刻不妥协,到时候哭着去蹭饭的肯定也是自己。而且,她真的很想喜欢房间里摆一张沙发,那大概是每一个女孩子的梦想吧。
“好,但是如果你胡闹,我随时请你出去。”她警告他,
他笑着伸手去揉了她的头发,然后躬下腰,伸出手对她说:“走吧,老佛爷,小的给您蒸了米饭,温了昨晚的剩菜,请您‘移驾’”。
她将手搭到他的胳膊上,笑语盈盈道:“小莫子,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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