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战况极尽惨烈,真真是让人惊骇欲绝。.
雪地上明晃晃的刀剑散乱扔了一片,横七竖八直挺挺地躺下了众多护卫,皆已毙命。
滚滚的澎湃热血散乱喷洒在皑皑白雪之上,斑斑血红,漫无目的地四下里洇了开来,竟也敌不住这严寒死亡的恶毒阴冷,将所有的热情生机都冻住了,连带那么一些冷冷雪水,结成了一处处冰块,温润晶莹,隐隐有些透明,仿佛有血光流转,在其中依然是奔流不息,景象是如此的瑰丽凄美,令人目眩而胆寒,不敢直视。
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十数名生龙活虎的汉子,一瞬间就逝进了无尽的寒冷黑暗。
杀他们的凶手仅仅只有一人!
就是那个官差!只是一个白面无须,突额鹰鼻的中年人,束发道道髻高挽,穿一件半旧不新的衙门公服,不伦不类。双目狭长阴冷,面无表情,左手持三尺青锋剑,右手捏着一种奇异剑诀,手指曲伸不定,正如行走村镇,自称真的能掌先后八卦,可握天干地支的不成道的阴阳术士,给无知农妇算命捉鬼时一样。但也没见看到有什么奇异用处,只顾用剑沿着一道道极为诡异的弧度与马真厮杀,神色却是轻松。
马真连连怒喝,左支右拙,已是竭尽全力,身上衣衫已经破损成条絮,挂扯不掉而已,坚硬如黑铁般的肌肉块块凸起,竟泛起如玉般光泽,漫天飘雪一触即化,泛起雾气腾腾,可见是功力运化到了极致,进退之间,双足不经意踩下一个个深深的脚印,踏过积雪,直入青石。双手双臂更是劲气外放,光波流转,如有实质,却也只是紧密护住要害,兀自只守难攻,捕捉着对方的气机,每次惊险至极的躲过攻击,已尽落下风,惟得自保。
仔细看去,他前胸腹部竟然也有好几处剑伤,虽然不是很深,不会伤及筋骨,却也是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数十年千锤百炼的绝顶金钟罩功夫竟然也抵不住一把平平无奇,随处可见的青锋剑?工欲先善其事,必先善其器,神兵利器方是江湖行走第一攻击力?难怪江湖豪杰,嘿道巨霸乃至屑小流氓,无不希望自己有一把神器,刀头上舔血的时候岂不多一分把握,多一分生机?
小翠手中正握着一把绝世好刀,乃是百炼精刚混合西方魔金之精所铸,更是当年天下第一铸剑师傅邵大师在死前癫痫痼疾发作,精神错乱神志已失,其时疯狂之作。刀长三尺三寸三分三厘三毫,刀重一十一斤九两八钱七克,名为神经,意为经神之手方传世人,端是厉害,削铁如泥,吹毛断发,杀人不沾血。
如果听到这里还觉不出此刀的厉害,那就应该知道,此刀更经过无名跛脚磨刀老人所相,老人家见识丰富,曾相过灵空剑,蝉翼刀,离别钩等等不世凶器。于是在十一月十一日那一天于烈阳之下高举此刀凝神聚精一十一分一十一秒看相,证实此刀--确实是一把好刀。
无论谁手里有了这么一把好刀,岂能不大壮行色?
年少难免气盛,更何况小翠还简直是个孩子,又喜欢卖弄,挽了几个漂亮花哨的剑花,看到这混蛋衙役竟然视而不见,又满是鄙夷之色,分明看不起自己,不由心中一阵恼恨,脸色就突然青了,就要上前抢攻。
这个衙役虽然骄横自大,可是看他的凶毒眼神,看他的凌戾气势,无论武功如何的人都不需要凝神聚精一十一分一十一秒,都应该很容易看得出来,他是一个高手,而且是高手中的高高手。
他是高手,四周十余具尚且温热的护卫尸体岂不早就说明了这一切?
但是,年轻人总是不怕死的,孩子更不怕。一个刚刚十五、六的小姑娘,凭着一把短刀,居然就要去教训这个杀人不眨眼而且看不起自己的衙役。
她简直是去送死,四周十余具尚且温热的护卫尸体岂不早就说明了这一切?
小翠灵活的身形刚一展动,就被一个身影挡住,高大,威猛,就如同神话传说中的巨人。她虽刹住脚步,却也有一丝不满意,妙目圆睁,冷哼一声。
马真与衙役交手已有一时,自然知道其深浅,知道衙役的实力并不是小翠所能抵御的,急急将她挡在身后,言有惧色:“他是剑仙,使一口飞剑,专等破绽,寻找要害一击必杀,端是厉害!”
众人闻及剑仙之名,俱是神色大变。剑仙俱是修道有为之士,能凭空施法驾驭剑器,千里之外取人首级如同探囊取物,非众人所能抗也!
