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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霖打工》第十章、话不投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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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红,看到主任了吗?”于岚将晚班的数据统计完,就急急忙忙来到了行政部办公室找甘霖。。

昨天晚上,她回到家里,翻来覆去,一直睡不着,甘霖出去后是不是还有危险呢?她一直为他担心。朦胧中,她好象看到他被打得满身是血,丢在一个水沟边,许多人在围观——谁叫他多管闲事呢,打死活该!得罪了黑社会,那还有他好果子吃呀?……各种议论和指责,使她毛骨悚然!其中一个胖乎乎的小伙子说:听说他还有一个相好的,应该连她一起打!她立即拔腿就跑。可是,她怎么也跑不动,脚好象被谁拖住了似的。眼看就要被他们抓到了,她猛地一脚踹过去,将被子踹到了地上。她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发现原来是南柯一梦。她立即打开床头灯,把被汗水湿透了的内衣脱下来,在开水瓶里倒了点热水,将全身擦了一遍,然后回到床上,就再也没有睡着了,一直在想着甘霖。

她结婚已两年多了,小孩还不到一岁,就交给了他外婆,老公也在打工,每月能来看她一次,住一个晚上就匆匆地走了。她正值花季,难免想得多了点。可在甘霖来之前,她一直没有任何想法,而且,见到男人就有点反胃,只要有人谈到关于性方面的事情,她都要痛骂他几句。因此,在天赐电镀里,没有几个敢同她开这些玩笑。她不理解,为什么甘霖来了后,自己就有点反常呢?而且这大半夜的,一直为他而睡不着。是在为他担心?还是爱上他了?他应该大她十八岁左右,爱他,可能吗?况且,她已是有家室的人了,老公虽说有点窝囊,但也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呀!他年轻、还算英俊,对她也还蛮体贴的。可这不是爱又是什么呢?她总觉得甘霖有一种特殊的气质在吸引着她、挑逗着她。

天一亮,她就起了床,做了早点,匆匆地吃了就来上班。可心里总觉得装了什么事似的。坐在办公室里,昨晚上的梦时时在她的眼前出现。她终于找到了心里装着的事情——只有见到了甘霖,她的心才能放得下!

“刚才好象同厂长一起到车间去了!”阿红说。“去车间了?”于岚有点忙乱。“看你这样子,好象找他有急事啊?”阿红盯着她,“有急事就打他电话嘛!”“没有没有!”于岚赶紧否认,“听说昨晚上出了点事,我来看看!”“难怪啦!”阿红立即来了兴趣,“今天一上班,毛开元等几个人就来到办公室,有一个大个子当即跪在了甘霖面前,还要请他喝酒赔罪呢!”“那甘霖有没有受伤呀?”“甘霖受伤?好象没有看到有伤。”“那就好,那就好!”“呃——我说于岚,你今天这是怎么啦?平时看你不是这样啊?”“我今天怎么啦?没什么特别呀?”“你好象在担心甘霖?”“我担心了吗?我只是好奇而已!”

于岚出得行政办公室,来到磨光黑坯仓,见何志成、甘霖,还有肖玲,在谈得眉开眼笑,前仰后翻的,断定甘霖没有事,也就放心地回到了岗位。

肖玲是磨光车间黑坯发料员,要想知道当天磨光的产量,只要看当天发了多少料就清楚了。因此,何志成要了解当天的生产情况,一般都不找部长和车间主任,就直接来找她。

“这位应该是甘主任吧?厂长,你也不给我们介绍介绍!”肖玲媚眼横飞,风情万种,在她语出珠玑的同时,头在她的脖子上微微地摇摆着,那披肩的秀发,也随之在她的肩上逶迤而行。那含情的眸子,象一套隐秘的激光探测仪,带着温柔、带着好奇、带着无限的爱意,在甘霖的全身上下进行着急速地探测,并随之落在了甘霖那俊俏的瓜子脸上。何志成笑了笑,说:“你也太不关心工厂了吧!甘师傅都来了好几天,全厂因为他而翻天覆地,地动山摇,你居然还不认识他!”肖玲道:“厂长你总是偏心,你看看我这里,一个人要管这么多的事,哪有时间出去嘛!我也听说工厂来了个甘主任,把我们的‘华南虎’给制服了,我也很想去你们那‘中南海’一睹真容,可哪走得开呀?”

