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过境迁,但苦痛还是会时常袭扰,他会更勤奋地练拳,站桩,跑步。
他也会从书本里寻求解脱之道。
今天在竹林里站了快5个小时的桩,从晚上7点就开始,就他一人,其他伙伴也都陆续离开。
老陶感觉很好,他享受这一切,舒畅,物我两忘。时间已至凌晨也浑然不觉。
这是自然桩,完全摒弃用意念来控制的桩法,是他师父传授的,功法很简单,双手虚环抱球于胸前,或像抱着一个婴儿。头领顶劲,以头顶的百会穴为原点和尾椎的下垂点相垂直,并再次和双脚的中心点垂直于一线,三个点成一条线。
要像被一根绳子吊在头顶上那样,让身体悬空,松弛以便使气血自然运行。
用筋骨和必要的一点肌腱,筋肉支撑起整个身体,让肌肉和内脏处于一种松弛到寂静再到空的境界。
师傅说人体是一个小宇宙,摆正姿势后,它可以自己调节。而意识不要去参与,随他自己调节就能强身健体,就像把锅架在炉子上,慢慢让它自己炖。
几十年下来,证明确实有效,他没有什么毛病,皮肤也好,比同龄人皱纹少多了,只是自从老婆孩子走了后,一夜灰白了头。
现在他是空的,已经跟天地和周围的一切关联相通,肉身逐渐消融。
夏日竹林传来的夜的暖风,他能在一旁感觉它们穿梭于自己身体。
他看到了这个人在那里站着,双手抱球状,双膝微弯,那是他自己。
这是他第n次看到了如此奇特场景,早已见怪不怪。
他也不会刻意去追求这些,松静空才是他有时候会在心绪不定时候默念的三个字。
他也会看到自己的骨架站在那里,或者看到自己周身流动着的气脉应和着血液流转,五脏六腑在身体各处的蠕动。
任督两脉他早在20岁那年打通,当时的一声炸响在头顶让他一个哆嗦,随后一阵暖流自头顶灌注于大周天的各个穴位,继而涌向四肢百骸。
以后稀奇古怪的事情就多了起来,他请教师父,师父让他不要执着这些东西,不然会着了相,路子一歪就会走火入魔。
记得有次,他努力让自己从身体里跑出去,结果差点回不去,有东西把他带走了,幸好有同练的人看他脸色不对,喊了他一声名字。把他给生生的叫了回来,一下子瘫坐在地,大汗淋漓。从此再不敢去刻意做这样的事情。
其实他师父的水平只是中等偏上,但他知道自己能力的局限在哪里,为了不让徒弟多走弯路,所以只强调不要去把控自己意念,因为自然桩做好了能强身,还不容易出偏。
真正优秀的明师由于有着好的传承,能根据每个徒弟的能力和悟性,施授其不同的锻炼方式,不需要局限于千篇一律的桩法。
现在竹林里只有蟋蟀和蛙鸣声起伏,他不管发生了什么,都处在一个空寂态,仿佛自己消融于这方天地。
他看到一个人影,他向自己点点头,步入他的身体。却没让他发生任何情绪,也毫无感觉,就只是看到。他记得这人一袭古装,头上还有挽结,中年人,他根本记不住相貌。他对陶然居微笑了下,随即像一滴清露融入大地,消失。
他忘了自己怎么到家的,一觉醒来也完全不知道发生过什么。
但他开始觉得有什么事忘了做,而它变得越来越急切,这样的念头让他压抑,只有做了才觉得松弛和满足。
奇怪的是,他睡觉时候会感觉自己会跑出去,次数逐渐增多,回来也毫不费力,有时候一夜多次,但他知道身体没动,那出去的是什么?也像以前是灵魂出窍?