那衙役见众人皆出,却停下手来不再攻击,从背后颤悠悠飘出一把闪闪利器,无鞘无把,长不盈尺,只是阴森森的一段剑刃,神奇地凭空悬在身前一尺外,寒光莹莹,似有蓝芒,伸缩不定,虽亮而不刺目,流转不熄。真真的剑仙驭剑之术!
既名为仙,其能必越凡俗,其术岂能不神奇?怪不得这厮如此神气!
马真见众人皆惧,出言抚慰:“他功力未深,修为不精,只可驱动飞剑数尺之遥,尚且不能圆转如意,只怕也是初学乍练,神通未成。”
众人听此一说,颜色略缓。
那衙役只是冷笑。听得马真如此一说,开言道:“阁下功力倒也深厚,金钟罩铁布衫横练如此粗劣功夫竟然也能登堂入室,确实不容易。只是化费了如此大的心血苦功,也不过是一股夯力而已。”
马真也不与他争辩,沉声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淡淡言道:“官差”。说完,右手轻轻一指,虚空浮现的银色长芒仿佛雨后彩虹,幻化出无边彩意,人不由自主的产生了目眩之感,但在那绚丽无匹的光彩之中,凛冽的杀气弥漫而出,狠辣的寒气森森直逼人眉睫,恍若毒蛇伺侯。突然一道绚目闪电横空出现,但见那飞剑化作一股白光,如同那绚丽的流星划过寂静的夜空,径向马真喉颈要害而去。
那衙役见人已到齐,正主也已经现身,却是不再罗嗦,催动功力,直下杀手了。
马真一直未敢松懈,凝神戒备,此时看到这关键的一击,恍若实质的真气运转全身,双手双臂白光更盛,一拳急出如电,直直迎上飞剑。“蓬”的一声巨响,两团光芒相撞,空中划出一道眩目的光彩,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
马真左手血肉模糊,拳骨已然完全破裂。自家也明知万万不能被迫得後退,可是事实上又禁受不住,不得不退。他在踉跄的退了几步后,眼前金星直冒,虽然稳住了摇摇欲坠的身形,但全身乏力,感到心中血气一阵浮动,喉咙一甜,一口逆血忍不住快要喷了出来,连忙运气压下,他知道这乃是生死关头,现在不能露出一丝的弱势。
那飞剑也是歪歪斜斜飞开,剑芒尽去,不复劲力。那个衙役却也是却讶异非常,忖道:“我平生罕得有出手而不能毙敌之事,虽非全力却也应一刀杀却,如此确是未曾预料。”脸上闪过了一丝狠辣之色,原本如冷漠的面容上竟然泛起了一股不易察觉的苍白之色,两道狠酷的不带一丝人性的目光射向了正在调息的马真,一阵激赏的声音自他口中响起:“好,好个硬汉,好一个金钟罩,竟然能抵得住我全力一击而,不过你也不太好受吧,还要硬挺着不倒么?如果你今日不命丧于此,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可惜啊……”
看到马真一招之下即受重创于这个衙役,众人不由大失惊色,就连小翠心中初来时的狂傲早已被那惊惧之色所代替。刚才那凌厉的一击已在他们心中留下了一道阴影,如果马真倒下,那么他们就距离死亡不远了。
马真果然是硬汉,满头黄豆大小的冷汗滚滚落下,犹自咬牙不吭一声;全身都因痛苦而痉挛,犹自挺胸站立如山;面目都因痛苦而扭曲,犹自怒目直视如剑。
肯下苦功夫数十年如一日修习金钟罩外功的,本来就不会是懦弱的之人。背负千斤巨石奔跑,头顶千尺瀑布扎马,憋气千尺深水出拳,身受千般硬物击打,忍耐千夜药水浸泡……不断的突破极限,挑战极限,超越极限,以期达到生理极限的巅峰。
简单的要命,无聊的要命,残酷的要命。数十年如一日坚持这样的训练,他的意志岂能不如山岳一般难以撼动?
况且他身后还有贾闲、夫人、小翠、郝俊、贾俏,他的亲人子侄,他岂能倒下?就算流干最后一滴血,就算痛苦再猛烈百倍,万倍,他也要屹立如擎天山岳,死也不倒!
那衙役也深深知知道这一点,既敬佩又庆幸。这样的好汉子,谁人能够不敬重?也幸好这样的硬汉已经伤了一臂,不复骁勇。除了这最后的战力,只剩下些老弱妇孺,自然是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想到这里,他那原本青白交加的的脸上闪过一丝残忍的笑意。
欺负弱者,岂不正是剑人所爱?恃强凌弱岂不正是世间真实写照?弱肉强食岂不正是江湖金科玉律?娇弱的少妇、稚小的孩童,细瘦的丈夫,岂不正是强梁贼匪心中的最爱!
却长英雄志!
这一战势必更为凶险更为惨烈,你死我生,一线之隔,一步之遥,最终能够活者的会是谁人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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