何志成笑了笑,道:“你看看,又来了不是?我再给你配一个人,来干什么?工厂就二百来号人,产量就这么大,就算是把这些东西搬过来,再搬过去,也就这点事。这件事到此打住,以后再也不要同我提了!”肖玲撒起了娇:“厂长就是偏心嘛!你看这里什么时候能够离得开人,上个厕所,他们都叫过不停哩!”“经常要一个人在这里盯着,那倒是真的。至于工作量嘛……你自己去想想吧!”“我在这里干得挺烦的,厂长,能不能给我换一个地方啊?”“你先好好干吧!”“听说阿红要结婚了,准备辞职,能不能把我调过去啊?”她那横眉一闪,满脸含笑,让何志成心中一愣——这是一个多么**的媚笑啊!但凡正常的男子,都会为了她那一笑而冲动!甘霖也为之神魂颠倒。何志成差点扑上去抱住她。可这些都发生在那一刹那、那一闪念之间,他们立即恢复了正常。何志成说:“道听途说,不足为信!不过……如果真有那么回事,我可以考虑。”“真的呀!”她欣快地站了起来,从抽屉里拿出两个一次性纸杯,倒水去了。

甘霖在接过肖玲送来水的那一瞬间,注意到了她手上的冻疮,心痛地:“你这手上……”“哦——”肖玲很轻松地说:“长的冻疮,每年一进入深秋,就开始了。这还刚开始哩!”“那你怎么不注意好好保护呢?”“咳——就这个样了,随它去吧!”“这可不行啊,十指连心,痛起来要命得狠啊!”“咳——咱女人就是命苦呀!”“现在的女人都是宝贝,特别象你这样的女人,聪明漂亮,阿娜多姿,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痛了!你老公看到你手上长这么多的冻疮,他不心痛死啦?”“他呀,哼,他才不心痛哩!下了班回家,坐在那里,一张报纸,一杯茶,夹着那根纸烟,翘起二郎腿,优哉游哉,好不惬意!他哪管我呀!我在这里上班,辛辛苦苦回到家里,要给他做饭、洗衣、搞卫生,还要照顾不到一岁的儿子,有时手痛得很厉害,要他帮我洗洗菜,他都不干!”她满含眼泪,可强忍着,生怕它会掉出来。“怎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呢?!”甘霖有点抱不平,“自己的老婆都不心痛,谁来心痛啊!”“甘主任,你老婆一定很幸福吧!”“女人就是要男人来疼的嘛!”他拿过她的手,“你的手之所以会长冻疮,是因为血脉不太流通。”他边给她按摩边说,“有时间常这样推拿、按摩,活活血,慢慢就会好的。”“谢谢啦!”她将手抽回去,接过甘霖和何志成的杯子,“我给你们加点水吧!”何志成望了一眼肖玲的背影,语带双关地:“没想到甘师傅还懂医理啊!”“见笑啦!”甘霖说。

“甘主任,”肖玲将水递给他们,“这几天有许多的传奇,把你说得神乎其神;昨天晚上又听说你一个力战几十人,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一败涂地。能不能说来听听啊?”甘霖喝了口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道听途说,不足为凭。”“总不会空**来风吧?”“那些都是他们夸大其词,不说也罢!”“不要谦虚嘛!”她觉得面前的这位主任,不但平易近人,而且还很谦虚,又懂得怜香惜玉,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男人啊!

何志成在毛坯仓了解完当天的生产投入后,又带着甘霖穿过磨光车间,来到职工食堂。“从下个月开始,食堂就交给你来管。”“现在汪副厂长对我有很大的成见,分解了他的工作,我怕他……”“你不要管他,凡事有我哩!”“话虽这么说,但作为一个工厂来说,还是以和为贵,和气生财嘛!”“再让他这么胡闹下去,工厂不垮掉才怪呢!”

甘霖想了想,说:“我现在有两个文件马上要出台:一是‘5S’管理,包括生产现场的定置管理和对职工宿舍的整改。宿舍现在比较乱,住了多少人,住的哪些人,胡洁那里连个明细都没有,我想对宿舍实行挂牌管理。二是劳动管理,包括劳动纪律、考勤制度和员工的聘用、培训及考核,对那些拉帮结派、打架闹事、有不良记录而不改过自新的员工,我想彻底清理出厂。因此,食堂是不是还让汪副厂长先管着,让我把这两项工作走顺了,再来接手,万一汪要为难,我也好应付呀!”“那也行!不过,这两个文件一出台,工厂将是一场大的变革啊!”何志成很欣赏地望着甘霖,“以前我对这两项工作有过一些想法,但就是不能归纳起来想。把汪军搞来,也就是看他在国营企业干过,想借他的能力来整顿工厂,可没想到,他干一件,砸一件,我一天到晚就在他的后面擦**,使我的工作很被动。这些事情你既然想到了,我也就只能指望你了!你进厂时是按办公室主任招聘的,职务暂时还是这么挂着,以后你就做我的助手,专门协助我的工作吧!明天的例会上,我再强调一下。”“职务不职务的,我倒没怎么去想,既然我定下来了在这里打工,我就会想方设法把工作搞好。”

