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像都有了精神,一鼓作气,全速向山上奔去,大约又过一柱香的时间,突闻一声惨叫传来,叫声惨戾无比。众人猛地抬头,只见山侧云端一道白影飞速坠落,眨眼间坠下山谷,杳无踪影。
那云端与群雄相隔甚远,虽也看不清楚那落下深谷的人是谁,但叫声却与方才皆然不同,群雄便早已断定落下的是梅天寒无疑,于是欣喜若狂,不管是往日有恩怨、有过节、有分歧的具都相拥着欢呼起来。
冯云碧此刻大仇得报,也似卸去心头重担,松了口气,但遥望远处的山崖,却潸然泪下。
韩飞云理解她与梅天寒毕竟夫妻一场,一日夫妻百日恩,彼此再有仇恨,但也终是难舍肌肤之亲。想出言相劝,又无从开口,只得作罢。
群雄正喜不自胜,突见云端数道人影飘然落下,原来是周天龙、东方明、胡千秋以及后来飞上去的那几个人。
周天龙一落下地来,便迫不及待地道:“师兄,梅天寒已经坠崖而死。”
韩飞云一笑,指着远处道:“刚才,一条人影从那里落下来,虽看不清面目,但从惨叫声中,我们也听出那定是梅天寒。”
周天龙望了望远处,笑道:“原来你们也看见了,我还以为会给你们一个惊喜。”
韩飞云又笑了笑,这才注意到与他三人同飞上去的那几个人,共有八个,他们都与周天龙年龄相访,其中有的果然象个豪侠;有的书生模样,手持折扇极为儒雅;有个络腮胡子,十分粗野;有个一身粗布衣衫,粗脖子粗脸象是农夫,手中也正好提着把铁铲;更有一个面色铁青,寒着脸,仿佛地狱里的判官;而站在他身边的是个白衣服白头发的小白脸,白得有些可怕;最后面的两位,穿同样的衣服、佩一样的长剑,却又不像是亲兄弟。
韩飞云对这八个人很陌生,其实在周天龙出现为他挡柳鹏飞那一刀时,他就看见了这几个人和东方明站在一起,但是当时无暇请周天龙引见,此刻忙对周天龙道:“这几位是师弟的朋友吗?”
周天龙一笑道:“是的,他们是我从大漠回来新认识的几个朋友。人称他们为‘江湖八义’。”接着便一一介绍,那豪侠叫陆天,书生是张秋实,络腮胡子的是柳青风,洪飞象个农夫,面色铁青的是黄亦,小白脸王子豪,白强、郭山虽不是亲兄弟,但未加入“江湖八义”之前曾连袂江湖人称“神州双侠”所以配剑,装述才一模一样。
韩飞云依然不熟悉这“江湖八义”的名号,一脸的茫然,陆天似看出韩飞云的心思,含笑道:“我们八兄弟都是默默无闻之辈,这‘江湖八义’的名号也是名不见经传,盟主自然是不认得。”
韩飞云渐然道:“陆兄过谦,是在下孤陋寡闻,单凭几位的轻攻,便足以汲身十大高手之列。”
陆天笑道:“实在惭愧,盟主有所不知,我八人就这轻攻还过得去,其实武功平平,周兄恳与我等相交,实在是我等的福份。”
韩飞云含笑道:“江湖结友,岂能在意实力厚鄙,情投意和便可,几位既有幸与师弟相交,那自然也是在下的朋友。”
陆天忙拱手道:“谢盟主不弃。”
韩飞云含笑道:“陆兄客气。”此刻如释重负,着实轻松许多,又结交了几个朋友,竟连伤口的疼痛也忘了,爽朗一笑,接着道:“如今魔王已逝,雨过天晴,江湖太平了!”
其他人也笑得久久合不上嘴,唯独胡千秋、东方明脸色默然。
周天龙与“江湖八义”在与韩飞云欢谈了片刻之后,脸色竟也默然。
胡千秋悻悻的“哼”了一声,刚要开口说话,东方明忙拉住他,摇摇头。“江湖八义”也目注他各自摇了摇头。他却不想听似的,又要张口,周天龙怒目生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这才打消了张口说话的念头,当然也就没有人知道他想说什么了。
韩飞云突又想起梅无忌,忙问道:“师弟,那梅无忌呢?他去哪了?”
周天龙一愕,支吾着道:“梅无忌呀?他……他……”
东方明忙道:“梅无忌说不愿涉足江湖,也不图扬名天下,是以除了梅天寒之后,便径自走了,我们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周天龙这才附和道:“是啊!是啊!不知道去哪了。”
韩飞云慨然道:“一个人若过愤了闲云野鹤的生活,的确是不在乎名利的,只可惜像他这样的世外高人不多呀。”
胡千秋冷笑道:“确是不多,一个就够你受用的了!”
东方明担心胡千秋言多语失似的,忙又拉了拉他的衣角。
韩飞云道没深究胡千秋话的意思,只是觉得他今天大庭广众之下丢了人,言语难勉酸冷,也就没与他计较。笑了笑道:“既是这样,那我们就下山去吧!”周天龙忙过来扶住他,走在前面,此时冯云碧轻轻叫了一声:“请等一下!”
韩飞云回首问道:“冯小姐有事吗?”
冯云碧拭去眼角的泪痕,缓缓行到他面前,从衣兜里取出那本“恨天剑法”的剑谱,伤然道:“如今梅天寒已经死了,我留着这本书也没什么用,送给你吧。希望你能化去那剑法中的戾气,将他发扬光大,也缘了我爹多年来的夙愿。”说着把剑谱硬塞进韩飞云手中。
韩飞云想推拒都推拒不得,只有收下,关切地道:“那小姐以后打算去哪?”
冯云碧茫然道:“我也不知道,仇报了,可是我一个亲人也没有了,连我的亲生儿子也死了,我在这世间好象没有什么事好做了似的。”
韩飞云深深体会冯云碧的失落,本来对她没什么好印象,此刻也同情怜悯起来,劝慰道:“你还年轻,一切可以重新开始。”
冯云碧笑了笑,笑得美妙绝纶,然后道了一声:“谢谢你!”转身向山下行去。
韩飞云知道这句话对她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但再也找不出什么话来劝慰,只有目送她离去,慨叹一声造化弄人。
空气中仍回荡着幽幽的馨香,冯云碧却已然消失在蜿蜒的山路上。
韩飞云这才收回目光,看了看手中的“恨天剑法”,突地感觉很冷,猛一抬头,方发觉有许多双赤色冰冷的眼睛正盯着他,已盯了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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