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村,此时刘氏正拿着鸡食盆子在喂食,那只老母鸡带着三五成群的小鸡正在地上捡着小碎米粒,旁边有两只公鸡在打架。
牛老汉望见那肥壮的老母鸡,忍不住两眼发亮。于是心思一起,故意将脸色拉得更为阴沉。
一见着刘氏便大声的怒吼,“九娘,打搅了。老汉我也是无法子才登门拜访的。”边说着边将他手里的那一只竹篮子的猪草扔在地上。
“九娘,你还是自己看看吧。”
刘氏停下手里的动作,望见地上散落的红花草,心里明白了一大半。
“牛老哥,莫非这些草子是我家三妹所割?”
“果然知女莫若母,你看看这是什么事儿,再过几日我便要翻田插秧。
这可是改善田质的大好肥料,奈何却被你家三妹给我割了个精光。老汉今日前来就看看嫂子您如何处理?”
牛老汉边说着边用眼睛望着正在那欢快的吃食的老母鸡。
刘氏弹了弹身上的灰尘站起身来,沉着又稳定道了一句,“那就听牛大哥的。你觉着该当如何赔偿?”
“嗯……”牛升故作深沉,两眼四处张望,最后眼神定格在那只老母鸡身上,“九嫂,莫怪哥儿我小气,平日里我也没少帮衬你家。不说知恩图报,那也别恩将仇报才是啊!这一大片的草子若是没了,我稻田的收成大打折扣。我也是爽快人,不如九嫂就将那只老母鸡来顶,我便不再追究!”
他话音刚落,小结巴打着哭腔从里屋走出来,挡在老母鸡面前,惊的母鸡扑腾着翅膀,但很快又胆大的回来继续啄苞谷粒。
“不不不不不准,母鸡母鸡鸡鸡下蛋!母鸡鸡不能能抱走!”边说着边怒眼瞪着牛升。
此时夏之柳也跨着竹篮回来了,一见这阵仗有点不对,忙问,“娘,出了何事?谁要抱走母鸡?这只鸡可是我们家唯一能补身体的来源了。”
夏之雪紧抿着嘴唇,惭愧道,“二姐,是我的错。我错把牛叔的那什么草给割了……”
“什么?!三妹,你如今怎么成了闯祸精了。”夏之柳失声尖叫着。
牛老汉是真的嘴馋那只大母鸡,“九嫂,若你听从你家小孩的不赔母鸡那也行,那就给我一两银子。”
“大叔!就这一竹篮子的草子就值一两银子?!你这是故意为难我们。
就见我们家人好欺负来趁火打劫来了。就这么个东西就要我们一两银子,或者赔你个老母鸡,你何不经做强盗土匪?”夏之雪虽才来古代,但简单的常识还是有的,一点田里种的草就想换老母鸡?
夏之柳也嘴巴快的来帮腔,“牛叔,就这么些草子真不值我家这只老母鸡。”
也不知是哪一句激怒了老汉,他顿时脾气就上来了,“强盗土匪?如今是你家妹子偷割了我的草子,竟然还有理了不成!若不是看在九嫂的面子上,我早报官抓人了。
没想到竟然恶人先告状,说我趁火打劫?!那好,废话也不多说了,拉去见官!”牛升边说着就硬拉着夏之雪拖着走。
刘氏见状顿时慌了神立马劝道,“牛老哥,快快停手!你别跟这帮小孩一般见识。老妹自知你平日也体恤我拖家带口的不容易,我替家里儿女给你赔不是。此些都是小事,还犯不着去告官。这母鸡我乐意赔出去……”
“娘!我们就靠这只鸡下蛋补充营养,每日里只吃烂红薯或菜叶,熬不住的。四弟还在长身体!”夏之柳焦急的阻止。
站在一旁的夏之雪从未有过如此难受又无奈的感受,可她却什么也做不了。第一次真切的感受银子对一个贫穷家庭的重要性。
她再一次试着说服牛大叔,“叔,这次可否饶我一回。我发誓不出一月我定会奉上十两银子给你。”
夏之雪言辞很恳切,但却得到的是牛升的哈哈大笑,“三妹子,你如此的玩笑话就别说给大人听,逗逗小崽子还行。哈哈,用一个月还我十两银子,真是痴人说梦。若你真这么能赚钱,你们家就不会是全村最穷了!”
