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尝试着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冰冷的侧颜。
安峥转过头来,看着他,眉眼之间的色泽还是很淡。
他的手好像更苍白了,白得有些透明的手指攥着一只玻璃杯,里面的水一滴滴地淌下。
全部都滴到了梁的床上,沾湿了一大片。
那一片的颜色深了很多,像是画家的笔触在接触它的时候蘸错了颜料。
他甩了甩头,发觉现在的自己比以往起床时都要清醒。他仔细地感受了一下,发现了被水染得最惨的地方。
自己……是被水泼醒的?
虽然很感谢这一杯水让自己脱离了那痛苦的梦境,但……他抬着湿漉漉的头望着床前的少年,这也太粗暴了吧。
梦境里面的事情又一次地在脑海里播放着,他蜷缩起来,恰似他最狼狈时的那个姿势。他低头望着自己的被子,眼瞳中闪过一丝惧怕,他想起了昨天校医的话语:预言者的方式可能是梦境……
这……难道是未来?
他想着会有一群人问他究竟梦到了什么,会让他讲述梦境,一次次回忆当时的恐怖场景。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沉默着,手指抓紧了被子,不论这是不是未来,是不是关乎一些重要的事情。反正,他,不愿意去对别人讲。
他感到一样东西向自己砸来,那是一块毛巾。
安峥走向了窗户,那里有一张舒适的扶手椅,他坐在那里,手中拿着一本书。
似乎对他这边毫不在意。
梁可拿起毛巾,胡乱蹭了蹭头顶,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不会太好看,大概就像一只炸毛的猫。
他换上衣服,进行着简单的洗漱,就像他在梦境中做的一样。
他出来的时候看了一床头的闹钟:5;30,比他平时起的要早多了。
他看着窗前的少年,晨曦带着它娇嫩的曙红轻轻淡淡地抹在少年惨白的脸上。
但却没有让他有半分柔和。
梁可几步走上前去,语声中带着淡淡的歉意:“抱歉哈,昨天晚上我是不是吵着你了。”
安峥听到这句话之后手上翻书的动作顿了一下,苍白的手指间略微泛黄书页把投下的阳光挡去了很大一部分。他盯着那片阴影看了一会,缓慢地把头抬起来,眼睛里空荡荡的,并没有映出窗外风景的美丽。
他摇头的动作并不快,声音还是一样的语调:“没睡着,但你很烦。”
“抱歉。”梁可低着头,又轻轻地说了一句。
安峥没有回答,他的视线再次落到了书本上。
梁可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想要从他身上看出些什么,但一如既往,什么都没得到。
他应该不会和别人说吧,他想,他很少主动说话,应该不会有把自己做梦的这件事告诉别人吧。
梁可不愿意被问来问去
明明自己是预言者,却感觉他比自己还神秘。
但并不是那种好像身上笼着一层雾,他好像一切都展现在他面前,并没有什么其余的杂质被隐藏,简单的很。但他好像又不知在哪有什么东西不为人知,像是一床被掖住角的被子,只知道鼓鼓的,却看不见里面裹住了什么。
梁可从床头柜上拿起了那枚昨天把他传送到这里的徽章,别到了胸前。
手指刚沾到徽章,就是一种和昨天一样的天旋地转的感觉充斥了他的感官。
他只是惊讶于自己的想法:刚刚看了表,现在也顶多5:40,还差至少1个小时呢,怎么回事。
他落地时依旧还在思考这件事,较长的反射弧这时候导致他还没有意识到有一只凶恶的猛兽正向他扑过来
他这时候在一个极其危险的处境。
一只手伸过来把他拽走,随即是一声冷冷的训斥:“你是没长脑子吗?”
梁可才反应过来,看着面前掠过的猛兽,后怕地惊出一身冷汗。他看着刚刚救了自己的人,那是一个帅气的男子,领子扣得紧紧地,散发着禁欲的气息。一身挺拔的深灰制服,很酷的样子。
他戴着一个鸭舌帽,投下的阴影把他的半边脸都遮住了,朦朦胧胧的,看不清什么。但是仅露出的半个下巴还是有种英俊显露。
他的手露在外面,有些非人类地扭曲着,弯成一个个正常的人类都做不到的角度。
梁可依稀记得自己就是被几根长长的肉色东西救回的,应该就是这几根手指延长做到的吧。
那……梁可仰头,看着他下巴弯出的那道完美的弧度,他的能力是变形吧。
经过昨天的一堆书本的填充,他已经知道了许多种的能力了。
这个变形好像是上等的传承能力,非常厉害,能把自己变成很多种的样子,不过仅限于人形,也就是说变胖变瘦变高变矮都可以的。
他也只能记住这些了,继续观察他的样子。
只听男子的轻笑一声,虽然被帽子遮着,但很明显,他的目光在他们四个的身上(安峥、赖岚锦和百里明月也被传送过来了):“你们几个小东西给我听好了,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教官。”他的声音带着玩味,说完话之后还有些邪恶地笑了几声。
梁可被这样的目光盯的身体有些不舒服,耳朵也有些受不了那笑声的摧残,于是轻微地扭动了一下身体。
“你,干什么呢,不许乱动。”他的一步步走近,尾音有些上翘,压力逐渐降落到他身上,越压越沉。但梁可却觉得还好,至少这种压力比昨晚梦境中那份压迫温柔好受多了,他近乎若无其事地站在那里,反而让男子有些惊讶。
“你有练过抗压?”磁性的声音尽量把其中的讶异降到最低,但梁可一向对这类的东西很敏感。
他觉得没必要说谎,于是摇了摇头。
“天赋异禀?”教官凑得他很近,语声很小,大概是在自言自语,“没什么可能啊?你的身体素质几乎都是1.”
梁可还来不及反应这句话的含义,就听到教官严厉地喝到:
“立正。”
听到这个命令,梁可立刻并紧了脚,按照小学时军训时教的站好,尽量让自己动作标准。
男子似乎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了,于是他厉声问话,听起来像在审问:“你们小队的队长选出来了吗?不要点头或摇头,或是哼哼唧唧的,回答是或不是!”
“是。”梁可说到,他也听到了旁边三人的回答,他们的声音在空气中会和,混出一种奇怪的音响。由于声音的辨识度都比较高,这声“是”喊的既整齐,又有些鱼龙混杂的感觉。
教官似乎对他们的态度很满意,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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