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他还是按着往日的节奏,开店,守店,演武场,只是晚上他对师父说这几天店里很忙,不能晚上过来,要过一段时间才过来修炼。
他天天在坐桩,希望会有上次那样。但找不到那次的感觉了,和陶师父家里一样,最后熬不住的困乏会向他席卷而来。
第十天,他一如既往地洗漱完毕,点燃一根新蜡烛,焚上一支新檀香,香味能让他更快的安静自己情绪。
他叹息一声,仿佛轻轻放下了压在肩上千年的负担。
‘不嗔,不怒,不痴,’他开始默念。
‘松……静……空……’
‘不悲,不喜,’
‘往事与我何干!’他心里再次放下诸多杂念,如弃履脱衣。
‘松……静……空……’
袅袅上升的香火青烟被一阵微风搅扰,四散开,烛火又复摇曳,又,又?
‘空……空……空……‘他用空字诀镇住自己开始波动的情绪和杂念。
万物又归于沉寂,只有脑中电波的滋滋声,越发清晰。
‘心……如……止……水……’
烛火开始变为一小团红黄交替的色彩,变形扭曲。
时间在秒针的滴答声中周而复始,逐渐暗淡去。
周遭的颜色在变化,由黑白灰的世界转为色彩亮丽的海洋,两个古装男女在舞台上,正唱着大戏,旁边众多看客磕着瓜子吃着水果,摇头晃脑的样子。肯定是明朝人,易建峰见多了,不足为奇。
一个剧场?“哎,你个馋穷酸徕没意儿,卖弄你有家私,莫不图谋你的东西来到此?先生的钱物,与红娘做赏赐,是我爱你的金赀。你看人似春风桃李墙外枝,卖俏倚门儿,我虽是个婆娘有志气。只说道:可怜见小子,只身独自。恁的呵,颠倒有个寻思。”
易建峰寻思着这唱腔莫不是昆曲?偶尔传出穿堂售卖的零食果盘的好像是苏州的甜酥口音。
“此乃苏州梨园,”
“那个女子叫红娘,正演出一台西厢记。”易建峰头脑没来由的飘过这句话,他四周望望,也没人跟他说话,而且自己身体可以毫无挂碍地穿行于人和座位,他心里好像明白,这与师父带自己到游梦历史有些相似,莫非自己终于出体了?
他压抑住自己升腾的欣喜,生怕情绪会发生的干扰让自己再次退缩回身体。
‘静……静……静……’
他重复着静字诀。
舞台传来莺声呖呖,那个红娘,人丽如花,似云出岫,难怪这么多看客皆凝神屏气,着迷入神。她一举一动皆有名士风范,每一次回眸亮相都那么靓丽,动人心魄。
“陈圆圆,她自幼冰雪聪明,可叹生不逢时,被姨夫卖给这梨园,却也因祸得福,初登歌台,便名动江南。‘容辞闲雅,额秀颐丰’,此等溢美之词,满载乡亲们的诸多厚爱。”
易建峰惊奇的看到舞台上那个红娘分身而出,款款迎向自己的那个红娘正对他诉说,仿佛声音就在耳边低吟慢语。她芳唇轻启,峨眉秀眼,望着自己的眼眸如此妩媚动人,令他怦然心动。
‘怎么会,不该这样?’凭着经验判断,他是不可能会与历史发生任何交集的。犹豫之间,他踟躇着发问,“你,你是在跟我说吗?”毕竟他内心也并不想回避。
“对,此刻我们周围虽然宾客满座,但能与我彼此交流的也只有你一位。”这位女子盈盈一笑,让他心神一荡,愣了半天也不知如何应答。
‘一定是梦,只有梦里才会发生奇怪的事情!’这样的判断让他很沮丧,“唉!又是一场春秋大梦!枉费我空欢喜一场。”他继而大笑出声。
“公子,易公子?”她的声音还是这么心醉,“咦,你还知道我名字?”易建峰有点奇怪,转而一想,也不稀奇,梦里啥都有,自己的梦还能不知道自己名字吗?
“嗯,请说吧,我听着呢。”他索性顺着这个梦境走下去,就当游戏一场,让自己放松放松也好。
“易公子恐怕还不知我姓氏名谁吧?”那双眸子在他脸上绕了一圈,又似乎有些哀怨的垂下眼帘。
易建峰很好奇,‘心里这么缺爱吗?周公真好,还给我如此佳人做这么一出大秀。’
“那么在下有礼了,请问姑娘芳名?”易建峰差点笑出声,做戏做全套,他复躬身一礼。
女子见状不禁莞尔一笑,忙回了一个屈膝礼,“易公子,不必多礼,小女子便是那个陈圆圆。”
“呵呵,陈圆圆,那我真是三生有幸了。”易建峰心想‘你是陈圆圆,我该是吴三桂了吧?’他伸手看了下自己打扮,还是那身夹克外套,都快穿了好几年光景了,‘那啥吴三桂有这么穷吗?’他都快气乐了。
“但我实在该走了,有缘你我再相见吧,易公子!”自称陈圆圆的女子似有诸多肺腑之言,却欲言又止,又不得不离开的样子。
易建峰有点失落,“怎么,刚相见却又要走了?那我的梦也该醒了吧!”
“你的梦?”陈圆圆刚想转身,又止住脚步,她再次望着自己,“请记住我的容颜吧,这也许不是梦。”说完,她甩袖离去,身影迅速淡入那个还在和崔莹莹纠葛的红娘身体。
‘我的戏唱完了?也该回去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却已经回到那个小店的床榻上,烛火已然熄灭,一圈檀香也早已化为桌上的一堆灰烬。
在小窗透过来的月光下,朦胧看到墙上的钟指向凌晨1点。
他伸了下腰,惊觉已坐了5个小时左右的桩,‘是坐着睡了这么多时间,’他苦笑出声。
“睡了,睡了,”他嘟囔着躺下,脑子里那个红娘还在唱戏。
‘可惜不是真的你。’
他舒了口气,‘不过,还是很高兴能遇到你,陈圆圆小姐,哪怕是梦里。’他已颇感自足。
一想起明天5点还得起来和面做饼,赶紧收拢思绪,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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