两人走出食堂,何志成说:“你的工作能力和工作态度,我是很放心的,但对你的安全,我还是有点担心。特别是劳动管理这一块,要清理那些人,就会惹火烧身!要彻底清理,在工厂就有二、三十个。就拿污水处理那个移民来说吧,游手好闲,吊儿郎当,上班从不做事不说,还影响其他员工,处理过他一次,他就煽动村里那些不明真相的移民百余人,明火执仗,大闹工厂,还惊动了市里,来了大批武警才将那事平息。后来他更不象话,根本不把工厂当回事,还老虎的**摸不得呀!为了息事宁人,工厂只得同意他每天来报个到,工资照发!要清理那些人,首先得从他开刀,否则,其他人会不服呀?要从他开刀,那就是捅马蜂窝!”“工厂有不有同他签定任何文字性的东西呀?”“那倒没有。”“没有就好,这件事你就让我来摆平吧!不过,你要有思想准备,他可能会来找你的麻烦。”“只要能先解决他,找我的麻烦倒没什么,只是……只是……呃,你有什么办法,能不能先说来听听?”“以前他煽动不明真相的移民来吵,肯定是抓住了大部分移民认同的、对他们有直接利益关系的问题来的。我现在就是用制度来制约他、孤立他,让他自己先跳出来,让他一个人来与工厂发生冲突,甚至让他直接威胁到你,这样法律就可以制裁他,让他再无翻身之日。”“嗯——这个办法好!”“只是对你的安全……”“你放心好啦,他威胁不到我的。”

两人围着工厂转了一圈,甘霖将近期的工作思路也同何志成交了底。何志成相当满意。快到办公室时,何志成说:“我今天特别的高兴,干脆我们到番禺吃鸡去!”“厂长,你忘记啦,毛开元今晚还请我们去喝酒哩!”“那个酒呀,不喝也罢!”“厂长,这个酒我们要喝!不但是喝给他看,同时也是喝给其他帮派的人看!你想一想,他是这里的一霸,他代表这里一股强大的势力,我们只要降服了这只‘华南虎’,其他帮派的人还敢跳扎?——被窝里的虱子还想拱起被窝不成?这样一来,工厂的改革就会轻松许多!只要他诚心想改好,我们照样可以给他机会,浪子回头金不换嘛!我们如果给了他机会,他不珍惜,那时再赶他走不迟呀?只要有我在,我谅他也兴不起多大的风浪!”“甘师傅啊,你看问题真是透彻,可以说是一钟见血!当时招你进来,真乃一英明之举呀!”“过奖过奖!”

“甘师傅,”阿红喊道,“你一出去就是大半天,刚才有人找你哩!”“陪厂长在车间看了看,”甘霖看了一下手表,“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就快到吃午饭的时候了。他望着阿红,“不知是哪一位找我呀?”“于岚来找过你,等了一会,就走了!”“她说有什么事吗?”“没说。”“哦!”“还有阿标打电话来问你在不在办公室?”“哪个阿标?”“就是那个保安!”“哦——知道啦,谢谢你啦!”“不客气!”

甘霖又看了一下手表:于岚找他有什么事呢?他想立即去找她,可快吃午饭了,此时去找她不合适吧?他只得打消这个念头。

至于阿标打电话找他,肯定还是小山子说的那档子事。那么阿标为什么心急火燎地要请他吃饭呢?他不是有汪军撑着吗?甘霖也是一头的雾水。

他坐在办公室稍为休息了一下,喝了一口水,就起身同阿红、胡洁一起,向食堂走去。刚走出办公室不远,就听后面有一个声音在叫他:“甘主任,甘主任——”甘霖回过头,看到厂门外停着一辆摩托车,白发标正坐在上面朝他喊。

“什么事?”甘霖走过去隔着铁门问道。白发标从摩托车上下来,一副点头哈腰的模样,站在铁门外说道:“我想请你去喝杯酒!”“你请我喝酒?”甘霖故作好奇地问。“是啊,给个面子吧?”“下午要上班,中午我一般是不喝酒的。”“那就破个例嘛!”“破个例?不不不,我中午还有一个睡午觉的习惯。不耽误你们了,谢谢啦!”“那晚上怎么样?”“晚上啊——晚上我已有预约了,毛开元请客,我和厂长、阿文都去。”“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这个嘛——”甘霖故意拖了一下,“都是一个厂的员工,有什么事你尽管说,能做到的,我甘霖一定想方设法,你又何必破费呢?”“没有别的,我只想交你这个朋友!”“交朋友也不在乎吃一顿饭呀?早晨我已同小山子说了,交朋友讲的是诚意!”“那是那是。”“食堂去晚了就没有菜,我得先走了,咱们后会有期!”甘霖头也不回地走了。

白发标对着铁门猛地一脚踢过去,“啊哟——”他痛得一栽,急忙捧着那受伤的脚,跳着坐到了摩托车上。他一边揉着脚,一边恨恨道:“不识抬举的东西!”可他反过来一想,甘霖说的也对呀!他突然将全部怨气发到了小山子的头上:“这个兔崽子,这么重要的一句话,他居然不告诉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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