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伊甸，中心城郊，地下黑市。

伊甸有着上百米深的地面，材料无法承受如此巨大的引力，所以才启用了无数的反引力模块。只有极少数“投放口”，才用高分子玻璃舱门遮挡与因诺连接的通道，当然，从投放口前往因诺是需要飞行器的，即使是记忆里逃亡的聂九也不例外。

这里，是中心城最灰暗的地方，虽然无法和因诺相提并论，但这里却丝毫不掩饰调理下的极度混乱。在这里，通行的货币只有两种，钱和命。每天都有无数的人倾家荡产，更有无数的人沦为奴隶。这里每个月会有无数的失踪人口，不知为何，治安部门对此从不过问。

伊甸的白天夜晚都比因诺长，但伊甸却从不休息，夜生活早已是不逊于白天的重要部分，对于黑市来说，更是一天的开始。聂九的记忆力有这个坐标，大概是之前，在这里发生过什么吧，他来这里，是为了获取在这个城市生存所必须的东西——钱。

“嘿小哥，来试试手气吧。”旁边投注点的大叔热情的招呼聂九，向他介绍今晚的拳手和赔率，聂九看了一会，语出惊人，“请问，在哪里报名。”老板一世没反应过来，愣了好一会，才轻声问道，“你想参赛？”“没错。”聂九的表情很平静。

“哎呀小伙子，何苦枉送了性命，别看那拳赛的奖金诱人，可有命拿的可没几个，何况你……”老板看向聂九空空的袖口，犹豫着不知该说些什么。聂九笑了笑，仍是问他同样的问题，良久，他叹了口气，“报名的话，我这里就可以，但你确定要参加吗，不然我给你点钱，你回去吧。”聂九摇摇头，“我要参加。”

看着眼前的武器架，聂九凝神，他的对手是个魁梧的壮汉，两把等离子短斧使得虎虎生风，斧柄上幽蓝的斧刃发出微光，却没人因为那美丽的外表忽视它们的破坏力。

用脚尖挑起一杆长枪，合金枪身，却有不可思议的弹性，枪尖怕是融入了什么特殊的元素，看着便使人胆寒。他站上竞技场，对面的通道缓缓开启，名为乌杰的壮汉缓缓走出，从武器架上拿起离子斧，冲着聂九狰狞一笑。“这规矩该改改了，怎么连你这种残疾的废物也能参赛，一只手用枪，你想帮我剔牙吗。”

他露出一分不屑的神色，对聂九冷嘲热讽，同时，向一边的裁判点点头。没给聂九任何反应的机会，裁判便喊出开始，而在瞬间，乌杰便向前猛冲，巨大的身形在惯性的作用下杀伤力格外可怖，哪怕是面对死人，也要用处所有手段，用尽全部力气，这才是刀尖山舔血的亡命徒的生存法则。

力量尚可，技巧糟糕，灵活更是惨不忍睹，别说断臂，对付你，甚至不需要用手啊。

聂九一个旋身，整个人飞起，已出现在了乌杰的斜上方，腰部猛拧，右腿跟腱好像锋刃般斩向乌杰的肩膀。

腿法，战斧

乌杰的反映不可谓不快，脑袋迅速一缩，双手护头，速度不减的像聂九冲去。以伤换命吗，太天真了。聂九的跟腱狠狠踢开乌杰护头的手臂，借助着反作用力又一个旋身，更强的旋转里带来的就是更强的力量。

腿法，战斧连

这一刻，乌杰真切的嗅到了死亡的味道。他来不及慌张，头猛地后仰，整个人仍是速度不减，却换了个姿势，双腿护头整个人都在旋转，好像一枚炮弹。在黑市，没点看家本领，是活不下去的。此前已有无数的高手殒命在他这一招下，宁为玉碎，本来就是种可怕的心态。

聂九毫不怀疑，如果强行攻击这个高速旋转的球，攻击会被巨大的旋转力荡开，而从“甲壳”中探出的离子斧，会轻易将他撕成两半，而半空避无可避的聂九，却毫不慌张。

腿法，绞肉机

旋转的极致在哪里，没人知道，他们只知道，太强的离心力会使你的骨肉离析，那种痛苦可不是谁都能承受的。可当你的旋转达到一个平衡，借助击打的反作用力抵消一部分离心力和引力，就能造成滞空的连续打击。这就是古武学的腿法绞肉机，和风车不同，这个追寻的是向一个点的绝对杀伤。

乌杰在硬扛了十几脚后被一脚踢爆头骨。

竞技场上经常死人，观众也早已习以为常，而这么血腥的手法可不多见，当下就有胆小者吐了起来。红白交织的血雨中，聂九闭上眼，这种感觉，好熟悉，是杀戮的感觉。之前必定是用枪，而这拳拳到肉的快感侵袭着聂九的每个毛孔，他不由得战竦，他属于这里。属于战斗。

半晌，他吐出三个字：“下一个！”

高处的玻璃包间里，一名男子正和他身边的少年交流。“哈哈哈，有意思，这里可是很久没有人敢喊出这个禁忌的词了。这个少年，你派人去查查底细，可真是……有趣得紧啊。”男子爽朗的笑声响起，一边的少年好奇的问道，“明老，为什么说这是个禁忌的词呢？”“本来这个词不是什么禁忌，只是竞技场的规矩。喊出下一个就表示对自己的实力极端自信，允许其他人车轮战甚至使用护具。自黑市建成而来，所有喊出这个词的人，都死了。但很快，出现了意外。那是一个老人，起码，他看起来是个老人。一夜之间，连斩五十人。鲜血潺潺而下甚至堵塞了排水系统，在之后的很长时间，竞技场上都无人搏杀，黑市的敢战勇士，几乎都在那晚送了性命。我们只知道，他报名的名字，叫做洪升。”男子脸上露出阵阵心悸，沉吟着说完了这段话，随即，脱力般的躺倒在沙发上。“我见过他的眼神，就好像，恶魔一样……”

伊甸，雪夜总部

“洪老，我们已经找到了您需要的界纹，取自法国国家守护者的‘倍率调节’您打算什么时候将它铭入融界之中。”半晌，一个苍老的声音想起，“明天吧，我会亲手砍下左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