如果放在以前,他会很怕回不来。但现在,他不再惧怕,勇气始终加持着。
接着,他也能开始预测,而且很准,当他觉得隔壁的老公又要喝醉酒回来吵架。果然,晚上又搅得四邻不安。
他奇怪于自己这样的改变,但又觉得很自然,可能那是顿悟,这是他心底的解释。
今天,他忽觉要发生什么事情,于是掐指一算,指法竟那么灵动,他也不知道自己啥时候就会这个。
‘今天出门可能被车撞!’居然得到这样的信息,这使他过马路特别警觉。
果然有一辆小车失控撞来,幸好他有预警,反应也奇快,连他自己都惊讶怎么躲过的。
他只看到这辆车突然加速驶来的那刻,速度看上去反而变慢。他还能感觉到周围人们张开嘴,而惊叫声还未传过来,还有他们瞪大的眼睛。
他有足够时间来判断车撞过来的轨迹,从俯视的角度看车前进的方向,还有双排气管因加速而喷出的气浪,甚至有女司机高跟鞋卡在油门踏板里的信息,所有讯息同时出现。
然后在电光火石的刹那,陶然居从急驶而至,撞上墙壁的车身侧身掠过,稳稳地站在了这个撞瘪车头的旁边。
这是什么骚操作?
陶然居自己都觉得诧异和好笑,然后他从驾驶室里扶出呆若木鸡的女司机,帮她拿出了手机报了警。
他拍了下灰尘,向外走了出去,围观人群突然变得有些安静,在他面前挡着的人如同刚睡醒那样,忙不迭地挤到一边让开了路,就像有股力量把潮水分开似的。
近一年,他都处于这种恍惚,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很多时候由不得自己,尤其是晚上,连肉身都会如梦游般出游,醒来会莫名其妙的站在那片竹林里,梦游了?很多时候是意识的到处游历,在追逐着什么。
这次,他的生魂在一个直线上升的海拔极高的地方游荡,那里有巨大的冰川与一片片广袤的绿野。
他看到里面有一个草木茂盛至极的山谷,堆满了动物和人类白色的尸骸,无名的绿草在它们的孔洞中穿插生长,还有零散分布着的坟墓上面藤蔓缠连。
一切都衬在这片黑色土地之上,实在是骇人心魄。
他能觉察到山谷那种奇异无比的磁力,他知道正是这种磁场与云层会产生强烈的电流,致命打击着试图进入这片神秘区域的一切生物。
随后他又发现了一处地下暗河,它如同宇宙的黑洞那般,所有物体、生物包括人,只要踏入其中就会被吸入无底深渊。
“哦,地狱之门,传说中的人和神的屏障。”
他继续往下附身前行,一股自体生发的强烈气场瞬间包裹住自己,隔绝了周围的一切磁力和吸引力,他能随意的前进与后退,而全然不用理会其他力量的试图左右自己。
前面的黑暗迅速笼罩过来,一个漫长的隧道,飞驰,加速,畅快。
他再次啜饮着愉悦和兴奋滴于心尖的甜露,再加速。
微光,白光,那是一条通向崖壁的石梯。
沿着蜿蜒的幽谷,鸟鸣不绝于耳,穿过荆棘的密布。
前面停下,在沙岩的一块斜坡上竟有古代印章留下的痕迹,上面镂刻着一只豺狼和九个被俘的人。
再起身,穿过一条填满石碴的甬道,是第二道的墓门,里面竟然出现了恍如幻觉的世界。
奇异的黄色光晕笼罩这里。
黄金!满眼的黄金!
十多个有着精致包金的古战车、饰有浮雕的黄金宝座赫然其中、两个巨大的饰有金狮和奇异猛兽的卧榻,还有无数的嵌金箱笼和玉匣子。
那些已经被打开的那些镶嵌珠宝与象牙的橡木箱中,满溢出金银器皿与价值连城的金指环、项圈、宝石、手镯。
无数人的梦想!
陶然居的心完全被迷醉,占有哪怕是其中几个物件,就能让他挽回破碎的家庭和儿子,变形的脸上浮现出贪婪,肿胀着他的神经......
但在一瞬间,心底的那头牛又走了。
但他还是向前伸手,拿起一个金饰品,它中间嵌有一颗硕大的玛瑙,里面暗含着的绿光在缓缓流动,又似在缓缓游动。
他心生异样,仔细看,竟是一条绿蛇在对他吞吐着蛇信,赶紧扔掉,那蛇从玛瑙里窜出,迅速在那堆宝物穿梭迂回而来,一口将他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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