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聂九幽灵一样穿梭在巷子里，鲜血自嘴角潺潺而下，染红了衣襟，染红了衣角。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好久，没有这么狼狈了。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雨来，伊甸的雨洁净无比，打在聂九身上，却染上了一层血色。

聂九小腿一软，向前重重摔倒在地上。抽筋这种感觉，已经太久没有过了，曾经甚至连无氧呼吸积蓄的乳酸都能迅速排出，而现在，却连动都动不了。小腿传来的剧痛没影响聂九分毫，这种程度的痛苦早已是小儿科，而胸腹传来的剧烈绞痛，却在影响他的神经。

他无暇分心，挣扎着站起，向着心中的安全港奔去，那里有她在啊。

小雨听到公寓客厅传来“嗵”的一声，她拿着一个平底锅，蹑手蹑脚的向发声处走去，借着月光，看到自家兄长浑身是血的躺在那里，立马整个人都吓傻掉了。她也不知道应该急救什么的，只是紧紧抱着聂九，想将他冰冷的身体温暖，同时无助的低喃，“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

聂九站在宽敞的的房间里，借着窗外的点点微光，看着默默抽雪茄的中年人。“你好像不是我的学生吧，深夜来找我有什么事？”男子的眼睛很明亮，仿佛能看透人心，“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同时还用在了不该用的地方。”聂九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刀刃在手指间翻飞，闪着迫人的寒光。“你是说那些愚者吧，可你们，不是也在做类似的事吗。”男子毫不畏惧，悠闲得好像是在跟老友谈心。“你认为狡辩有什么意义吗。”聂九垂下眼帘，他说的没错，我们和他并没有什么两样。而他确实将贪婪之手伸进了神的领域，这是不可饶恕的。当然，这也是说辞，真正的理由，怕是因为要把这种技术控制在自己手中吧。

聂九手中的直刀瞬息飞出，将男子伸向报警器的手指切掉一截，男子的面孔瞬间扭曲，巨大的疼痛使他阵阵颤抖，细密的汗珠早已占领额头，不多时，便顺着脸颊上扭曲的纹路流淌下来。他强作镇定的道，“你有什么资格审判我，你和那些愚者有什么区别！”随即一把直刀便贯入他的额头。“还有人为我哭泣。”聂九上前拔出直刀，细细擦拭上面的脑浆，却发现男子嘴唇颤动，想要说些什么。“放过我的女儿……”

聂九缓缓苏醒，脑中一阵刺痛，而身体更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他感受着怀里柔软的躯体，阵阵苦笑。在击杀加洛斯后，他使用魔神躯壳的最后一秒逃离黑市，此刻只能抱着小雨等待体内灵能的恢复。第二天，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熟睡的小雨的脸上，隐隐还能看到泪痕。魔神躯壳的再生能力默默运转，不多时，聂九便站起身来，将小雨放到床上，径自去清理身上的布条装。

从因诺带来的衣服不多，主要是因诺的正装还不如一件破棉袄珍贵，没人会做这种亏本买卖。这次来到伊甸，他和小雨都只有两身衣服而已。聂九看着窗外的风景，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光，按照线人的情报救下了亚博的大小姐，基本上只要参加了招生就可以通过。现在只差订制一支假手臂。

伊甸，雪夜总部

洪升看着面前紧张的下属，笑了笑。这次，他的手下干的很不错。他们证实了那个传说，关于神秘之上的东西。他平复了下内心的激动，缓缓脱去长衫，露出肌肉遒劲的身体，右臂和左腿显露出迫人的威压。他从一边的酒柜里拿起一瓶白兰地，仰头喝下半瓶，酒业顺着胡须滴落到他坚实的胸膛上，老迈的脸上端的添了几分豪气。

“大人，可以开始了。”一旁的研究人员毕恭毕敬的说道。洪升走向实验台，拿起一把长匕，猛地插入自己的左肩。精确的挑断肌腱，划开关节，一切都是如此的自然，让人想起庖丁解牛的震撼感。洪升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仿佛高明的厨子在处理新鲜的小牛膝一样，周围不停有机械手为他递上毛巾、绷带，和各种药剂。

随着最后一个肌腱的脱落，洪升停下手中的工作。拿起一边的界图，灵能好像触须一样渗入其中。很快，灵能里开始掺杂一丝丝的红色。慢慢变多，逐渐，火苗开始在灵能上跳舞。这是顶级火属性界——“洛基之礼”。每一种元素的顶级界，都会脱离能力系的范畴，进入神秘系。它们从掌控，踏入了创造的神之领域，发挥出可怕的力量。

很快，洪升收回灵能。融界缓缓浮现，已经绘制的两个区域里，一个是冰蓝色低头落泪的少女，一个是表情狰狞的光头巨汗。“霜之泪”、“泰坦咆哮”。细弱发丝的灵能开始浸染第三个区域，灵能触须互相缠绕连接，一位英俊的青年缓缓成型，谦逊的表情配上行礼的动作，让人一下子忘记他是最可怕的魔鬼。

随着青年衔着的玫瑰勾勒完成，整个界纹顿时一亮，火苗开始从洪升左臂暴露在空气中的骨头上燃起，缓缓生长，互相融合，不多时，试验场的温度已经到了嗬人的地步。研究人员不由得节节后退，退到洪极身边，之间秋水般的明月一现，炙热感便一扫而空。随着整只手臂的成型，一股巨大的威压席卷整个房间，洪升手上跳动的火苗里，青年的身影时隐时现，而右臂和左腿好像在欢呼着，共鸣着，极的界能挡住威力，却挡不住这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威压，看着周围缓缓跪倒的研究人员，他不禁苦笑，“看来这次，这死老头，弄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呢……”

伊甸，中心城

聂九牵着小雨，漫步在商业街上。新时代的商业早已变了个样子，柜台里展示的影像，只要付钱就可以实体化，唯独店员这种职业竟未消失，使人声声赞叹。看着开心的小雨，聂九不禁露出一分笑容。而就在现在，他却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人。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