牛升边嘲笑着边拎着刘氏递过来的肥大母鸡,牵着黄牛美滋滋的转身。
才走过几步,他又调转头来,“哦对了,九嫂!本答应借黄牛给你犁地,如今怕是我家耕牛没空了,你另请他人!”
刘氏一听心里急了,慌忙去拉着牛升黄牛的绳子,“牛老哥,我家雪儿割你家草子是我们不对,但她真不是有意的。眼看就要插秧了,若是没有耕牛该如何是好啊!”
刘氏的声音带着颤音,“老哥,就算我求你了。我家雪儿说话不过脑子冲撞了你,不如你骂回打回去解解气,但牛还请借我。我们这一大家子,若是耽误了播种插秧,收成不好又要饿肚子了呀!”
“九娘,多说无益。你还是去借借别人家牛吧。”牛升毫不留情的转头牵着牛走了。
刘氏终于情绪崩溃,一屁股坐地上嚎嚎大哭,“我这是造什么孽啊,我的命运怎么就这么苦!”
自知犯错的夏之雪气压低沉的走过去,刚伸出手拍刘氏的肩膀,可还未挨着又缩回了手。
一直以来在她的眼里,母亲这个词语就是一个象征性的单词。还记得她的母亲从她记事起就很少有太多的时间跟她相处。她若是想要母亲的陪伴,她母亲总是搪塞着很忙,给她买各种零食和玩具补偿她。
她心里一直认为全天下的母亲都是自私的,但当她穿越来刘氏的第三女儿身上,经常看到刘氏无怨无悔的为儿女操劳着,并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保护她们成长,夏之雪的内心很触动。
她本一直都只是将自己当成局外人,看着刘氏这一家子的喜怒哀乐,困苦生活也不会动摇。
而如今她从打心眼里希望自己有能力帮上忙,能改善刘氏一家的近况。
夏之雪的心里就好像被堵了一块大石,很闷很闷。当她眼睁睁的望着牛升拎着那只家里唯一的一只母鸡大摇大摆的离开,夏之雪有一种冲动想打自己几巴掌。
她自己犯的错,竟然没有办法承担,而是让长辈来填窟窿。
夏之雪下了狠心一定要变强,一定让刘氏一家摆脱贫困,不再受其他村民的欺负。
夏之康也没有什么多话,只是紧紧的抱着她的娘亲一起哭。终于哭累了,刘氏自己擦干眼泪艰难的站起身来。
当她回头望向夏之雪,夏之雪的眼眶也红了,打心底的认了这个娘,“娘!是雪儿的错。那只大母鸡真不应该给牛叔。”
刘氏抹了眼泪却坚强的笑着,“雪儿,记住了,自己犯的错就要承担。
娘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就算不是故意错也犯下,就应当承担后果。哎!如此说来,这一切都只能怪你娘。如果当时不让你进阴谷山去送豆腐,你就不会摔下来摔到了脑袋。
娘又没有银子给你医治。”刘氏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吧嗒吧嗒的掉眼泪。
刘氏伤心归伤心,但日子还得过。她转头便叫,“平儿,你去你大伯家问问,看他家给牛有没有空?”
“娘啊,不用去问了。大伯他一定不会借的,一直以来他就没帮过我们家。”
“不去你怎知道?叫你去你就去!”刘氏的声音明显带着怒气。
夏之雪好奇的问了一句,“娘,若是没得牛耕田,就意味着不能插秧种稻谷了么?”
“要是没有牛耕地,那就只能用锄头挖。平日里一亩地要用耕牛,半天就犁好了,但若是用锄头挖得五天七天。”刘氏解释道。
得知真相的夏之雪只能嘴里认错,“娘,对不起!我……”
旁边的二姐又翻白眼了,“你只会嘴巴里说道歉,你有本事整出银子来呀,大言不惭的说什么一个月后还人家十两银子。看来是真的摔傻了,你可知道十两银子我们一家子可以用上一年。”
夏之柳嘴里噼里啪啦的开始埋怨,怼得夏之雪顿时语塞,但她抿了抿嘴回道,“二姐,你放心。我以后不止赚十两银子,我还要赚到一百两一千两,让咱家过上好日子,别人不再欺负我们。”
刘氏却温暖的笑着,“嗯嗯,好,娘信你。雪儿定能让我们一家子过上好日子。”
刘氏的口吻不过就像是哄小孩子般的。她满心惭愧,毕竟这孩子脑袋摔傻了,也有一部分是她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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