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地广阔,是平原的造型,他这声音传得很稳当,清清楚楚地落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令人惊讶的是,两边的大人物都在这话后点了点头。
梁可作为能力者这一方,和赖含柔有什么勾搭还在情理之中,而让人奇怪的就是魔王的态度了。
梁可可以说是非常成功地把自己摆成了全场焦点。
严青苍的眉头蹙了起来,伦优露出了玩味的笑容,塔尔列尔觉罗眯着眼看场中,长而白的眉毛耷拉下来,遮去了他那双小眼中的颜色。
梁可本人倒是无所谓,拎着包袱,松了松口,从里面抓出一块块的白色石头,跑到各个地方,放到地上,拿脚碾碎。然后又用石头画出一些奇怪的符号花纹,像是上古时期的鬼画符,歪歪曲曲,完全不符合现代人的审美。
梁可拿着最后几块石头跑到了魔族那块,正对着龙刻令。他拿出一块石头,放在了他旁边的符仍云手上,说了声:“帮我拿下哈,这是阵法的一部分。我还没研究透,但是这一块不是你就是左护法啦,你们看着喽。”
之后他又颠儿颠儿地走到了严青苍,又拿出一块石头,对他说道:“你看着办,反正也就那几种可能性。”
梁可又放了两块石头到现今无人敢惹的两人脚下,站在中间,拍了拍手上的粉末。然后抖抖包袱,把那块布展开,捞住最后一块石头,盯着看了好久,最后涨着脸把它几口咽了。
所有视线都在那张被白粉抹得花白的脸上,安峥突然开口:“完了吗?”
“嗯,完了,”梁可答道,叹了口气,“真难吃啊。”
他往后退了几步:“我现在都不知道干什么了,你们两位要不要干些什么?”
赖含柔微微捏了下手指,一朵纯白的、纤细的、半透明的花慢慢在她的手里绽放,开得极盛。
满场都是吸气声,这动作是来函殴辱攻击的前兆。
就要开火了!
梁可在旁边的vip区域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津津有味地以最近的视角看这场必定会记入史册的决斗。
安峥把脸上的兜帽摘了下来,露出他那张苍白的脸。
灰色的眼依旧还是那种死样,现在连转都不会转了,冷冷地看着那朵花。
血匕在他的手里出现。
一触即发。
梁可这人好像一点也不老实,在这时候又不去看战场了,扭头到能力者这一方,去看自己这边的人是什么反应。
好像就因为他这一个动作,面前这两个人都按了暂停键,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像是游戏的卡机画面,梁可转来转去的脑袋就是加载中的图标,一圈又一圈地扫描着。
非常闹心了。
不多时,就有人瞪过来,像靠这种射线把他的脑袋掰回去。
等待是最煎熬的。
梁可吊着他们这颗心,来回来去地看,终于找到的目标。
赖岚锦和百里明月出现在了严青苍的旁边,看样子,是在交流着什么。
梁可被这一幕引去了注意力,偏偏就不转头了,看架势,好像他还想直接过去跟这两个女孩子一起聊天。
有人的拳头已经对着梁可捏得嘎吱响了。
梁可幽幽地看了那里一会,终究还是转过了头。
两位大人终于开始播放教程了。
赖含柔手中的花终于脱离了她的手指,飘飞了出去。
安峥手中的血匕上的血纹仿佛要流动起来了,放出一圈微微的血色光辉。
梁可耷拉着眼皮看着他们,看着花飞出赖含柔的手,看着安峥手中的光芒越放越大。
终于触及了地上的白色石头,它被劲气催的有些散。两块石头终究没受住夹击,在同一刻化为齑粉,扩散到四面八方。
两块石头都不大,方寸之间的尺寸,却被碾得极细,飘得漫天都是,刹那间,天地便白茫茫的一片。
石头几乎摆满了所有地方,在同伴的碰触下,它们毫不迟疑地散开自己的身躯。像触发了连环机关,一处处的迷离,一片片的无助。
梁可听到悠远长久的骂街声伴着它身后的锣鼓,一声声地敲击他的耳膜。静默无言,只是低头看自己的手。
他的右手在沾上白粉后就像被凶恶的虫子啃了般,坑坑洼洼,腐朽的痕迹分毫不差地被勾勒了出来。
白色的粉末带着它们纯洁的面孔飞蛾扑火地向这里奔来,把梁可的眼睛迷了,把梁可的胳膊裹住了。
一触即化,双方都是无用的燃料,烧干的血肉,烧软了骨头。
梁可用左手抹掉了些眼上的粉末,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手一点点地被吞没,像是水蒸发了一般,无影无踪。
钻心的痛刺着他全身各处,他只是毫无求生欲地冷漠看着。眼神带着千年累积下的寒冰,不化,不凝,没受一点影响。
像是在琥珀中等死的昆虫,早抛弃了希望,看着终结在身边严丝密缝地织上网。束住了鲜活的脉搏,卡住了脆弱的脖颈。
直到真正的黑暗来临。
白骨被腐蚀成黑色,然后又变成了灰,再回复白,碎裂,消弭于无人知晓的时候。
血肉白骨中卡着的,是一根木棍。
米黄色,毫不起眼,就是普通的棍子都看起来比它要结实一百倍。
所有的粉末汇集,把人的视线给放开,像回家一般兴高采烈地扑上来,在其中翻腾雀跃。
木棍脱离了胳膊,被粉末托着飘到半空中,跌跌撞撞打了几个旋,越升越高,直到所有人都只能看到一个豆大的黑点。
它变了颜色。
耀目的金在一刹那迸射出来,眨眼间铺满了天地,给每个人镀上了光环,把每个人都勾勒成了神般的身姿。
所有能力者都精神一振,有几个明显认出这是什么的兴奋得喊了出来。
金光化为流光钻入到他们体内,所有人都就地开始融合这股新的力量,感受着天地间的往来无常。
梁可瘫坐在地上,他的身上晦暗着,在众多光源中像一粒老鼠屎,灰扑扑的,一点也不讨人喜欢。
他看着木棍爆开的地方,任着眼中的光斑摧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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